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那個叫沈照的,究竟是什麽人,脾氣那麽大……”


    “小聲點,若是讓人聽到,仔細你的皮!”


    近處有人絮絮叨叨,褚平低頭一瞧,隻見兩個十六七歲的小廝提著燈籠正好路過此地。


    “沈照?”


    褚平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不認識,沒聽過。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也沒有人叫沈照,看來不是什麽重要之人,褚平便沒多在意。


    趁著守衛換班,褚平和鍾遙趁機溜進主院,恰好看到江嶺閉門而出。


    “好機會!”


    褚平不禁暗歎他們今日運氣真好,雖然不知道江嶺外出所為何事,但褚平清楚看到他衣著完整,不像是將要就寢的樣子,反倒像是要出府。


    這大大給了他們找尋五越陵地圖的時間。


    機不可失,褚平帶著鍾遙從屋頂進入,果然看到屋內空無一人。


    “分頭找”,褚平掃了一眼偌大的寢室,有些頭疼,睡覺的地方沒事弄這麽大幹什麽,害得他們找個東西都費老大的氣力。


    希望地圖在這裏吧,褚平可不想去書房那個地方找。


    還有,這屋子裏白紗也有點多了,顯得很是空闊寂靜,還有點瘮人,褚平瞧了兩眼,打了兩個寒顫。


    雖然沒發現有人在,但褚平還是輕手輕腳搜尋,最後還不忘將東西放迴原處。


    忽然旁邊傳來一陣水聲,褚平轉頭一瞧,原來是對麵的鍾遙不小心碰到盒子的機關,為躲避毒針不慎碰到旁邊的白紗,卻沒料到白紗後麵是一個巨大的水池,不慎跌了進去。


    好在鍾遙及時穩住了身形,這才沒有渾身濕透。


    褚平連忙將鍾遙拉上來,望著這水池忍不住腹誹,這個江嶺莫不是有什麽大病,好端端寢室為何要有一個水池?


    拿寢室當澡堂子?


    看這架勢,簡直和唐明皇的華清池有得一拚。


    這麽大的澡堂子,能裝下不少人吧,褚平暗戳戳猜想。


    “師父,這水是熱的……”


    “我不瞎,看到啦”,褚平覷了一眼啥徒弟,無力吐槽。剛才有白紗擋住,他又著急找東西,所以沒注意到。現在這熱騰騰的水汽迎麵撲到他臉上,就算他沒腦子,也知道有人快到了。“先……”


    褚平剛剛開口就聽到門外一聲怒喝:“滾開!”


    聲音有點熟悉,但褚平沒有時間分辨,和鍾遙對視一眼各自掩藏好。


    隨即便是關門聲響起,似乎有人進來。


    隔著白紗,褚平看著不真切,不過可以確定,這人年紀輕,不是江嶺。


    在這裏,居然有人有這麽大的權利,能夠在江嶺的寢室進出自由?


    這人和江嶺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他們一點都不查到這個人的信息?


    褚平一陣疑惑,他還待仔細瞧瞧,卻見那人已經開始脫衣入池。褚平眼角抽了抽,轉頭閉上眼睛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但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褚平暗暗向鍾遙使個眼色,今日先離開,改日再來找。


    兩人正欲走,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公子,有人夜闖山莊,主子令我們搜查!”


    褚平暗道糟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現在來,真是倒黴。


    “等等,我在沐浴。”


    褚平無暇聽他們你來我往地寒暄,迅速打量四周,這地方寬闊不易躲藏,如果他們進來搜查,一定能發現自己和鍾遙。


    沒拿到五越陵的地圖,褚平還不想把場麵搞得這樣劍拔弩張。


    看來隻有一個辦法了,褚平暗暗瞧了一眼白紗中的人,心道,等他穿好衣服我就挾持他……


    哪知道鍾遙那邊似乎出了狀況,褚平隻聽到鍾遙那邊發出一聲細微的響動,這聲音瞬間讓褚平集中精神。


    “誰?”


    不等白紗中人開口說完話,褚平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照,這個名字可比顧憐好聽啊!”


    褚平打趣,剛才鍾遙發出響動時,褚平略略一眼便發現自己傻徒弟滿臉複雜,神思不屬,再迴想這熟悉的聲音,褚平一瞬便知曉此人是顧憐。


    果然,褚平掀開白紗,一眼便看到了幾個月不見的顧憐。


    和在嘉陽派不同,褚平感到現在的顧憐,更多了一絲張揚,就連眼中,也透著高高在上的鄙薄之感。


    當然,這樣子實在欠揍地很。


    他這時候出現在這裏,很難不讓褚平多想。


    “別動,再動別怪刀劍不長眼”,褚平動了動手腕,鋒利的刀刃緊緊貼近顧憐纖細的脖頸,威脅之意滿滿。


    在這裏見到褚平,顧憐似乎有些驚訝,但這訝異在聽完褚平的話後,化成了滿滿無奈:“褚統領,這話能不能讓我穿好衣服再說。”


    說罷他暗暗翻了個白眼,本來他今日受了齊乃爾的氣,已經夠晦氣了,結果沒想到沐個浴還能碰上更晦氣的人。


    褚平這才發現,顧憐衣衫隻來得及披上一半,此時上身衣衫不整,露出白皙的胸脯,身上水滴未幹,正“滴答滴答”滴著水滴。


    這衣服,一瞧便知道是匆忙披上的。


    咳,褚平麵紅耳赤轉頭低斥:“你怎麽不早說?”


