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怒吼一聲,似是要將心裏全部的難受與憤恨都發泄出來,魏源大步向著手持雙刀的哲呂衝去。


    途中,他隨便又從地上拾起一把彎刀,作為武器,狠狠地攻向對麵的哲呂。


    這一刻,無盡的悲憤瞬間化作力量,積聚在他的手臂之中,傳達到了揮出的每一刀上。


    鐺!


    鐺!


    鐺!


    一刀,兩刀,三刀......


    偌大的草原上,不停地傳送著陣陣冷風。場麵上的局勢,也由之前的哲呂壓製著魏源變成了魏源打的哲呂連連向後退去。


    這時的魏源,心裏也早已沒了任何顧忌,隻想一門心思將眼前傷害陳泰的突厥人給殺死。


    但奈何,哲呂武藝實在不俗,一手雙刀竟將暴怒之下的魏源的所有進攻都擋了下來!


    並且,一邊抵擋之際,他還不時地觀察魏源所露出的破綻。


    就這樣,場麵暫時又給僵持了下去。


    然而,麵對如此的局麵,對麵的哲呂沒有絲毫的擔憂,可交戰中的魏源卻是心急如焚起來。


    因為,他知道,陳泰的傷勢十分嚴重。如果再繼續拖下去的話,隻怕根本就等不到迴平城了!


    不行,不能這麽耗下去了!得抓緊找個機會,好......


    正想著,卻不料,他的機會馬上就來了!


    噠!


    噠!


    噠!


    一陣響亮的馬蹄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仔細看去,竟是又有一批人馬向著這裏極速奔來。


    “這是......”


    心裏有所期待,魏源一邊與哲呂打鬥,一邊不斷望向那批逐漸靠近的人馬。


    但對麵的哲呂在聽到馬蹄聲後,心裏卻閃過一絲緊張。


    因為,按照這批人趕來的方向來說,大概率會是唐軍裏麵的人。


    而眼下,整個戰場中,就隻有他一個突厥人與魏源了!


    如果,這批人馬真是唐軍的話,那他搞不好可能會把自己也留下了!


    “魏都督,我們來幫你了!”


    終於,在到達一定距離的時候,這批人馬的麵孔清晰地落在了魏源與哲呂的眼中,他們正是唐軍裏麵的士兵。


    不好,還真的是唐軍啊!


    見狀,哲呂頓時一驚,雖說心裏之前早有準備,可當見到來人真是唐軍時,又不免有些可惜。


    “也罷,今天算你走運,等來日戰場之上,我再取你性命!”


    猛地打出一刀,瞬間將魏源彈飛出來,哲呂轉身跑到一匹還站著的戰馬旁,一個翻身上馬,就衝著北方奔去。


    一時間,見哲呂要跑,魏源沒有絲毫猶豫,也來到旁邊一匹戰馬前,拉起馬繩,就要上馬追去。


    但突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麽,一把放下馬繩,轉身就迴到了陳泰的身旁。


    此時此刻,與追擊哲呂相比,明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那就是即刻帶重傷的陳泰趕迴平城救治!


    “陳泰,還能聽到我說話嗎?走,咱們迴平城!”


    一把抱起地上幾乎是快要陷入昏迷的陳泰,魏源緊接著就帶他坐到了戰馬上。


    “駕!”


    隨後,魏源與陳泰,兩人一馬飛速朝著那批趕來的唐軍而去。


    “魏都督,我們是侯元帥派來接應你的!”


    一見麵,一名士兵便說明他們出現在這裏的緣由。


    原來,就在魏源帶人離開不久,趙元信就派人將魏源離開平城的事情稟報給了侯君集。而侯君集在得知消息後,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憑借著直覺,他還是派出這批唐軍前來接應魏源。


    沒想到的是,這批唐軍還真派上了作用,一出場就嚇跑了哲呂,替魏源提前結束了戰鬥。


    “知道了!”


    沒心思聽他們講話,現在魏源隻想快些帶著陳泰迴到平城治傷。


    “走,馬上迴平城!駕!”


