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往生堂。


    林塵罕見地睡了個早覺,一大早就開始站在鏡子前洗漱刷牙,還特地換了身幹淨清爽的衣服,顯得神采奕奕。


    “梆梆!”


    “老胡,該起床了,收拾收拾就不早了。”


    林塵小手用力拍打著胡彪房門,在門口大聲喊道。


    “砰!”


    “淦,誰打我?!”


    胡彪沒好氣地收迴拳頭,大早上的叫什麽叫,萬一吵醒桃子怎麽辦?


    “快走,等會,你林小子這是什麽打扮?”


    胡彪看著林塵背著的大包小包,腰間還掛了四五個水壺,不解地問道。


    “一個月嘛,不得多準備點,老胡,你怎麽什麽也沒準備,我先提前跟你說啊,我可隻準備了我自己一人份的幹糧。”


    林塵瞅著渾身上下除了一身衣服外,空空蕩蕩的胡彪,小手緊緊捂住背包,小臉警惕地說道。


    胡彪滿臉無語,沒好氣地說著,


    “林小子,咱們是去踢,啊不,拜訪我那些故交的,飲食住宿少不了你的,趕緊把你那堆破爛放一邊去。”


    “那不過幾天還得爬山嘛,你爬山總得要吧?”


    “那就讓咱去的最後一家準備,你操什麽心,到時候我那些老友會安排好的,哪還用到你這堆破爛。”


    胡彪沒好氣地說道,這林小子今早怎麽傻不拉幾的,難不成是昨晚沒睡好,影響腦子了?


    “那,那要是,咱倆萬一被困在哪個地方出不來呢,總得有點準備吧。”


    林塵看著自己身上掛著的大包小包,略帶不舍地說道。


    胡彪嗬嗬一笑,無語地說道,“要是真碰見連我老胡都處理不了的情況,你林小子還想什麽吃的,咱倆一塊乖乖等死就行。”


    “快走,別磨蹭了,馬車都在外麵等了有一會了。”


    胡彪一把拽起林塵,拎著徑直出門去。


    “咳,老胡,你給胡桃留信沒有?”


    “早留了,快走吧你,我老胡全都收拾好了,一會見人,給我安分點,別丟我往生堂的人,現在,你林小子往生堂副堂主的名頭已經打出去了,注意點。”


    “知道了,知道了,老胡,你能不能把我放下,往生堂副堂主被你這麽拎著,很沒有麵子的好不好?”


    “進去吧你!”


    “哇哇哇哇哇!”


    隔著路邊的馬車還有幾米遠,胡彪大手一拋,隻見怪叫的林塵在空中劃過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從車窗落進馬車裏。


    “咚!”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馬車開始向前方駛去。


    五分鍾後。


    下了馬車,頭上起了個大包的林塵無語地抬頭,與一臉尷尬的胡彪大眼瞪小眼。


    “不是,老胡,咱來飛雲商會,幾步路而已,至於坐個馬車嗎?”


    “嗬,你林小子懂個屁,氣勢,要有氣勢懂嗎?不坐馬車,怎麽彰顯咱往生堂的氣場,拜訪拜訪,講究的就是一個氣派!”


    胡彪一臉尷尬,找著理由,仍然嘴硬地說道。


    “合著您老胡上次來,那啥,也是坐馬車來的?”


    “上次過來找麻煩,還坐什麽馬車,提著杆槍就直接踹門就是。”


    胡彪一愣,一臉坦誠地說道。


    “那這次有啥不一樣嗎?”林塵無語地說道。


    “這次,咱是來拜訪啊,怎麽說,這表麵禮儀得給足了,這不是給你林小仙人麵子嗎?”胡彪笑道。


    就為這兩步路的馬車,我就得起個大包是吧!


    那我可真謝謝您老胡嘞!


