當雲綾找上顧廷之時,諸葛遜也去見了謝遠。


    謝遠剛剛打發了前來套近乎的一些寨主當家,便火急火燎接待了諸葛遜。


    “諸葛門主勿怪,實在是那些人太耽誤事了!”


    剛一見麵,謝遠便笑嗬嗬地告罪一聲,這才在主位坐下。


    諸葛遜自然不會見怪,隨口恭維了兩句,便將話頭引到了正題上。


    得知諸葛遜的來意,謝遠沉吟片刻,方才為難地說道:“諸葛門主莫怪,此事謝某已經派人查探過,暫時還無甚進展。本想借本次會盟之機當麵問問顧大當家,奈何他走得太快,謝某還未來得及找上他。”


    聞言,諸葛遜微微一笑,拱手道:“顧大當家那兒謝盟主不必在意,想來公孫都尉此刻已與顧大當家見上麵了。”


    “哦?”謝遠疑惑出聲,鄭重地問道:“‘玉女神劍’親自來了?”


    諸葛遜點了點頭,迴道:“公孫都尉是個坐不住的性子,三兩日或許還能等得,卻也受不住總有尾巴在身後跟著不是。”


    謝遠麵色微微一僵,頻頻點頭訕笑,說道:“是是是!諸葛門主所言極是!”


    說罷,他調整一番神情,又道:“那不知今日諸葛門主前來,可是公孫姑娘有何交代?”


    聞言,諸葛遜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地說道:“謝盟主多慮了,今日在下前來隻是問一問事情進展罷了,並無他意。畢竟,顧大當家那裏未必就能如實相告,您說是吧?”


    謝遠自是連連點頭應承,眼神精芒閃動,卻又很快被他收斂,並未教諸葛遜發覺。


    二人又閑談幾句,諸葛遜起身告辭離開了。


    待他走後,謝遠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盯著諸葛遜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就在此時,外頭進來一個書生裝扮的中年人,徑直走到謝遠身側坐下,笑道:“盟主,臉色如此難看,可是有事?”


    謝遠看了書生一眼,輕哼一聲,說道:“公孫雲綾自己找上了顧廷,你說呢?”


    聞言,書生先是一愣,旋即輕笑出聲,無所謂道:“找上便找上吧,此事本就與盟主無關,盟主何必介懷。”


    “無關?”謝遠再次輕哼一聲,沉聲道:“顧廷那小子是我一手推上堂主之位的,他犯了事你說會不會牽連到我!”


    說罷,不待書生答話,他又說道:“顧廷這小子這迴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捅這麽大的簍子,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推他上位,淨給我惹事!”


    書生始終笑盈盈地聽著,此時方才接話道:“盟主可莫要小看了顧廷,依在下看他可不似外表那般粗俗,內裏心思可多著呢。”


    聞言,謝遠有些詫異地看了書生一眼,對他的話頗為不解。


    這書生名喚吳郢,足智多謀,一直被他倚為左膀右臂。


    吳郢看人極準,卻又自視甚高,想從吳郢口中聽到對某人的一句誇讚可不容易。


    就在謝遠迴想顧廷的各種作為,欲要從中找出自己忽視的東西時,吳郢再度開口了。


    “盟主,這次的事在下以為盟主還是不要牽扯進去為好。雖不知顧廷是出於何種考慮,但他顯然是壞了巴蜀綠林道的規矩,盟主可傳書各山各寨,將顧廷踢出巴蜀綠林道,如此方可全身而退,不虞官府秋後算賬。”


    這番話說完,吳郢便起身告辭了,獨留謝遠一人在此思考。


    他是知道謝遠的,有雄心但不多,如今一心想的隻是如何維持他巴蜀綠林道盟主的地位。


    想做盟主,當然要保全下巴蜀綠林道,因此他並不擔心謝遠會不采納他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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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諸葛遜離開謝遠那裏後,便帶著幾名護衛趕往事先約定的地點等著雲綾。


