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驚恐的聲音太過刺耳,驚的三十四個弟子全部站起身防備的盯著陰影裏的女孩,如同在看一個怪物。


    “這孩子是自己跑出來的,她是有什麽問題嗎?”元守問。


    “哎,造孽。”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老板長歎一聲,“趕緊把她丟出去吧,她娘是個瘋子,一會找過來要是看到她女兒在這裏,以為我們拐走她女兒會打人的。”


    “大晚上的,把一個孩子丟在外麵恐怕有危險。”


    “有什麽危險?”老板聽元守這般說,迴頭瞪了一眼元守,跟著放下木盤直接上前,抓著女孩的頭發將人往外扯。


    盡管防備著女孩,但左峰山弟子還不至於對一個孩子如此粗暴,看著老板的行為心裏膈應,卻也沒說什麽。


    他們現在的處境,不是發善心的時候,更不是對明顯不對勁兒的星河鎮裏的人產生同情的時候。


    門一開一合,小女孩被隔絕在外麵,老板鬆了一口氣,拿起木盆平靜的走進廚房,如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左峰山弟子們心中反而越發不安起來。


    星河鎮種種怪異被淩雲宗弟子看在眼中,心底多為不解和防備,簡單的填飽肚子,迴到廂房誰也沒有休息。


    然而,一夜相安無事,隻是夜間外麵總是能夠聽到狸貓淒厲的叫聲。


    等天亮之後,眾人早飯都沒有吃,直接離開來居客棧趕路。


    出鎮子時,一個青衣弟子拉著同伴小聲嘀咕:“你覺不覺得周圍有點眼熟?我們昨日離開時這些人也是這樣的。”


    “是有那麽一點。”


    “你說同樣的事情,他們沒什麽要做兩遍?”


    這些無關痛癢的事並沒有引起人注意。


    天剛破曉離開的星河鎮,黃昏迴到星河鎮,眾人已經不覺得意外。


    重新迴到客棧,不管老板驚訝的表情,元守讓所有人都迴房間帶著,如果有危險就大喊。


    進屋關好門,元守取出一塊傳訊石,熟練的念起口訣。


    星河鎮的情況太過詭異,他們都被困在了其中,這種情況從未遇見過,元守決定問一下見多識廣的樂陽君。


    靈氣被注入傳訊石,可傳訊石沒有一點反應。


    這是聯係不上?難道他們與外麵已經隔絕了?


    元守一個心猛然沉到穀底,似乎情況比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


    思索之際,外麵響起走動聲,接著房門被敲響。


    打開木門,看著門口抱著白狐的弟子元守有點印象,他皺起眉語氣嚴厲:“我不是說讓待在房間別亂跑嗎?”


    “我有事想和大師兄說。”何謹川緩緩開口,然後不等元守反應擠進對方的房間,像是有什麽東西追在後麵一般,進門就關上房門還設下了一個陣法。


    “你想說什麽?”何謹川的行為讓元守警惕起來,臉上責備的表情鬆了稍許。


    何謹川將前天晚上所見全部告訴了元守,之前不說也是怕沒人相信,現在已經不是應該隱瞞的時候,星河鎮的怪異何謹川沒有自信靠自己一個人可以解決。


    完整的將當晚情形請不複述了一遍,元守臉上有震驚變成不可置信,最後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按照師弟所言,我們怕是無意之間闖進了鬼域。”


    “何為鬼域?”何謹川對妖魔多久研究,但對鬼物知之甚少,甚至一些古籍中記載的那些鬼族,都隻是存在於傳說中。


    一般世人常說的鬼是人死之後的魂魄,但其實所謂鬼族並不是生靈死亡之後的靈魂,它們和妖族一樣,是一個種族。


    “以前的前輩說過,陰氣濃鬱的地方會形成鬼域,死去的人們生活在鬼域之中,與活人無異。”


    “他們白日為人,晚上變迴化為厲鬼遊蕩,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想要離開鬼域就必須破除鬼域。”


    “那如何破除鬼域?”


    “鬼域和陣法一眼,一定有一處陰眼,隻要找到陰眼,毀了它就行,或者強行破。”


    何謹川點點頭,撫摸著白狐若有所思,他比較奇怪的是星河鎮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為何會在這裏出現一個鎮子?這個鬼域是怎麽形成的?


    最後,元守又囑咐了幾句,才讓何謹川迴去。


    甫一進門,何謹川就發現手掌全是白毛,男人愣愣的看著滿手的狐毛:“小白你換毛了?”


    說完,隨即想到了什麽,男人走到床邊去查看被單,被單上並沒有狐毛。


    這是突然就掉毛了?


    肯定不是這樣的。


    男人的目光犀利起來,一把揭開床單,果不其然床單下全是狐毛,而且還滾成圓圓的毛球藏在下麵。


    何謹川捏起一顆拳頭大小的圓球打量,眼底有幾分困惑:“掉這麽多居然還沒禿?掉毛就掉毛你藏起來幹什麽?”


    難道你脫發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司沐將頭埋進反派的胸口,感覺沒臉見人了。


    往年在左峰山掉毛,司沐都是直接挖坑埋起來的,何謹川經常要和其他弟子訓練,根本就注意不到,但是這次曆練司沐和反派形影不離,想要隱瞞掉毛的事根本就不可能。


    至少,要不是今天何謹川親眼所見,他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狐狸這種生物居然會掉毛。


    無奈放下小狐狸,男人將床單下的毛球全部收拾掉。


    司沐趴在桌上看著反派,狐臉上滿是擔憂,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有掉毛焦慮症,總覺得自己會禿,尤其是反派擼自己的時候,更是感覺禿的更快。


    星河鎮是鬼域,鬼域中的厲鬼早晚會朝著它們出手。


    天黑之後,整個星河鎮陷入沉睡,元守才打開門將淩雲宗弟子一個個叫醒。


    連何謹川說過有問題的那個弟子也一並叫上了,正因為知道有問題,所以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為妥當。


    離開來居客棧,眾弟子滿是茫然。


    元守迴頭,看向師弟師妹們迷茫的樣子,壓低聲音嚴肅的開口:“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接下來我希望大家都跟緊我,千萬不要擅自亂跑。”


    “是,師兄!”


    星河鎮的夜一如往常,月光明亮奪目,群星璀璨,四下一片寂靜。


    黑暗包裹著星河鎮,讓它成為夜色下唯一的舞台。


    元守按照何謹川說的,帶著弟子找到了那一片墳地。


    荒墳周圍陰氣濃鬱,霜雪般的月光落在一座座荒墳上,像一張張攤開的人皮擺放在上麵。


    厲鬼殺人有一種習慣,它們就像猞猁一樣,捕捉到獵物之後,將獵物帶迴巢穴。


    猞猁是為了讓幼崽練習捕獵,而厲鬼則是為了讓獵物死亡時的陰氣怨氣成為陰眼的養料。


    元守抬手示意身後的弟子們停下,自己一人朝著最前麵的墳堆靠近,果不其然,在月色下他看到了左峰山弟子的衣物,和一條已經腐爛的斷臂。


    何謹川沒有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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