    顧憐暗暗又翻了個白眼,怪他嘍,他怎麽能想到,好好沐個浴都能遇到持刀挾持。更何況,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好像不是嘉陽派,褚平的這個行為,可有負嘉陽派的俠義之名。


    不過,瞧著褚平的反應,顧憐反倒來了興趣,他慢悠悠拿起旁邊架子上的衣服,慢悠悠穿了起來,期間忘言語激怒褚平:“褚平閑來無事,怎麽會來我這裏當起梁上君子來了?莫不是被宋掌門趕了出來?”


    顧憐撫了撫衣襟:“也是,畢竟……”


    “再說話我割了你舌頭”,褚平對顧憐可沒有多少耐心,聞言立刻冷了臉色,手中的刀刃直接貼到了顧憐的脖頸,似乎下一刻就要劃破他的經脈。


    冰冷的刀刃讓顧憐迴神,他似乎想起了褚平的暴脾氣,也不再說什麽。


    等悉悉索索的聲音結束,褚平迴頭直截了當威脅:“打發走那些人,否則,我讓你好看”,這毫無客氣的威脅讓顧憐一梗。


    他滿眼複雜地看了一眼褚平身後的鍾遙,這才對著外麵揚聲道:“我在沐浴,這裏沒有人來,你們去別處找吧!”


    外麵那些人幹脆一聲“是”後便齊齊退走。


    這讓褚平對顧憐在五越林的地位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顧憐卻是無心猜褚平的心思,他瞧了瞧褚平,滿心無奈:“褚統領,我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也應該表現一點誠意?”


    說著意有所指瞧了瞧脖子上的刀刃。


    “師父……”


    鍾遙欲言又止,眼神緊張地盯著刀刃,似乎怕傷到顧憐。


    他這樣子,褚平哪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心中不免無奈歎一口氣,依言收了刀。


    “你若是敢叫,我可以讓你人頭落地,你可以試試,是你話快還是我刀快”,褚平不忘再次威脅,他們在顧憐身上吃的虧有點多,褚平現在一點都不敢相信顧憐。


    褚平的刀可是武林第一快,顧憐暗道,他倒是想叫,但他也相信,但凡他有一點不好的心思,怕是褚平真的會手起刀落。


    就憑鍾遙那個傻子,肯定阻止不了,顧憐衡量一瞬,決定還是不折騰了。


    “褚平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顧憐笑眯眯詢問。


    褚平不可能為了抓他一個人千裏迢迢來此地,他肯定有別的目的。


    “哦,我來抓你啊”,褚平緊接著信口胡謅,順便抽出刀錘了錘肩膀,威脅之意滿滿。


    顧憐臉上的笑容一僵,不敢再開口。


    他不敢開口,褚平卻是有許多話要說。


    “嘖,你一個大老爺們,穿這麽粉的衣服幹什麽?”


    褚平上上下下打量顧憐,對著他那身粉色衣衫無語凝噎。


    江嶺是把他當成閨女養嗎?


    這屋子裏的衣服,全都是顏色鮮嫩、花花綠綠,周嘉的衣服都沒有這麽豔,褚平暗暗腹誹,這江嶺什麽破審美,把他好好一個徒弟整的好似花樓的花魁。


    “嘖嘖嘖,你居然在澡堂子裏麵放花瓣……”


    褚平嫌棄地瞧了一眼飄滿花瓣的水池,再次腹誹,這才多少日子沒見,怎麽覺得顧憐變了性子。


    這性子不好,不好,得改,褚平暗暗決定迴到嘉陽就向宋子殷告狀。


    “還有”,褚平捂著鼻子退後兩步:“你衣服上是不是熏了香?”


    也不等顧憐迴答,褚平便皺著眉頭命令:“臭死了,以後不許熏了!”


    以前宋子殷就有這個臭毛病,沒想到沒遺傳給小安,也沒遺傳給鍾遙,卻讓顧憐承了個透徹。


    這都什麽鼻子,怎麽就不覺得臭呢?


    這一連串毫不客氣的訓斥成功讓顧憐生了氣,他忍了又忍,才沒有控製自己當場爆發,不過臉色青的可怕,惹得鍾遙連連揪著褚平的袖子低聲勸道:“師父,夠了,少說點……”


    再說下去,顧憐真會氣暈過去。


    有鍾遙在其中斡旋,褚平也沒再為難顧憐,特也是想到多日未見到顧憐,所以說些話暖暖場子。


    不過看顧憐這個樣子,似乎和他聊天不太開心啊!


    褚平也不願意熱臉貼顧憐的冷屁股,想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外麵那些人應該散了,便知會鍾遙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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