    林塵心裏滿是無語,不由自主地揉揉頭上大包,疼得呲牙咧嘴。


    “愣著幹嘛,進去了。”


    “哦。”


    飛雲商會,客廳。


    “哈哈哈哈哈,胡堂主大駕光臨,我這可真是蓬蓽生輝啊,不知,胡堂主近來如何,身體可好?”


    一進大廳,坐在椅子上等候的中年男子忙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對胡彪笑著問候道。


    “這不是小行嘛,那老貨還是一如既往地眼光毒辣,這飛雲商會到了你手裏,倒是越來越好了。”


    胡彪同樣抱拳行了一禮,臉帶笑容,打量了客廳一圈,感慨地說道。


    “承您厚讚,我這本事不行,也就能琢磨琢磨這些小道。”


    中年男子苦笑說道,隨即轉身,邀請胡彪說著,“家父早已在廳內等候,還請胡堂主和林小仙人入內一敘。”


    “小行啊,林塵現在是我往生堂副堂主了。”胡彪似在隨意地說道。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隨即低頭笑道,“瞧我這記性,胡堂主勿怪,還請林堂主勿怪,平日瑣事太忙,一時有些習慣了林小仙人的稱謂。”


    “還請兩位堂主見諒,見諒,我行順在這裏給兩位賠個不是。”


    行順恭敬彎腰行了一禮,語氣誠懇地說道。


    胡彪冷哼一聲,隨即拉著林塵,身子越過行順,徑直往裏走去。


    “行了,別擱那杵著了,我今天過來瞧瞧,幾年不見,這老行的臭脾氣倒是沒好多少,你行小子不容易,一般涼快待著去吧。”


    行順滿臉苦笑,再度對胡彪躬身行了一禮,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接著自己也恭敬離開大廳。


    胡彪一把推開裏廳的大門,還沒進去就大聲喊道,


    “怎麽個事,老登子,我這好心帶人過來看看你,你這給我甩臉子是吧?”


    “哼,你胡彪要是真看我的就怪了,五十年裏,哪次你丫找我,都踏娘的沒什麽好事。”


    林塵抬頭看去,包廂裏早已準備了一桌上好的宴席,主位上的老頭鶴發童顏,麵帶紅光,正在閉目養神,一身氣質似帶有些許書卷氣。


    聽到胡彪的喊叫,老人睜開雙眼,眼裏頓有精光閃過,張口就是國粹話語。


    “怎麽,這次拎了個小倒黴蛋,有了徒弟,這是打算過來準備拆拆我行白這身老骨頭?”


    行白將目光從胡彪身上移到了林塵,眼帶溫和笑意,說的話卻是絲毫不客氣。


    “瞎說什麽,林塵是我代師收徒,現在是我往生堂副堂主,可別跟我說這事你老行不清楚,我勸你老行還是別瞎試探了。”


    胡彪抬手拉過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麵,扯過桌子上的酒壺,毫不在意地灌了一口,似在享受地閉起雙眼。


    “林小子是我往生堂正兒八經的副堂主,十成十的酒味,不摻半點水,你老行開心了吧?”


    “開心談不上,不過這竊喜嘛,總歸是有些的。”


    行白微微一笑,老臉的皺紋似都舒展不少,對著林塵做了入席的動作,隨即,也自顧自的倒了杯酒,十分愜意。


    “林副堂主,嚐嚐這道金絲蝦球,這是新月軒最近根據剛改良的食譜做出來,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行白老爺子指著道菜,笑著對林塵說道。


    林塵連忙擺著小手,邊夾著菜邊說道,“您是老胡的好友,叫我林塵就行,再不濟,叫我林小子也行。”


    “老胡?”


    行白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你對這胡蠻子的稱唿,倒是親近不少。”


    “哼,我往生堂的人,親近我這堂主不是應該的嘛,我說,白老貨,你今天,怎麽這麽好心準備宴席了,還弄了好酒。”


    “我老胡年年找你,怎麽也不見你行白這樣招待過我?”


