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褚平對著堂下眾人神秘一笑,然後隨手從桌子旁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香爐和香燭,點燃後才笑嘻嘻道:“開始了啊,好好想!”


    魏朝陽和宋棯安無奈對視一眼,原來在這等著呢,他們忙低下頭開始冥思苦想,希望到時候不會迴答不上來。


    至於周嘉,她根本不擔心,就算問她問題,也不會很難。


    一炷香很快就過去了,待最後一點香灰落下,宋子殷這才不緊不慢開口:“朝陽,你最大,你先複述一下顧慶源遇害的整個過程,再猜測一下兇手。”


    魏朝陽心裏鬆了口氣,這比他想的簡單多了。


    “我覺得,這個局應該早就布下了,最少在三年前就開始了,也可以說,是從顧慶源沾上五石散的時候就開始了。兇手先是讓顧慶源接觸到五石散,等顧慶源徹底沉迷之後,又設計驚馬事件,其實他不需要顧慶源受什麽重傷,隻需要顧慶源昏迷一段時間,在這期間,他一定又動了什麽手腳,這才可以保障顧慶源不會醒過來,後續再加上過量的石菖蒲,這才達到顧慶源昏迷不醒又不死的效果。”


    魏朝陽略略思考,接著道:“所以,這個兇手他一定是和顧慶源有過交集的人,甚至他們之間有些利益糾葛。兇手應該極度仇恨顧慶源,所以才把這件事栽贓到顧童身上,讓顧慶源保持意識,就是為了讓顧慶源瞧著他是怎麽樣把顧家玩弄到股掌之間的。而且顧慶源的死對他絕對沒有好處,否則他這個局完全可以殺掉顧慶源千萬次,但他卻千方百計保住了顧慶源的性命,這樣除了刺激顧慶源,還有就是顧慶源的死肯定會威脅他的切身利益。但兇手沒有想到,顧童會搭上嘉陽的線,並說動了小安去給顧慶源治病,不過這也不影響他的計劃,所以他按照原計劃順手推舟把這件事栽到了顧童身上……”


    宋子殷略微滿意地點了點頭,魏朝陽知道抓重點,已經很不錯了:“還有呢?兇手是誰?有沒有想法?”


    這個問題可難住魏朝陽了,他現在腦子裏一團亂麻,根本就想不通到底哪個人會費這麽大的氣力。


    沉思片刻,魏朝陽說出自己的推測:“這個兇手有三點特征,第一,他必然是與顧家極為熟悉的,或者很有可能就生活在顧家;第二,這個人極其懂藥理或者他身邊有一個用藥的高手,所以他才會把一味簡簡單單的石菖蒲用到極致;其三,我覺得銀桑不是關鍵,但是那個月娘,她一定是知道兇手是誰,或者可以直接斷定她就是兇手之一。”


    魏朝陽覷了褚平一眼,說出了自己的推斷:“我若是顧家,會從兩方麵查,其一,三年前和顧慶源發生了些許不愉快的事,促使他設計了驚馬事件;其二,從月娘身上入手,包括月娘所有認識的人或者是有過接觸的人,還有,應兒這個孩子的死,到底是人為還是意外?”


    隨即魏朝陽歎了口氣,抬頭看向宋子殷:“二叔,兇手是誰我實在推斷不出來,顧家的局感覺和篬藍教內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感覺怎麽都理不明白……”


    能推斷這麽多,已經很不錯了,宋子殷已經很滿意了。


    魏朝陽對於兇手的推斷,與他和褚平討論過的基本一樣,顧家局勢複雜,宋子殷也沒指望魏朝陽能夠通過這一件事就理清整個局。


    宋子殷滿意地點了點頭,稍微誇讚了兩句,然後看向宋棯安:“小安,顧慶源的事發後,你分析一下顧府的局麵。”


    宋棯安咽了咽口水,他還以為爹會讓他也推斷兇手呢,還想了好長一段話,結果現在問題一下跳到了現在,他覺得他需要時間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但看到爹嚴肅的目光,宋棯安也不敢考慮太長時間,頓了頓便開口道:“目前顧府陷入了兩種勢力的博弈中,其一是顧憐,其二是顧詢,若按照長為尊來說,顧詢才應該是顧府的當家人,但顧詢早年從顧家脫離,又與顧慶源斷絕父子關係,實在有悖孝道,所以他並不占優勢。反倒是顧憐,我們進顧府的時候,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顧府是在顧憐的掌控之中的,根據我的猜測,自顧慶源昏迷後,顧憐就成為了顧府的實際當家人,顧慶源事發後,顧憐作為直接人,肯定難辭其咎,這才讓顧詢又冒了出來……”


    他抬頭看向褚平,鼓起勇氣問道:“敢問平叔,應兒的死到底是哪方下的手,是顧憐還是顧詢?”


