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知道必然是根據淩哥畫出的人像,找到了線索,那個炭畫畫的太惟妙惟肖,兇手無處藏身。


    民間自有臥虎藏龍之人,這樣一個孩子,不過是匆匆兩眼就能將個外貌最是普通的,落於畫上,要是淩哥的事情解決掉,或許可以考慮將他收入大理寺,發揮其所長。


    “大人,人已經抓到。”丘成迎了上來,眉宇間微有喜色,“沒想到這樣順利。”


    “在哪裏抓到的?”是不是對自己的隱匿術太有信心,反而疏忽大意了,沈念一想想,整個大理寺,當時這麽多人在場,都沒有人清楚記得那人的長相,這也是逆天的本事了,可惜半路殺出淩哥和小葉兩個,真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說起來,真是邪門,居然是在流馬駐客棧,他就住在流馬駐,底下最便宜的房間,大通鋪,畫像放到櫃台上,大人也知道老板娘那雙眼也是厲害的,看一眼就說說要討賞金,我就知道有門。”丘成單手擊掌,喜滋滋道,“那人武功不弱,不過大人事先關照過的,所以一班去了六個人,連帶著我,那屋子又沒有窗,直接將人給堵在裏麵了。”


    衝進去的時候,天色還早,其他的房客都還沒有迴來,隻有這人裹著被子唿唿大睡,等到眼睛睜開,牛筋繩已經將雙腿給抽綁上,幾把明晃晃的大刀,直接打橫抵在要害處,丘成雙手各拿一把鋒利匕首,抵住其眼簾,隻要稍有掙紮的意思,直接將眼珠都能挑出來。


    此人身上背負的血案很大,抓住了也是極刑,少了一雙眼,也不妨礙稍後的審訊,可惜這人完全不像能夠連殺刑部兩名官員的樣子,而且華封和馬真還都是個中高手。


    “大人,我覺得似乎抓的太容易些了。”丘成撓了撓後腦勺,生怕被沈念一訓斥,案件牽涉到刑部和大理寺之間的恩恩怨怨,要是大理寺能夠抓到真兇,那麽在刑部麵前尚能揚眉吐氣,否則其中的隔閡怕是能維持極長的時間。


    而且,有個更加棘手的問題,大理寺的秦思冉正卿迴來,這個案子在明麵上,是由他全權處理的,破了案,功勞都完全屬於秦正卿,要是被刑部搶先了一步,所有的責任都會一股腦兒推給沈念一,這樣吃力又不討好的決定,丘成真替他鳴不平。


    沈念一卻絲毫不介意這些身外的名聲:“通知秦正卿了嗎?”


    “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他在翰林院喝茶。”丘成做事情依然很有分寸,絕對不會因為一時意氣用事,就破了素來的規矩,就算他對秦正卿不滿,表麵文章依然做的很妥帖,這樣才不會讓沈念一難做人。


    “很好,我先去看看那個人犯。”沈念一向前走了幾步,迴頭對丘成道,“別擔心,秦正卿會火速趕迴來的。”


    丘成撇了撇嘴角,沒多話。


    沈念一笑得胸有成竹,秦思冉急著趕迴來,一是生怕功勞落於旁人,二是他上次被暗器偷襲,險些中招,這個嫌疑也應該按在被抓住的這個人身上。


    他去了另一邊的大牢,本來的地方還停放著死屍,順道將唐楚柔幾個人都給喊上指認,連那個乞丐大巫也在隊列中,在見著嫌犯的第一眼,沈念一就知道絕對沒有抓錯人,就像所有人形容的那樣,這是一張極其普通的臉,三十五歲上下的年紀,看人的時候,眼神無光,絲毫不像個高手,隻需要其微微低垂頭,那麽即便他從麵前走過,也會瞬間遺忘。


    沈念一拿過一張按著淩哥所畫遝下來的畫像,走到那人麵前,放下手:“畫像中的人,可是你?”


    那人被捆得嚴嚴實實,雙腳甚至都栓了鐵鏈,他茫茫然的抬起頭看,看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話。


    “那麽,刑部侍郎華封是不是你殺的?”