    胡彪放下酒壺,咂咂嘴,麵帶不滿地說道。


    行白翻了個白眼,花白的胡子抖上一抖,沒好氣道,


    “你胡蠻子每次找我,不是打架,就是去打架的路上,我還給你準備酒,咋的,我怕你胡蠻子的膽還不夠大,再給你壯壯膽。”


    “別扯那有的沒的。”


    胡彪打斷行白道,又灌了口酒,一手指著低頭幹飯的林塵,嘿嘿一笑。


    “雖說是我代師收徒,但也算傳下了我胡彪的槍法,該怎麽做,你行白該有點數了吧?”


    胡彪正對著行白伸出寬大手掌,中指和食指夥同大拇指,在行白眼珠前搓了搓,嘿嘿直笑。


    “我踏碼的就知道你胡蠻子總沒好事!”


    行白瞅了眼林塵,又斜瞟了眼胡彪,沒好氣道,


    “真搞不懂,咱璃月剛出名的小仙人,怎麽就成了學你槍法的倒黴蛋了,你那槍法他學得起,要不還是到我這,讓我教他點別的吧?”


    此時的林塵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幹飯書。


    嘶,這個好吃,迴去叫老卯學一學;嗯這個也不錯,這個老卯必須得會,還有這大蝦和這道咱也不知道啥的海珍,老卯啊,為了培養香菱,這你可必須得會啊!


    盡管胡彪和行白的談話沒壓著聲音,更別避著林塵,但林塵卻啥也聽不到。


    胡彪瞥了眼幹飯的林塵,氣不打一處來,說了讓你林小子注意點,別丟人的。


    吃個差不多就行了,這還沒到中午呢,你林小子今天咋就這麽腦子不靈光呢?!


    胡彪放下酒壺,同樣沒好氣道,


    “你行白都說他是小仙人,我那槍法肯定能學,挖人挖到我頭上了,想得美。別轉移話題,你白老貨乖乖把東西拿出來,當初那會咱們可是說好了的。”


    “行,等著,秋兒!”


    行白當即放下筷子,也不矯情,轉頭喊道。


    秋兒?


    林塵耳朵一立,表示已經接收信號。


    應該是咱二小姐,行秋了吧?


    林塵趕緊抹抹嘴上的油光,期待地看向行白老爺子後方。


    “老爺子,我都說了多少迴了,叫我全名,行秋,你那樣叫別人很容易誤會的!”


    清朗的正太聲無奈響起,順著聲音看去,青色短發下,麵容相當柔和,一身青綠的衣袍很好地覆蓋的上半身,那雙細長白嫩的腿卻展露無遺。


    不愧是飛雲商會二小姐!!


    就是溫柔典雅,就是書生卷氣,就是柳腰白腿,哪怕是小時候,咱這春衫薄,照樣男女嘎嘎亂殺。


    得見真人,林塵心中難免有些激動,紙片人什麽的,現在根本就不香的,好嗎?


    “想必這位就是飛雲商會二小…少爺了吧,真是久仰久仰。”


    林塵放下筷子,笑著說道。


    行秋兩眼一亮,“你能看出我是飛雲商會的二少爺?”


    “那是當然,這不很明顯嘛。”


    林塵一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對對對,你看,老爺子,我就說很明顯吧,想必你就是最近璃月有名的小仙人了吧,真是聞名不如見麵,這眼光,這模樣,確是仙人無疑啊!”


    行秋甚至不顧林塵小手的油光,一把拉住林塵,一臉熱情地說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絕對不是我長相的問題,隻是那群大人眼力太差而已,怎麽看,本少爺也是個相貌堂堂的少年郎!!


    不愧是小仙人,眼光就是獨到。


    “聽說小仙人還對詩集頗有涉獵?”


    行秋兩眼放光,這是什麽,這不是他活生生的知己嗎?!