    褚平猝不及防被問,挑了挑眉,宋棯安真不愧是宋子殷的親生兒子,和他爹一樣,對這些亂七八糟的局麵一下就理出了重點,甚至還鎖定了兇手。


    他淡定道:“據我們調查,害死那個孩子的,是顧詢那方的人。”


    這更給了宋棯安信心,而且平叔能給他迴答宋棯安真的非常驚喜了。


    宋棯安再次分析道:“我們能想到了,顧詢和顧憐肯定也能想到,月娘被抓後遲遲不開口,所以顧詢和顧憐就隻好把目光投向了月娘的軟肋——顧應,為了更快地找出兇手,他索性就偽裝成兇手對顧應下了手……”


    不,不對,宋棯安越說越覺得有些地方說不清楚,忙推翻自己的猜測:“顧詢和顧慶源不睦已久,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兇手是誰,他隻在乎能不能把顧家的勢力占為己有,所以他果斷對顧應下了手,用一個孩子的命讓顧家上上下下瞧了清楚,顧憐根本沒有庇佑他們的能力,或者,他想借此激出兇手或者激怒顧憐?”


    宋棯安忽然有些糊塗了,但是看著爹嚴肅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隻能將錯就錯:“顧應的死,對他百利無一害,所以顧應必須死,至於暗害顧慶源的人,對於顧詢來說,根本就不重要。顧慶源的事情,對現在的顧府來說,其實不怎麽重要,重要的是,顧詢和顧憐的這場博弈。顧童不必說,他一無勢力,二無人脈,所以對顧詢都構不成威脅,唯一能夠阻止顧詢的,隻有顧憐這個篬藍教少主了……”


    宋棯安越分析越覺得不太對,他總感覺大致方向沒錯,但這麽一想,顧應一個孩子,其實沒有死的必要,這樣既造成後來月娘的死亡,兇手的線索也斷了。


    顧詢若是想要顧家的勢力,不管他心裏怎麽想,這個兇手是必須要找到的,如此看來,顧應活著對他的益處應該更大。


    但平叔已經說了,害死顧應的人就是顧詢。


    嘉陽的調查肯定不會出錯,一定是有什麽別的原因,才使得顧詢不得不對顧應痛下殺手。


    但問題又來了,顧應一個三歲孩子,能對顧詢造成什麽威脅,宋棯安是越想越想不明白。


    對於宋棯安的分析,宋子殷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宋棯安抬頭覷了一眼臉上看不出喜怒的父親,心裏惴惴不安,難道是他分析的一點對的都沒有?


    褚平倒是看出來宋棯安麵上的不安,他瞄了一眼旁邊的宋子殷,滿心無奈,明明非常滿意,但就因為小安是他的兒子,他才吝於誇讚,這是什麽破毛病。


    褚平可不會隨著他走,直接問道:“宋掌門,評論一下吧,這可是我教出來的!”


    瞧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褚平,宋子殷這次沒有駁他的麵子,笑著道:“說得很好,雖然中間有些地方出錯了,不過大致方向沒有錯,顧詢和顧憐確實在用這件事進行博弈,至於勝負,嘉嘉,你也聽了這麽久了,你覺得誰取贏了?”


    宋棯安這下滿足了,他也隻是想讓爹能夠平等地對待他和魏朝陽,而不是區別對待罷了,所以即使隻是一句話,他也是很高興了。


    宋棯安的目光轉向周嘉,他倒要看看周嘉能給出什麽迴答。


    周嘉確實愣了一下,這個問題表麵上看著簡單,但其實囊括師兄和二哥的分析,一點都不簡單,她想了想,試探性迴答道:“顧詢吧,平叔剛才說過,現在顧府就是由顧詢掌管,顧憐生病,這很顯然就是顧詢贏了啊!”


    宋子殷這次沒有說話,他轉頭看向魏朝陽和宋棯安:“你們兩個呢?也和嘉嘉一樣的答案?”


    宋棯安率先點了點頭,按照目前顧家的形勢看,顧童逃離,顧憐養病,顧詢如日中天,確實看起來是顧詢勝了。


    魏朝陽倒是有不同的意見,他思索了一下,這才開口道:“我倒是覺得,雖然顧憐處在弱勢,但示弱未必就是輸,我覺得這場博弈最後的勝利者,會是顧憐。”


    褚平笑了笑,看向宋棯安和周嘉:“你們兩個呀,看事情可不要光看表麵,實際上呢,雖然顧詢一而再地出手,但仔細想想,顧憐的利益可一點沒傷到,所以呢,還是這個顧憐技高一籌。”


    說實話,褚平心裏還陰惻惻猜測到,這位篬藍教的少主一點動作都沒有,就解決了顧應和顧童兩個對手。


    還是一個顧詢,壓根就是被他當刀使了。


    不過這些隻是他自己的猜測,沒有證據,所以他隻和宋子殷討論過,沒有對魏朝陽三人說出口,畢竟褚平也不是隨意誣陷別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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