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七還在那繼續勸道:“兩位堂主也是擔心公子安危……”


    魏朝陽心中冷笑,擔心他,那可不一定吧。自從師父離世後,二叔上位,師父遺留下來的勢力漸漸被削弱,如今在居堂主位的,也隻剩下魏明和周莫兩人。


    這些年來,宋棯安不在府內,他們想要動手也無從下手,自然安分守己。


    現在宋棯安迴來,他們立馬原形畢露,急不可耐,這副惡心的樣子真讓魏朝陽反胃。


    不過他也沒說什麽,畢竟這兩位對他師父忠心耿耿。


    就算他們犯下大錯,看在師父的麵子上,魏朝陽也硬不下心去對付他們。


    “告訴他們,這是最後一次了”。


    魏朝陽閉了閉眼,這是他最後一次替他們處理這些子爛事,若是再有一次,無論什麽理由,他絕不會再插手。


    似乎想到什麽,魏朝陽的臉色巨變,他倏然睜開眼睛:“這件事白駒是不是也知道?不,不是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


    故意忽悠白芨和蘇葉發現異常不匯報,故意讓敵人趁虛而入……


    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通了,魏朝陽本來很是疑惑,白駒白芨和蘇葉三個人怎麽可能都這麽膽大包天、自作主張,但如果是白駒阻止了他們匯報,那一切就可以說得通了。


    白駒既是白芨和蘇葉的大師兄,又是他的親信,白駒的話就代表他的話,白芨和蘇葉自然不會懷疑。


    至於事後兩人為什麽不說,也很好說通,如果罪責全係在白駒一人身上,他又有如此心思,幾乎就是死路一條了,而且會死得很慘。


    看著十七的臉色,魏朝陽覺得自己的猜測已是八九不離十了,他不禁冷笑一聲,若是這事說出去,誰肯相信他沒有插手呢?


    誤以為魏朝陽唯恐事情暴露,十七鼓起勇氣安慰道:“公子放心,白駒不會說出去的,沒有人會知道的。”


    又是這種話,魏朝陽最討厭的,便是這些人自以為聰明的嘴臉,殊不知落到他眼中,這些蠢招簡直愚不可及。


    “沒有人會知道?”


    魏朝陽冷笑:“小安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連性命都險些丟了。三叔向來視他為眼珠子,這次卻毫無行動,我不相信他沒有得到消息……”


    魏朝陽恨不得把這群蠢貨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但是他不能。


    一想到白駒要麵臨的下場,魏朝陽就覺得心痛難忍。


    “公子……”


    不知過了許久,門外傳來十九的聲音,魏朝陽這才漠然迴首,他心裏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十九目不斜視走了進來,低聲迴稟:“公子,剛剛傳來消息,白駒坐的馬車跌下了山崖,怕是……”


    猜測成真,魏朝陽不由一陣心痛,白駒隨著他多年,名為主仆,實為親人。


    魏朝陽也知道,白駒落得這個下場,完全是他自己心術不正、咎由自取,但魏朝陽更知道,白駒這樣做,是為了他。


    “好好安葬!”


    魏朝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漠,他覷了一眼已經冷汗直冒的十七,心中不免心中嗤笑一聲。


    這麽多年來,仗著二叔對他的愧疚,自己手底下這些人的心是越來越大,剛開始隻是小打小鬧。但現在他們居然把手伸到了小安的頭上,也難怪三叔會忍不住出手。


    魏朝陽無比自責,白駒有這個心思的時候他沒有出手阻止,如今因此喪命,他是要占很大一部分責任。


    這次三叔算是給他留了麵子,隻是讓白駒“意外”而亡,若是這件事大張旗鼓鬧出來,他怕是也沒臉在嘉陽待下去了。


    想到這,魏朝陽的語氣越發冷冽:“我不管你們和那邊有什麽聯係,從現在開始,都給我斷幹淨。”


    見公子真的生氣了,十七和十九隻能依言稱是,但魏朝陽瞥了一眼明顯不服的十七,滿心失望。


    “行了,十九留下,十七,你先出去!”


    魏朝陽發話,十七不得不從,隻是再臨走之時,他憤恨地瞪了一眼旁邊的十九,都是這個人,自從他來了公子身邊,沒過多久公子就開始厭棄他,若是讓他找到機會,他一定……


    待十七退出屋外,魏朝陽這才皺起眉頭:“這段時間,嘉陽沒出什麽事吧?”


    這次迴來,他明顯感覺派內的守衛森嚴了不少,甚至連宋棯安想要到莊子上都被平叔阻止。魏朝陽隱隱感覺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公子,南邊來信了!”


    果然,十九一開口就給魏朝陽丟下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魏朝陽眼中浮現些許厭惡,看著十九呈上來的信封,他有些頭痛地撫了撫腦袋:“說了什麽?”