    林塵擺動小手,笑著說道,“行秋,不必如此,你我直稱姓名就好,你看,我都叫你行秋了,不過我沒………”


    行秋恍然大悟,連連說道,“對對對,咱倆一見如故,你又是胡桃最親近的朋友,確實應該直接叫你林塵的。”


    “不好意思哈,林塵,我有點激動。”


    行秋笑道,隨即朝外麵喊了一聲,“管家,再給我在我那設一桌宴席,要最好的那種。”


    “走走走,林塵兄,去我那,和這兩個糟老頭子待一塊有什麽意思,我跟你說,我以前還跟胡桃切磋過詩藝呢,那會可有意思了…”


    行秋笑著說道,熱情地拉著林塵就要離開。


    林塵一頭霧水,略感到茫然,小腦瓜子信息量一時有點大。


    最親近?


    宴席?


    切磋詩藝,糟老頭子?


    “秋小子,什麽糟老頭子,一年不見,你怎麽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胡彪笑罵說道。


    “別了,胡大爺,您身體倍朗,比那三十歲的漢子都壯,我家那老爺子可不行,您看著他少喝點啊,我和林塵去那邊吃了。”


    “走了,林塵,你那首詩全篇是什麽,我可早就心癢癢了,我一會請你吃最好的飯菜,喝最好的清茶,你得把那首詩完完整整地告訴我啊!”


    林塵小臉茫然。


    我寫過詩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還有,剛剛行秋說我是胡桃最親近的朋友是怎麽一迴事?!


    林塵恍恍惚惚地就被分外熱情的行秋,帶到了他的房間。


    正廳裏的倆個老頭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同款眯著眼睛享受著。


    “老胡啊,你這運氣還真是不錯,就你那爛槍法,我本來還以為,這輩子你都傳不下去呢?沒想到,你胡蠻子轉頭就找了個好苗子,還是咱璃月的小仙人。”


    行白微晃著腦袋,帶有三分醉意地說道。


    “那是,比你白老貨強,你那口碎刀,我看是沒人要嘍,秋小子喜歡去那古華派,你又管不了!”


    胡彪夾了口魚肉,得意地說道。


    “哼,你胡蠻子知道啥,那古華派隻是傳人不濟,裏麵的真本事可多著呢,秋兒過去,以他的天資,自是能夠得其真傳。”


    “嘖嘖,再牛能和我那槍法比?”


    行白高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胡彪一口堵在嗓子眼,隻好悶悶地說道,


    “你那東西誰能學,你把整個大陸翻過來,除了你胡彪,也沒人能夠學會。就算是林塵,心智妖孽,仙人轉世,沒有你那顆神之眼,他終究發揮不了你那槍法的十成威力。”


    胡彪笑了笑,似乎根本沒在擔心這個問題,大笑道,


    “秋小子說得對,你白老貨啊,就是眼光不行,林小子可沒有那麽簡單,什麽仙人轉世,仙人很強嗎?不過是一槍的事了。”


    “老行啊,有些東西總有人天生就有,有些特質隻有林小子才有,你不懂,我胡彪的槍法很牛嗎,我看啊,林小子,將來肯定會比我胡彪更厲害。”


    “這話,我胡彪說的!”


    行白當即瞪大了雙眼,驚奇地看向胡彪,醉意瞬間褪的一幹二淨。


    比你胡彪還厲害?


    行白心頭一沉,眼神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麽。


    是要比神明都要厲害麽?


    沒想到啊,我行白,老了老了,還又看走眼了嗎?


    行白瞅了眼自顧自享受喝酒的胡彪,隻感覺心生嫉妒,氣不打一處來。


    怎麽什麽好事,都能被你胡彪碰見。


    “胡蠻子,有種你就別走,看我今天不把你喝趴下,不讓你跪著叫爺,我就不姓行!”


    “嘿,白老貨,你別是發燒了吧,敢和我拚酒,你這不是大白天的說夢話嘛,不行,今天不管誰來,我老胡都得教訓教訓你。”


    “拿酒來(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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