    那人默不作聲,配合的繼續點頭,又問了馬真當胸的那一劍,他還是點頭,立時有人拿了捉拿到他時,床底下藏著的長劍,沈念一抽出來,除了劍身稍窄,就再普通不過,看劍刃的形狀和尺寸,也與馬真胸口的那個傷口十分吻合。


    沈念一忽然體味到丘成方才話中的意思,怎麽會一下子就變得這樣順利,兇手,兇器,一並到位,抓捕中沒有絲毫耽擱,抓住了也是聽從的認罪,就差在供詞上直接畫下手印,一旦按下,案子就算了了。


    背後是急匆匆的腳步聲,活脫脫像是從台階上滾下來的,秦思冉已經氣喘籲籲到了麵前,臉上微怒,卻見到牢房中的人不少,趕緊收斂住,他一路上隻怕沈念一獨自審問人犯,將一手的供詞盡數按捺下,到時候,他就什麽好處都撈不到。


    不曾想,沈念一非但沒有隻身行事,還將唐仵作,幾個大理寺的同僚,甚至是此案的其他人證都聚集起來,很顯然沒有要做小動作的意思。


    沈念一的目光如炬,卻在瞬時垂落,掩住了晶光:“秦正卿迴來的正好,疑犯已經擒獲,等秦正卿前來審案。”


    秦思冉心中縱有再多的想法,也被沈念一這般的大度行徑堵塞住了嘴,可是他又偏偏恨其的大方,大方的就像是在用種坦然的方式嘲諷他,他輕咳一聲,故作鎮定道:“少卿方才已經審問過了?”


    “將供詞拿來給秦正卿過目。”疑犯沒有開口,也已經承認了罪行,旁邊的書記,立時恭恭敬敬將墨跡未幹的供詞捧過來。


    “其他人等都先退後。”秦思冉拿在手中掃了一眼,厲喝道:“疑犯姓甚名誰,哪裏人氏!”


    那人懶洋洋的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範繼明,原籍滄州。”


    “是何人指使你在大理寺行兇殺人,又為了滅口,再傷人命!”秦思冉按部就班,旁邊有人搬了雕花大椅過來,他神氣活現的坐下來,沈念一站在他身後的位置,他對這種妥協的站位十分滿意。


    “沒有人指使。”範繼明沉聲道,“就是我一個人幹的。”


    “休得胡言亂語,你隻身匹馬,連殺兩人,其中一名還是朝中官員,殺人的理由呢!”


    範繼明的唇角不經意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這位大人,我要是說,隻因為我在這位大人上街時,一個不慎衝撞了其所乘的馬匹,他不分青紅皂白,舉起馬鞭劈頭蓋臉的就給了一頓鞭打,我記恨在心,好不容易尋到個機會,就殺了他泄憤,大人對這樣的供詞可曾滿意?”


    秦思冉沒想到這樣個貌不驚人的疑犯,口舌這般鋒利,而且一通話說下來有情有理,抓不住任何的破綻,正待又要追問,範繼明又繼續道:”大人不信的話,可以讓任意一名衙役過來,將我的衣領解開,看我的兩邊肩膀和後背是否留有鞭痕舊傷。”


    “本官正有此意,小辜上前驗傷。”秦思冉臉麵上頗不自在,“那麽,你又為何殺了馬真,將他棄屍在巷子中。”


    “那個人叫馬真?”範繼明舔了舔上嘴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在街上認出了我,想要跟蹤我,被我發現了,所以我殺人滅口,想要湮滅罪證。”


    沈念一當然知道這副供詞中最大的破綻在哪裏,如果真的如同範繼明所言的情況,那麽他當時是以什麽身份跟隨在華封身邊進的大理寺,要知道當時的華封是帶著皇上的口諭前來提升霍永陽的,這種關鍵的任務中,根本不可能有不相識的人能夠混進來,難道刑部那一列人都是睜眼瞎不成!


    他想得到的,秦思冉雖然慢了一拍,還是也想到了,邊等辜負元驗傷,邊提出了疑問,範繼明依然對答如流:“我就是暗暗跟隨著那人到了大理寺,進門時,混了進來,或許他還以為我是大理寺的人員,而大理寺又以為我是刑部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順利。”


    這個理由實在牽強,秦思冉又追問他用的是什麽手段,他逐一都答得上來,辜負元站在他身後,將衣領拉開,果然有幾道赤紅交錯的鞭傷,看樣子有些時日了,當時傷的實在不輕,怕是要傷筋動骨了。


    “沈少卿,抓捕他歸案的丘成如何不在,將他喚來。”秦思冉很明顯是想在關鍵時候,支開他,沈念一不想揭破他的用意,轉身往外走。


    秦思冉冷冷一笑,剩下可以問的已經不多,又才想要問,在大理寺中布下暗器的人是否也是他,範繼明忽而低低的說了一句什麽,隻看到唇齒在動,卻沒有聲音。


    辜負元好奇的想要湊過去點,以為是會說出更加重要的供詞,耳朵都快要碰上其嘴邊,沈念一已經走上了台階,卻已經知道不對勁,剛要出聲阻止,一直順從坐在椅子上,被五花大綁的範繼明一個躍身跳起來,照著辜負元的脖頸動脈,重重的一口咬了上去!


    辜負元躲閃不及,被咬個正著,對方的牙齒力度極大,又是借著一股衝力,直接將血管咬開,鮮血就像是失控的水閥,直接噴了出來,噴了兩人一身一臉,也震懾住了在場的其他人,就是這樣一個空隙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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