    十九瞧了一眼公子的臉色,這才打開嶄新的信封,抽出裏麵的信過了一眼,把內容翻譯過來:“南邊來人,不日到嘉陽,望公子配合,信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隻是……”


    十九蹙著眉頭:“來的人姓李,據說是李家的後人。”


    魏朝陽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險些失了態。


    天下誰人不知,李家乃是宋家的滅門兇手之一,當年二叔得勢後,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家人報仇雪恨,為此不惜手染無辜者的鮮血,也要李家承受與宋家同樣的痛苦。


    如今南邊居然派一個所謂李家後人來此,這不是找死嗎?


    隨即魏朝陽馬上反應過來,不對,南邊既然知道,為什麽還派這樣的人過來?難道……南邊終於按捺不住,決定對嘉陽派先行出手?


    一瞬間所有不好的想法在魏朝陽的腦中浮現。


    “這件事不用管,等人來了再說。”魏朝陽揉了揉額頭,決定先不理會這件事,等人到了再說。


    十九看著魏朝陽明顯不太好的臉色,終究還是開了口:“公子既然不想和他們接觸,又何必


    收他們信箋,直接不管不就好了?”


    魏朝陽苦笑一聲,他哪裏有選擇的餘地,若是他有選擇的權力,他巴不得離南邊那群人千裏萬裏……


    但這些話,他又豈能和什麽都不知情的十九說。


    特別是看到那封信,魏朝陽隻感覺心浮氣躁,他揮了揮手讓十九下去,然後獨自一人在黑夜中思索著對局。


    待一個月的加練生活結束,周嘉從來沒有感覺到陽光如此美好。


    宋子殷這段時間很忙,沒有時間管束她,褚平忙著宋子殷交給他的任務——勸曹玨多留一段時間,已經焦頭爛額,自然也沒有時間管她。


    周嘉心裏暗笑,趁著這個機會,她可以出去好好玩一場了。


    隻是還沒有等她出門,就聽到身邊的侍女琥珀麵帶猶豫之色進來,口中支支吾吾說著府外有人找,周嘉覺得萬分奇怪,她的朋友不多,誰會來找她呢?


    “那位公子拿著大公子的令牌,說自己叫顧童……”


    琥珀暗自嘀咕,那位公子真是執拗,讓他進府他不進,偏偏要等著小姐出去見他,真是怪人。


    周嘉心頭一跳,顧童?


    顧童怎麽過來找她,上次二叔說顧家的事已經有了些進展,不日就可以洗脫顧童的嫌疑了。但此時顧童來這裏找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周嘉心中焦急,迫不及待跑了出去,迴頭還不忘叮囑琥珀給師兄和二哥說一聲,這才衝出府外。


    果然就看到了顧童。


    和第一次見麵一樣,顧童蓬頭垢麵出現在周嘉麵前,不,應該說,顧童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更加憔悴了,他的臉上滿是頹廢之色,看到周嘉過來,顧童再也撐不住,搖搖欲墜。


    周嘉連忙上去扶起他,隻感到顧童的眼淚潤濕了她的肩膀:“周嘉,應兒死了,我沒有弟弟了,周嘉,我沒有害我爹,真的不是我……”


    這斷斷續續的話讓周嘉心疼不已,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隻能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個夠。


    等到顧童的聲音消失,周嘉感到一陣重力壓下,這才發現顧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昏睡過去。


    廢了很大的氣力,周嘉終於安置好了顧童,姍姍來遲的宋棯安和魏朝陽也是滿頭疑惑,顧童的事他們嘉陽也有插手,事情已經向好的方向發展,為什麽顧童現在迴來嘉陽找周嘉?


    魏朝陽倒是有些理解,顧童恐怕是在婺州呆不下了。


    他比宋棯安和周嘉的消息要靈通很多,聽說有顧慶源的舊屬借著此事到婺州別院逼迫顧童自裁。


    雖然這些他有出手幫忙解決,但流言蜚語他是沒辦法阻止的,顧童看來是已經聽到了那些風言風語,此時無處可去,所以想要來嘉陽避避。


    他歎了一口氣,派人好生照顧顧童,這才對著宋棯安說明目前顧童的處境。


    宋棯安聽後更是唏噓不已,他本來就是心軟之人,又受了顧童恩情,自然對顧童的心疼更上一層。


    宋子殷和褚平早就收到了消息,畢竟顧童一直在他們的關注之中,從顧童出發的時候嘉陽就派人一路護著他北上,他這才能有驚無險地安全來到嘉陽。


    此時聽到顧童已經到達的消息,宋子殷也沒有因為他的失禮而不快,反而命人把顧童的招待規格提高了一倍不止,連褚平都笑稱他們嘉陽看來又要多一個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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