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沉默片刻,沒有再多問。


    轉而看了袁氏三兄弟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掃向二姑娘田茹和俞遷,眉頭緊鎖。


    “這位姑娘是?”


    袁小二挺身而出,一臉認真地說:“她叫田茹,我將來要娶的人。”


    “二姑娘”是她在酒館謀生時用的化名。


    而田茹,則是二人私定終身時,她親口告訴他的真名。


    黑王的目光如炬,落在袁小二身上那些斑駁的火器傷痕上,沉聲問道:“這些傷,是為了她?”


    袁小二點頭:“是。”


    黑王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為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真的值得嗎?”


    袁小二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迴答:“值得。”


    黑王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直視著袁小二:“你可知,我猿族之人,嚴禁與人類女子產生糾葛?”


    袁小二被黑王的眼神震懾,心中一顫,但隨即鼓起勇氣,咬牙說道:“我……我知道。”


    “那你又可曾記得,你大哥因與人類女子相戀,最終落得何種下場?”


    黑王的話語如同寒冰,直刺袁小二的心底。


    袁小二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依舊堅定地迴答:“我記得。”


    他迴想起自己的大哥。


    那個曾經被譽為猿族年輕一輩最有潛力的第一人。


    卻因一場世俗之戀,改變了命運。


    當初,大哥第一次出黑山。


    入世俗世界後,意外邂逅了一名人類女子。


    兩人花前月下,許下了誓言。


    然而,好景不長,女子的村莊遭遇了土匪的夜襲。


    大哥挺身而出,顯露真身,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整個村莊。


    可是,當大哥殺盡土匪之後。


    村民們卻對他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和排斥。


    尤其是那副嗜殺的麵孔,更是讓那些人不寒而栗。


    認為他是一頭嗜殺成性的妖怪,要是長期住在這裏,會給所有人帶來無盡的災難。


    村民們聯合起來,紛紛嚷著要趕走大哥。


    大哥心地善良,深知村民們是出於恐懼才如此。


    他沒有絲毫留戀,隻想帶著心愛的女子離開。


    雖然女孩心中也害怕他夜行者的身份。


    可是,朝夕相處這麽久,她是知道大哥為人的。


    知道大哥肯定不會傷害自己。


    然而,女子的父母卻堅決反對。


    甚至以死相逼,揚言如果女子跟隨大哥離開,他們便死在村口。


    女孩被嚇到了,為了年邁的父母,不得不忍痛和大哥分開。


    大哥也不忍看心愛之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於是,便和女孩約定,等女孩的弟弟成家立業。


    有人能代他們承歡膝下之時,便是他們雙宿雙飛之日。


    原本,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大哥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在時隔一年後,偷偷重新迴到了那座村莊。


    可向村民一打聽,才得知女孩已經嫁人了。


    大哥不甘心,找到了女孩嫁的那戶人家。


    可當他看到女孩挺著大肚子,滿臉幸福地依偎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時。


    大哥徹底崩潰了!


    他沒想到,自己愛的人竟會背棄誓言,和別人在一起。


    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心如死灰的大哥迴到了黑山,從此一蹶不振。


    終日借酒消愁,變得瘋瘋癲癲。


    大家看了他都躲。


    都說他是為情所困,才變成這樣的。


    因此,族中的長輩一再告誡小輩。


    一定不要與外麵的女子產生感情。


    否則,大哥的今日就是他們的明日!


    這段迴憶如同利刃,刺痛著袁小二的心。


    他深知,自己與田茹的感情之路,注定不會平坦。


    但即便如此,他也願意為了那份真摯的愛情,去挑戰一切困難與阻礙。


    “既然你知道,也記得,為何還要重蹈覆轍?”黑王的聲音冷冽如霜。


    “我……”袁小二一時語塞。


    二姑娘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為他求情:“黑王大人,請您不要為難二子。”


    黑王目光灼灼,猛然看向她。


    二姑娘被嚇了一大跳。


    “你可知他是妖猿之身?”


    “我知道。”


    “那你為何還願意接受他?”


    “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人分好人壞人,妖也分好妖壞妖,我隻知道,二子他對我好,甚至願意為了我舍棄性命,這比那些虛情假意的人,要好上千倍萬倍。”二姑娘的話語堅定而深情。


    龍依這時也緩過神來,在一旁說道:“白眉毛老爺爺,您就成全小茹姐姐和袁二哥吧!”


    黑王差點被龍依這個稱唿逗笑。


    他沉默片刻,終是開口:“念在此番你們尋找大姐有功,我便不重罰於你們,但小懲大誡,必不可少。”


    眾人聞言,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黑王會棒打鴛鴦。


    “袁小二,我罰你三年內,不得踏入黑山半步,隻許在山腳的黑岩洞內反省思過。”


    “謝黑王大人寬宏!”


    袁小二磕頭如搗蒜,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


    袁小五和袁小七當即歡唿起來。


    他們明白,這看似嚴苛的懲罰,實則是黑王這是在變相成全二人。


    畢竟,黑王向來不允許外人涉足,尤其是人類。


    況且,黑山之中皆是夜行者。


    即便去了那裏,二姑娘也未必能適應那裏的生活。


    如今,能在黑岩洞相守,已是莫大的恩賜。


    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黑王目光深邃,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但至少,二人眼下是幸福的。


    至於,以後會不會後悔,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輕歎一口氣,黑王又將目光轉向了馬車旁的俞遷。


    “你是小依的爺爺?”


    俞遷一時語塞,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龍依緊緊握住他的手,堅定地說:“是的。”


    黑王沒有再多言,隻是緩緩伸出手,輕輕按在了俞遷的胸口。


    龍依心中一緊,生怕黑王會對俞遷不利。


    “別擔心,我隻是在幫他續命。”黑王解釋道,“他現在傷的太重,若是不做處理,恐怕沒到黑山,就會一命嗚唿。”


    聽到這話,龍依的心才放下來。


    俞遷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從按在他胸口的手掌傳來,慢慢融入了自己的體內。


    原本疼痛難忍的五髒六腑,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下,仿佛枯木逢春,逐漸恢複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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