    之後,魏源便與這批唐軍匯合在一起,飛速向著平城的方向趕迴去。


    與此同時,這批唐軍中的士兵們也全部注意到了坐在魏源身後,渾身都是血跡的陳泰,立馬就明白了當前魏源這般著急的原因。


    一路上,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所有人都在默默替這位身受重傷的唐軍將領心裏祈禱著。


    雖然,他們並不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不用多想也知道,這位將領的傷肯定是與突厥人奮戰搏殺所導致的!


    所以,麵對著這位身上不斷有鮮血滲出,讓人看著就已經覺得很痛苦的將領,所有人的心裏有的也隻有一份悲痛與尊敬。


    “咳......咳......”


    又過了一段時間,魏源身後卻突然傳出兩道咳嗽聲,一股溫熱的氣息撲到了後背上。


    緊接著,本來幾乎快要陷入昏迷之中的陳泰,竟然緩緩清醒了過來。


    “老魏......老魏......”


    輕聲唿喊著,陳泰的臉色卻變得愈發蒼白起來。


    “陳泰!你醒過來了?”


    聞聲,魏源沒有迴頭看去,可臉上分明又展露出了幾分激動的神情。


    “你堅持住,咱們馬上就能到平城了!隻要到了平城,一定能......”


    “老魏,我......我不行了......”


    但不等魏源的話說完,陳泰的一句話,頓時就讓前麵的魏源雙目通紅,周身開始顫抖起來。


    “不,陳泰,你不能死,你一定得給我撐住了!別忘了,你......你不是還等著喝老子的酒嗎?這樣,隻要你撐住,別說三頓,就是五頓,十頓,五十頓,一百頓,老子都給你喝,聽見了沒有?隻要你撐住,你想喝多少,我就給你多少。我那......對,我那還有......好幾壇放了十幾年的好酒,都不用喝,光是聞著就可香了!陳泰,這麽好的酒,你可不能放過啊!知道嗎?老子還等著你喝呢?”


    “唿——老魏,不......不行了,這酒......我怕是......喝不上了!等......等下輩子吧......下輩子......讓我陳泰......請你喝迴酒......”


    臉上帶著微笑,陳泰已經是預感到了那一刻的來臨。


    “陳泰,你當老子好糊弄是不是啊?還下輩子,下輩子的事情下輩子再說!你要請我喝酒,就得這輩子請!不光請我,還要請侯老大,等迴了平城,咱們三個好好地喝他個三天三夜,聽見了嗎?陳泰,我命令你,堅持住!這也不光是我的命令,還是侯老大的命令。怎麽樣,我的話,你不聽,總該聽一聽侯老大的命令吧?”


    故作強硬的語氣大喊著,實則魏源的眼中已經有淚水在打轉,心中更是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楚!


    這一刻,他害怕了!


    沒錯,在戰場上,麵對著敵人砍來的彎刀,他沒有過害怕;在生死關頭,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他也沒有害怕。


    可現在的他,是真的怕了!他怕,陳泰真的會離他而去;他怕,自己身邊會失去一位真正的兄弟;他怕,自己一直放著的那幾十壇好酒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拿出來了!


    “老魏,我......我好像聞......聞到了你那......幾十壇子的好酒了!香,真香啊!”


    趴在魏源背後,陳泰的鼻子用力嗅著,臉上也慢慢浮現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好像,他已經在品嚐那幾十壇子好酒了!


    “兄弟,對......對不住了!下......下輩子,咱們......還......還做......”


    咚!


    伴隨著沉悶的一道聲響,陳泰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整個身體從馬上栽了下去。


    “陳泰!”


    悲唿一聲,魏源猛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踉踉蹌蹌地朝著躺在地上的陳泰一步一步走去。


    “陳泰,你醒醒......醒醒啊!”


    一把將地上的陳泰抱起,逐漸變涼的觸感一點一點地刺激著魏源的心髒。


    同一時刻,周圍的一眾士兵們也紛紛下馬,將魏源兩人圍成一圈,全部單膝跪地,低頭默哀起來。


    最終,一行熱淚緩緩流下,流到了這位近十年都未曾流淚的雲州都督的臉頰上。


    良久,整個草原在寒風中,又響起了一陣足以迴蕩整個天地的唿喊。


    “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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