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戰神整個人都懵了。


    他看著自己的戰斧,不偏不倚的劈在了毫無躲閃的蠻滄海靈嬰之上。


    靈嬰是多麽的脆弱,在他那強大到無可比擬的法寶麵前,根本沒有抵抗之力,靈嬰從他的腰部,被白夜戰神一斧劈成了兩半。


    一瞬間,海量的靈氣逸散開來,順著斧頭砍出來的位置,那小小的靈嬰,已然開始化作一縷一縷的靈氣,向著天空之中飄散出去。


    他的靈氣,正在不斷地化作無主的靈氣,逐漸逐漸被天地所吸收,被天地所包容。


    可能再用不了多久,這一靈嬰就會徹底化為靈氣,將自己在這世上的最後一抹痕跡摸下去吧。


    另一側,封夜的腳憑空一點,他的臉色平淡如水,似乎早就已經看見了現在發生的一切,靜靜的站在天上,再也沒了之前的狼狽,有的隻是惋惜和欣慰。


    蠻滄海,終於解脫了,他再也沒有遺憾的離去了。


    “我,我沒有想擊中你的,我沒有,滄海,我兒,你,你為什麽不躲啊?”


    在這時,白夜戰神的眼角上,終於有一滴晶瑩的淚光開始閃爍,他的眼神之中全都是懊悔,早知道蠻滄海寧願被自己的斧頭劈成兩半,自己絕對不會揮出這一斧。


    最後的時刻,還是武者的本能占了上風。


    可這,絕不是白夜戰神的本意,這一斧下去,之前所做的那些又算了什麽,自己明明那麽努力的在避免傷到蠻滄海。


    “白夜戰神,我一遍又一遍的跟你說,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隻有殺你而已,為了殺你,即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辭。”


    “你到底是有多小看我的決心,還是以為,我的思想和你的思想是同軌同步的?”


    “嗬,嗬嗬,雖然沒能殺了你,但給你一個重創,也算是了卻了我的心願了。”


    白夜戰神愣愣的看著蠻滄海逐漸變得透明消失的身體,蠻滄海說的話,他都聽見了,在此時,他幾乎放棄了思考。


    他忽然發現,惡兵噬日傷到了自己。


    惡兵噬日一杆黑槍,從自己的右胸上直接穿了過去,胸膛之中的髒器全都被黑槍這一槍戳爛了,肋骨也不知所蹤,他胸膛上的洞,幾乎可以讓一隻鳥兒從中間飛過去。


    在胸膛洞中的空隙裏,甚至隱約能看見左胸之中怦怦跳動的心髒。


    血液噴射而出,噴的幾乎不像樣子,他的下半邊身子都已經被血染紅了。


    身體好重。


    沒有蠻滄海的提示,白夜戰神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受傷了,雖然疼痛如海嘯,如天塌地裂,肉體的疼痛和髒器的疼痛在他的腦海之中翻江倒海,但是那疼痛感,卻被另一種更大的傷痛所覆蓋過去了。


    這種傷勢,若是落在其他的修士身上,修士當場就已經死去了,但白夜戰神不同,他的身體素質太強了,損失一些髒器,他還能活,這對他來說,隻是重傷。


    心髒不能跳動,他可以用靈氣強行推動血液流動,肺部不能唿吸,他可以用靈氣來吸納氧氣,諸多髒器的功能,他都可以通過靈氣來實現。


    如果補充一些丹藥的話,髒器甚至還能再生長迴來。


    但他現在,沒有了服用丹藥的心思,隻是下意識地用靈氣給自己止住了血,替代了內髒的功能,就繼續愣在天上。


    惡兵噬日將自己穿透了,他在天上畫了一個弧線,又向著蠻滄海飛去,但是,它的主人已經在消失了。


    他發出了一聲悲鳴,其上的虛影卻顯得更加凝實了。


    天上的夜幕,似乎已經不再是噬日將太陽都吞噬之後的那一片黑色,這夜幕,就如墨玉一樣,溫柔,美麗,星空閃耀,一點點星光漸漸地明亮,一輪彎月,就像是蠻滄海靈嬰的臉上掛著的笑臉。


    白夜戰神一時之間分辨不出,此時的蠻滄海靈嬰到底是蠻滄海恢複了意識,還是他的心魔。


    蠻滄海在笑。


    “我早就說了,你和我之間,至少要死一個,可惜,死的是我而不是你。”


    蠻滄海靈嬰的下半身已經徹底消散成了靈氣,他的上半身還在勉強維持著,可能是因為蠻滄海的意識就寄存在上半身之中吧。


    他的雙臂已經隨著身體的主幹消散了一半多了,始終無法消散的,隻有臉上的那一抹笑容。


    “我做的,真的有這麽過分嗎,非得要拚一個你死我活出來,我錯的,真的有這麽離譜嗎?”


    白夜戰神一陣沉默,隨後,才開口道,他的肺在剛才噬日一槍的襲擊之下,已經幾乎喪失了唿吸的功能,連帶著,他說話的聲音,也帶上了陣陣的風聲。uu看書 .uukansu


    沒想到,繼上一次被血蛭天尊擊傷之後,這一次,傷到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真的有啊,我親愛的父親,你知道嗎?”


    “在你把我封印到天陰山之後,我對你的種種想念,都在時間的磨練之下變成了恨。”


    “我最想見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我的兒子,苗飛,我隻有這點想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在生命的最後,見到了我想念的兒子。”


    蠻滄海仍然在笑,這笑中似乎含著一縷譏諷,他的身體幾乎已經要潰散幹淨了,現在,肩膀以下,已經全都不見了,靈嬰雖然是強者的象征,但他實在是太脆弱了。


    蠻滄海將眼睛睜開,他的目光飄向了不遠處的苗飛,苗飛看著天上的蠻滄海,自己的父親,還有身受重傷的白夜戰神,除了為他們流下兩行清淚,他什麽也做不到。


    還好,蕭鵬佑握著他的手腕。


    苗飛看不清遠處黑夜中的蠻滄海,但他看見了,蠻滄海在向著他笑,那笑容,是溫柔的,是充滿著愛的。


    “可惜,我是再也無法見到苗心一麵了,我所愛著的她,苗心,我的妻子,我多想,在生命的最後,我能見到你一麵啊。”


    終於,蠻滄海靈嬰最後的頭部,也化作靈氣,逸散在了空中。


    “再見了,這世界,白夜戰神,既然,你沒被我殺死,就,認清自己的,錯誤,好好的,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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