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了一口氣,宋棯安選擇妥協,他張開手臂,揚起笑臉:“平叔!”


    褚平這下高興了,他上前狠狠抱了一下宋棯安,一臉“看,還不是我最厲害”的驕傲表情,然後不顧魏朝陽滿臉的不樂意,褚平蹲下身子抱了抱魏朝陽:“歡迎迴來啊,小安,和……朝陽。”


    魏朝陽終於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他的眼中滿是幸福,直到這時,他那顆提著的心終於落到了地上,他真的到家了,真好。


    宋棯安不好,他感覺自己的肋骨都快被褚平勒斷了。


    狠狠吸了兩口氣,仍然很痛,宋棯安向褚平投去譴責的眼神。


    報複,報複,這一定是平叔為了報複他剛才不主動抱他的事情,所以才使了這麽大的氣力,而且這分明是區別對待,嘉嘉也就算了,平叔抱朝陽的時候也沒用那麽大的力氣啊!


    故意忽略宋棯安呲牙咧嘴的樣子,褚平似乎出了心裏的鬱氣,終於大發慈悲地讓開了路,帶著他們進了府。


    隻是褚平故意放慢了腳步,與宋棯安持平,然後說出了一句險些讓宋棯安吐血的話。


    “你的武功似乎不進反退,這樣吧,我呢,就辛苦辛苦,明天卯時到校場等你,勉為其難指導指導你。”


    魏朝陽默默欣賞著府裏的美景,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他可是知道平叔訓練人的可怖,此時他心裏反倒是暗暗鬆了口氣,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腿不能動是這麽好的事。


    宋棯安心裏是真的是欲哭無淚,但他此時也有點心虛,遊曆中他確實放鬆了自己,所以導致自己的武功毫無進益。


    在平叔心裏,沒有進步就是退步,以後他的的生活怕真的是水深火熱了。


    低頭看著還有閑心看風景的魏朝陽,他現在是什麽看都不順眼。


    心思一動,宋棯安擠出笑臉道:“那就多謝平叔了,隻是……”


    他故作為難道:“這才曆經生死,我才知道平叔平日對我的教導是多麽重要。我是靠著平叔的訓練才躲過那些殺手的。隻是朝陽就慘了,唉,這次差點就沒命了!”


    這下魏朝陽臉色大變,宋棯安果然奸詐,居然把他拖下水!


    他正想替自己辯駁幾句,就聽到褚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些年我不在嘉陽,都沒人指導朝陽,所以他的武功才荒廢到如此地步,連一個殺手都對付不了。這樣吧,我就再辛苦辛苦,朝陽明天卯時也到校場來吧!”


    大可不必,魏朝陽心裏暗暗罵著宋棯安,臉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不情願的樣子,若是讓平叔看出端倪,恐怕他會更慘。


    但是想想幸災樂禍的宋棯安,他實在沒有忍住,一字一句道:“多……謝……師……弟……還……記……得……我……”


    這句話簡直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宋棯安也不是第一次看魏朝陽吃癟了,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引得魏朝陽翻了好幾個白眼。


    褚平哪裏不知道他們那些小心思,看著偷著笑的宋棯安和一臉無奈的魏朝陽,他終於忍不住感歎道:“天氣真好啊!”


    魏朝陽和宋棯安到正堂的時候,周嘉已經坐到桌子前麵吃著糕點,見到兩位師兄進來,她騰出一隻手來揮了揮。


    看著這提前跑進來、絲毫不講義氣的師妹,宋棯安真想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宋子殷在場,他不敢這麽無禮,隻能先向宋子殷行了禮,磕了頭。


    看著兒子歸來,宋子殷嚴肅的臉上露出微微笑意,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性子,隻是略微問了幾句就讓三人下去休息了。


    最後進來的褚平實在忍不住覷了宋子殷一眼,這裝腔作勢的家夥,等了一大早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


    不過他也知道宋子殷的性子,即使關心也不會說出口,隻好隨著他去。


    第二日周嘉醒來時已經午時,她剛剛到正堂就收到宋棯安頗有怨念的一眼,魏朝陽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他微微發抖的雙手已經說明了一切。


    看到兩位師兄這麽倒黴,周嘉一猜就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忍不住偷偷笑了一聲,活該,誰讓他們得罪小心眼的平叔,這下遭報應了吧!


    吃午飯的時候,宋棯安拿起竹筷的手還有些微微發顫,一想到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他心裏就哀嚎不已。


    不如自己給城外莊子裏的師父寫封信,拜托他先把平叔弄走吧。


    這個念頭剛一產生就遏製不住,宋棯安沒過多長時間就屈服了,這封信,必須寫……


    希望師父可以多拖住平叔一段時間,想到這個辦法的宋棯安默默鬆了口氣,幸虧他機靈,想到了師父。


    暗暗向魏朝陽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宋棯安滿眼都是“嗬,解決平叔還得靠我”的意思。


    魏朝陽沉浸在自己是世界中,絲毫沒有接收到宋棯安的信號,他隻顧著埋頭痛吃,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感覺今天的飯菜無比美味,怎麽吃都吃不夠。


    褚平今天心情意外地好,惹得右邊的宋子殷頻頻給他遞眼色:你是長輩,幸災樂禍能不能不要表現這麽明顯?


