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半透明的酒液灑在了他的衣領上,灑在了他那紅綢腰帶上,灑在了皮製高靴上。


    “你頂多是手被劃開了一百次口子,又長了迴去而已嘛,你知道我嗎,故意把你推迴去之後,我,一個人,鏖戰二十六人,我是贏了,你隻知道結果,我贏得很輕鬆嗎。”


    “你體會過身上被砍了十幾道口子,仍要堅持從重森山那麽遠的地方走到鳳凰城嗎?你體會過身上的血液一塊流幹了的感覺嗎?當年,若不是酒館老板和青先生,我現在已經死了。”


    “刀,我替你扛,劍,我替你扛,到頭來,你一句我出賣了你,信任都沒了,什麽都沒了,你甚至到現在還想殺了我。”


    卞文閣低著頭,默默地喝酒,他了解李太白這個人,臉上,嘴上根本藏不住事,通過非常簡單的判斷,他就知道李太白說得每一句都是實話。


    反而是那個宗主,這些年來誘導著自己,迴頭想想,自己是多麽的可笑,自以為沒被洗腦還嘲笑那些死忠之人,到頭來,還是成為了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


    “知道麽,這些年來,青先生,老板,就算是嶽亭山,都不知道這段過往,你恨我,甚至想殺了我,而我,也不願意提及你的存在,多年了,咱們都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卻還為了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論得喋喋不休。”


    李太白又將酒壇對準了嘴巴,喉結一上一下有規律地運動著,直到幾息之後,再次將酒壇放在桌上,壇中已空,李太白打了個響嗝,道:“你若是不信,明日,中午,日照當空,決一死戰。”


    “我與你決一死戰?”卞文閣差點沒被逗笑,李太白總是能在不經意間將氛圍調整過來,“沒被炸得骨頭都不剩下就不錯了,真不知道那青先生是何方神聖。”


    “他是什麽人,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岔開了話題,赴約,還是不赴約。”


    “你果然是裝的。”


    “你果然,選擇了信任。”


    兩人對視良久,皆是一笑,江湖上打拚多年的老狐狸,從對方的一個動作立馬就能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麽,心裏在想什麽,所謂的博弈,不過就是兩顆心之間的溝通。


    這場博弈,沒有贏家,更沒有輸家,兩人聊得很晚,下酒菜都吃完了兩三次,還是臨時命廚房再行準備的。


    卞文閣的酒量不輸於李太白,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暗中較勁,忍了這麽多年,李太白想一舉喝倒卞文閣,好明天羞辱他一番,卞文閣同樣想要挑戰李太白千杯不倒的稱號,在明天羞辱他一番。


    於是,第二日,嶽亭山推門撞見的首先是堆滿了屋子的一個個深紅色酒壇,或歪斜,或直立,或倒置,或滾動,但嶽亭山卻覺得這間房子還是很幹淨。


    稍加思索,嶽亭山總算明白,地上壇子雖多,但卻連點酒香氣都聞不到,更不談地上也沒有酒漬,再往前走了兩步,總算看到了兩人的身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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