    然而,半道上他卻被道旁竄出了一群蒙麵人攔住去路,人數竟不下三十人。


    “你們是何人?”諸葛遜皺眉問道。


    蒙麵人卻不答話,互相看了一眼便齊齊向著諸葛遜殺去。


    “門主先走!”一名護衛大喝一聲,隨即與其他護衛一起截住了蒙麵人。


    然而護衛畢竟人少,奮力攔截也隻攔下了一半,仍有十數人奔著諸葛遜便殺了過去。


    見此,諸葛遜冷哼一聲,拔出佩劍便與蒙麵人戰作一團。


    天機門雖不擅打鬥,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殺伐之術。


    諸葛遜一身修為也有後天境中品,蒙麵人一方則良莠不齊,他一人獨鬥十數名蒙麵人倒也不曾落入下風。


    隻見他一柄長劍舞得密不透風,腳下踏著玄妙的九宮八卦步,身形在蒙麵人中往來穿梭,竟無一人能將他攔下。


    但凡有人稍露破綻,等待此人的便是諸葛遜角度刁鑽的劍鋒,教人防不勝防。


    一番打鬥下來,諸葛遜無甚大礙,蒙麵人倒是接連折損。


    那邊諸葛遜的護衛也是天機門中的精銳,幾人自發組成一個陣法,相互配合,攻守有序,以少敵多絲毫不落下風。


    隻是他們眼見諸葛遜受人圍攻,心中急切,相視一眼,便向著諸葛遜的方位且戰且退。


    一時間,場麵僵持了下來。


    就在諸葛遜與護衛會合之際,道旁又躍出幾名蒙麵人來,這幾人僅憑氣勢就能判斷出修為比之眼前的蒙麵人要高出不少。


    他們一出現就加入了圍攻諸葛遜的戰圈,並迅速成為進攻主力,其他蒙麵人則在外圍不斷變換方位伺機而動。


    見此,諸葛遜暗暗叫苦,一時卻也尋不到脫身之策。


    一聲悶哼自身側傳來,諸葛遜餘光一瞥,卻是一名護衛躲避不及被對方利刃所傷,倒地不起。


    雖然這名護衛被迅速拉入陣中保全了性命,但原本嚴絲合縫的陣法也露出了一處破綻。


    蒙麵人見機得快,不待諸葛遜調整陣法堵上破綻,他們率先衝著破綻處便是一陣疾攻猛突。


    諸葛遜等人雖竭力抵擋,但護衛仍是一個接一個倒下,眼看著陣法便被破了。


    見此,諸葛遜隻恨此番出來未曾料想這等局麵,並未多帶護衛,也不曾帶著求援響箭,眼下當真是悔之不及。


    正在此時,天邊一聲清喝傳來,那聲音清脆悅耳,卻又透著股莫名的威勢,在真氣作用下,可謂是聲震四野。


    “何方宵小膽敢截殺天機門主!”


    諸葛遜奮力架開當頭一刀,聞聲麵露驚喜,大喊道:“六師妹助我!”


    話音未落,一道粉色身影已淩空落下,揮手一劍便是一道赤紅劍氣脫手而出,數名蒙麵人躲避不及,竟當場殞命。


    來人正是雲綾,她在約定地點久等不到諸葛遜,暗道不妙,當即便向青城山方向趕來,一麵還讓玲瓏全力探測周邊情況,力圖盡快找到諸葛遜。


    果然,沒多久玲瓏便探測到了劇烈的能量波動,她立時按照玲瓏指出的方位飛身疾趕。


    好在來得及時,諸葛遜雖然負傷,但看得出來並無性命之憂。


    雲綾的出現顯然令蒙麵人一方始料不及,兼之甫一出手便是數條人命,更教蒙麵人一方陣腳大亂。


    後出現的幾名蒙麵人見機不妙,當即拋下諸葛遜等人縱身向道旁密林草叢中逃遁。


    雲綾結果幾個敢於上前的蒙麵人,抬眼見此情形,哪裏肯輕易放過。


    隻見她鳳眸一瞪,腳下一點,便向最近那人追去,看看近了,抬手就是一記袖裏飛針疾射而出。


    鋼針帶著淩冽的破空聲直取那人後心,那人身在半空難以躲避,隻得腰間發力使出千斤墜的技巧匆忙落地,這才堪堪躲過。


    待他再想走時,卻是晚了。


    雲綾趕到身後,一指點在其穴道上,瞬間便製住了此人,腳步不停又向另一人追了去。


    諸葛遜帶人殺散蒙麵人,見雲綾孤身去追,心中大急,忙喊道:“六師妹,窮寇莫追!”


    雲綾聞得此言,腳步一頓,恨恨地看了看幾個逃遁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這才帶著擒下的那人去與諸葛遜會合。


    二人碰頭,雲綾緊張地上下打量諸葛遜一番,問道:“大姐夫可傷著哪裏?”


    聞言,諸葛遜搖了搖頭,旋即有些心痛地看了看圍攏在身邊的護衛,僅剩兩人而已,其餘幾個都已戰死於此。


    雲綾見此,也隻能拍了拍諸葛遜的肩膀,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兄弟們的屍首讓尤三派人來收拾吧。”


    諸葛遜轉身看了看地上沒了氣息的幾名護衛,點了點頭,隨即一言不發地跟著雲綾離了此地。


    迴到臨時落腳的破廟,沒多久尤三便親自帶人送來了幾名護衛的屍首。


    諸葛遜謝過後,便領著幸存的兩名護衛將這幾人的屍首就地掩埋,準備日後再來將他們遷迴天機穀去。


    雲綾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經曆過乾州戰事的她實則心中並沒有太多傷感,隻是感歎人命脆弱罷了。


    待一切收拾妥當,尤三帶著人打來了一些野味,眾人就在破廟中生火燒烤,簡單對付了晚飯。


    入夜,諸葛遜心緒已然平複,主動找到了雲綾。


    二人坐在破廟台階上交換著今日所得,雲綾趁勢取出了顧廷的玉佩遞給諸葛遜。


    諸葛遜看了看玉佩材質,又仔細辨認一番紋樣,最終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認得。


    見此,雲綾也未糾結,將玉佩收入懷中妥善保管,問起了謝遠的反應。


    “謝盟主似乎有些不滿你直接找上顧廷,雖然他掩飾得不錯,卻也瞞不過我。”諸葛遜笑道。


    “不滿又能如何,誰教他辦事不利哩?”雲綾不甚在意地迴道:“再者說了,他堂堂一個盟主還不知扮演著什麽角色哩,遲早我還會找上他。”


    聞言,諸葛遜點了點頭,想起方才那塊玉佩,又道:“六師妹說覺得紋樣眼熟,會不會是你曾在哪裏見過?”


    雲綾撓了撓腦袋,嘖了一聲,有些煩悶地搖搖頭,說道:“應該是見過,許是隔了許多年,這才想不起來。我準備迴去給陰先生看看,他曾整理過玉麟衛檔案,或許認得。”


    正說著話,卻見尤三滿臉驚惶地跑來,口中唿道:“姑娘,成都那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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