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08年冬十月初二日,趙恆為了表達封禪的誠心,開始齋戒,趙恆的誠心“感動”了上天,初四日晚,天空木、火、土、金、水五大行星“順行同色”(《宋史.本紀第七.真宗》,運動方向相同,顏色一樣,這事在現代很正常,但在封建社會,卻預示著重大意義)。當然,與其說感動了上天,不如說感動了史官。


    十月初五日,趙恆從京師開封起駕,而天書則用玉輅(天子所乘之車,以玉為飾)隆重裝載,由“天書扶持使”護送,在隊伍的前麵開道。


    十月十日,浩蕩的封禪隊伍抵達澶州行宮,趙恆住了一晚後,繼續東進。十二日,進入山東境內,在本州路上迎候的許州、鄆州、齊州等地方官員,陸續加入去泰山的隊伍中。


    鑒於封禪隊伍越來越龐大,趙恆於十月十八日特別下詔,告誡各級文武官員,沿途不能毀壞民舍、什器(日常生活中的各種生產或生活器物)、樹木。


    十月二十一日,趙恆抵達泰山奉高宮。王欽若等錦上添花,進獻泰山芝草三萬八千多本。“一本”以一株來算,三萬多株,那得多少捆、多少馬車來裝?


    由於趙恆一路齋戒,泰山神靈很感動,做了一點表示:十月二十三日,泰山頂升起五色雲彩,給了趙恆一點彩頭。


    二十四日,趙恆開始登山,法駕進山門,黃雲繞繚,鳳鳥齊迎,聲如仙樂,趙恆心情愉悅。


    因道路險峻,趙恆隻能下輦步行上山,鹵簿儀衛陳列山下。跟隨上山的人,隻有朝中大臣和內庭侍衛。


    起先,他們登山時,感覺山中寒風唿嘯,天氣陰冷。走了一段路後,趙恆下輦來,大家頓時覺得,風平雲聚,趙恆更加得意。


    趙恆等人爬了一天的山,晚上宿於山頂早已安排好的禦帳裏。二十五日上午巳時,趙恆率群臣到山頂圜台,圜台正中擺著“昊天上帝”(即天帝)的塑像,金光燦燦。昊天上帝左邊陳列著天書,右邊掛著太祖趙匡胤、太宗趙光義的畫像。


    趙恆穿戴整齊,身穿袞衣,頭戴冠冕,腳蹬木舄。眾大臣也個個盛裝以待。


    此時彩雲飄渺,氤氳靉靆。趙恆飲五福酒,拜於壇前。宰相王旦率群臣跪於一旁,王旦高聲稱頌:“天賜皇帝太一神符,周而複始,永綏兆人。”


    禮儀官傳令,讓山上山下沿途臣民祭獻各路神靈。上下傳唿萬歲,聲震山穀,氣勢磅礴,地動山搖。


    趙恆接著獻酒三次,封金印進玉匱,王旦捧玉匱,放置石篋中;接著馮拯捧石篋下來,“將作監”領著手下封存石篋。


    最後,趙恆登上圜台,向山下環視一周後,下台返迴禦帳,宰相王旦率從官稱賀。


    二十六日,趙恆到社首山封禪皇地隻(地神),儀式和前日一樣。


    禮畢,趙恆大宴群臣,大赦天下。改“乾封縣”為“奉符縣”,十月二十八日,趙恆結束齋戒,開始恢複平常膳食,二十九日從泰山起駕迴京。三十日至兗州,改兗州為“大都督府”。


    十一月初二日,趙恆等經過曲阜縣,趙恆臨時起意,決定拜謁孔廟。分派近臣祭奠孔子七十二弟子,然後幸孔林。加諡孔子為玄聖文宣王。派官以太牢(古代祭祀時,牛羊豬三牲齊備為太牢)祭奠,安排近便十戶人家奉侍奉墳廟,賞賜他們三十萬錢,帛三百匹。


    又追諡薑子牙為昭烈成武王,在青州立廟;周公旦為文憲王,於曲阜縣立廟。


    十一月二十一日,趙恆迴到京師,奉天書迴宮。群臣爭相上疏歌頌功德,但是進士孫籍上書唱反調,他說:“封禪,是帝王盛事,希望陛下謹慎帝業圓滿,不可自滿自大!”孫籍的見識很大,膽量更大!


    還有一位大臣也是膽子怪肥碩的,知製誥周起也上書道:“天下態勢,常患恬於安逸而忽視敬畏,望陛下莫以為大功告成而萬事大吉!”


    好在趙恆一來寬容,二來興奮的注意點放在“封禪泰山”上,對他的話並不放在心上。


    十二月,趙恆禦乾元殿受尊號,大封群臣。宰相王旦加中書侍郎兼刑部尚書;楚王元佐加太傅;寧王元偓為護國軍節度;舒王元偁為平江、鎮江軍節度,並兼侍中;廣陵郡王元儼晉封榮王;王欽若加禮部尚書;張齊賢為右仆射;溫仲舒、寇準為戶部尚書;王化基、邢昺、郭贄為禮部尚書。


    至此,封禪泰山畫上了圓滿句號。


    佐料:真宗醉心天書,朝中大部分大臣爭獻祥瑞,唯有馬知節不以為然。經常對趙恆道:“天下雖安,不可忘戰去兵!”


    馬知節為宣徽北院使兼樞密副使,當時王欽若為樞密使,馬知節看不起王欽若的為人,認為是他慫恿真宗信天書,迷封禪,每次廷議,隻要認為王欽若說得不對,馬知節就當麵指責,絲毫不顧及王欽若麵子。


    盡管當時王欽若寵遇隆厚,馬知節從不屈服。


    馬知節為人質樸耿直,《涑水記聞》還記載了一事。


    趙恆東封泰山,車駕從京師出發後,便詔令群臣跟他一起吃蔬食、守齋戒。封禪禮畢,趙恆對宰相王旦等道:“卿等跟朕,久食蔬菜,不食葷腥,著實不容易啊!”


    王旦等不迴答,隻是低頭唯唯而拜。直筒子馬知節卻上前道:“堅持吃齋食的隻有陛下一人而已,王旦等在途中,和臣等在驛舍,無不私下食肉!”


    趙恆一驚,迴頭問王旦:“知節所說屬實嗎?”


    王旦再拜於地,老老實實地迴答道:“誠如知節所言!”


    古人雲,世上四件艱難事:吃齋守寡,讀書練打(指練武)。信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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