    但褚平是誰,除了曹玨,他還沒聽過誰的話,自然不會理會宋子殷,甚至壓根沒有注意到宋子殷遞過來的眼神。


    等撤出午膳,已經不早了,宋棯安有心想要偷偷溜走,但長輩不離開,他也不能走,隻好在原位焦心地坐著。


    他默默和魏朝陽交換了一個眼色,吃完飯平叔臉上的嬉皮笑臉馬上收了起來,看來這是有事情要談。


    這時嘉陽約定成俗的規矩,從宋子殷登上掌門之位開始,每逢用膳過後,宋子殷都會對三人進行考核,或查驗學問,或查驗武功。


    答對了有獎勵,答錯了有懲罰,是以這個時刻通常是他們三個最緊張的時刻。


    就連平時放鬆的周嘉,此時也正襟危坐,絲毫不敢有所放肆。


    “顧家出事了!”


    宋子殷一開口就丟下一顆炸彈,直接讓毫無準備的三個人愣在了當場。


    “怎麽可能?”


    宋棯安驚唿一聲,他剛剛想說他們剛剛離開顧家,但馬上想到他們迴嘉陽就用了一個多月,在這期間顧家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確實不知道。


    因顧慶源的事情,顧家遲早是要翻天覆地的,宋棯安想著按下心裏的驚異,耐心等著最新的消息。


    “那顧童……”


    顧家出事周嘉並不怎麽關心,她隻關心自己的朋友顧童的安危,隻要顧童沒事,管他顧家鬧成什麽樣。


    魏朝陽先是有些驚訝,畢竟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確實把他嚇了一跳。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如果隻是顧家出事,二叔是不可能這麽重視,小安也就罷了,周嘉年紀最小,還沒有參與過江湖上的討論,二叔不可能讓她知道。


    既然二叔現在說了,那就代表這件事其實和他們三個人有關係,但顧家和他們有聯係的,那就隻有顧童了。


    “可是和顧童有關係?”


    魏朝陽平靜地問出這句話,他沒有像周嘉一驚一乍,因為他已經猜到顧童應該還沒有出事。


    二叔既然派人關注顧家的消息,就證明對於顧童這個恩人他是認的,自然也會派人保護,不會讓他出事。


    對於二叔的行事,魏朝陽還是非常信任的。


    宋子殷向魏朝陽投去讚許的眼神,隻憑著他的一句話,魏朝陽就可以猜出這麽多,看來這麽多年他的教導沒有白費。


    褚平在旁邊急得抓耳撓腮,他們這些聰明人說話就是費勁,每次都隻說個一句半句讓別人猜,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彰顯出他們的聰明和別人的蠢笨。


    他實在忍不住,咳嗽一聲,吸引眾人的注意力,這才徐徐開口道:“別急,顧童現在還沒有出事。”


    裝模作樣嘛,他也會!


    這句話顯然是對周嘉說的,聽到平叔的迴複,周嘉擔憂的心終於平穩下來,但魏朝陽想得更多,平叔說的是“現在不會出事”,是不是可以認為:將來顧童有可能出事……


    宋棯安倒是沒什麽想法,雖然確實和顧童有交集,但他既沒有周嘉那樣擔憂,也沒有魏朝陽想的那麽多,隻是單純好奇顧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褚平也沒有繼續賣關子,他直接說道:“在你們離開顧家的第二天,顧府戒嚴,全力追查暗害顧慶源的真兇。至於線索,想必你們也可以猜到,就是石菖蒲。想要長期下這種藥,必須是長期購買過石菖蒲的人,因為要長期買,所以地點也不會太遠,畢竟太遠容易惹人懷疑,所以顧憐先是調查了顧府周圍一百公裏之內三年來所有買過石菖蒲的人。”


    褚平一副遺憾的表情:“可惜啊,石菖蒲這種藥材不算特殊,普通藥堂都會有,但長期購買的人,並沒有,所以還得從內部查”。


    褚平又換了個姿勢接著道:“在你們離開顧家的第三天,顧府進行了大肆搜查,最後在顧童的暗室中找到了被培育出來的一大批石菖蒲……”


    “不可能,顧童不會做這種事”。


    周嘉迫不及待辯駁,和顧童相識這麽久,她覺得她還是可以相信顧童的人品的,他不會做出了這種弑父的事情。


    魏朝陽也皺起了眉頭,他也不相信,畢竟顧童那孩子有些傻乎乎的,以他的智商,應該想不出來這麽精妙的計策。


    宋棯安更是不相信,要真是顧童下的手,他為什麽求自己去救顧慶源,這不是純給他自己找事嘛!


    三人的反應褚平都盡收眼底,他敲了敲桌子,不急不緩道:“急什麽,我還沒有說完了,剛才是物證,還有人證呢?”


    不得不說,看著下麵焦急等著他解惑的三個人,褚平感覺非常有成就感,想不到他褚平有一天也對著自己的子弟淳淳善導。


    “這人證嘛,想必你們也見過,就是顧童院子裏的那個丫鬟,銀桑!”


    宋子殷瞄了一眼開始學著他賣關子的褚平,笑了笑,沒說話。


    他也沒有阻止褚平,反而由著他發揮,自己則是在旁邊慢慢品著茶,欣賞著下麵三人各色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


    不過現在魏朝陽三人根本沒有心思注意他們二叔的神情,他們已經完全被褚平的話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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