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什麽事?”


    一陣沉默之後,陳泰最終沒有選擇繼續追問下去。


    “明天,我要你帶領城外的那三萬先鋒軍,與我這平城內的五千守軍,全部出動,往北主動出擊突厥。”


    目光堅定,魏源不管陳泰是什麽反應,但他還是自言自語地說了出來。


    “什麽?主動出擊突厥?”


    聞言,陳泰瞬間皺起眉頭,手掌猛地拍打在桌子上,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盡管剛剛他還是淡定的,可在聽到魏源的安排後,他實在找不到能讓自己繼續淡定的理由。


    主動出擊突厥,那可是侯君集率領的中軍到了之後,也要從長計議的話題。


    現在,就憑這三萬先鋒軍跟五千守軍,居然說是要去主動出擊突厥,這不是找死嗎?


    三萬五千人對陣八萬突厥,還在在草原上,隻怕以卵擊石都比這要強了!


    “老魏,你不是在跟我說笑吧?”


    稍微一頓,陳泰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緩和了些許。


    玩笑!這肯定是玩笑!這個老魏,大半夜地不睡覺,還到這裏來......


    正在試圖說服自己,可當陳泰透過黑夜,看到魏源那張一言不發的嚴肅臉龐時,立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緩緩收迴桌子上的手掌,陳泰再次沉默了許久,才又開口說道:“這件事,為什麽不去找公子?他是先鋒將軍,率領先鋒軍,應該由他來做!”


    從始至終,陳泰還是沒有問過魏源一句為什麽。


    是他心中沒有疑問嗎?肯定不是的。


    隻不過,兩人早已是生死之交,對彼此有著足夠的信任。


    既然魏源提出這個安排了,那他絕口不會說出拒絕。


    “這件事,我擔心現在告訴天語,他會不同意。但是,明天我們一定要出兵進擊突厥,這是最好的機會!而且,出兵的名義,也要是以天語這個先鋒將軍的名義來擔任。”


    魏源依舊淡定地說著。


    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向陳泰解釋什麽的意思。


    “那公子明日會不會去?”


    “會!他一定要去,還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去,讓整個平城的人都知道,先鋒將軍侯天語領兵主動出擊突厥的事情。”


    黑暗中,兩人相互對視著,仿佛這樣就能明白一切。


    “這些......都是你的主意?”


    終於,在思索良久之後,陳泰還是沒有忍住了,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在他心中,差不多已經有了答案。但他希望,現在能從魏源的口中親口說出來。


    低下頭,思索了片刻,魏源還是沒有說話。


    不過,隻見他緩緩將手伸入袖子裏,下一刻,就掏出一張信紙。


    “你自己看看吧!”


    抬手將信紙遞到陳麵前,魏源保持著沉默。


    隨後,陳泰一把接過信紙,又點亮了房間裏的油燈,將目光放在信紙上看去。


    “果然!果然啊!”


    猛地點著頭,陳泰仿佛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想,而後繼續說道:“老魏啊,這件事,你不覺得太冒險了嗎?”


    “冒險,沒什麽好說的!這世上,要想有迴報,就得冒險!風險越大,迴報才越豐厚。陳泰,你我都是刀尖上舔過血的人,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的。”


    昏暗的燈光下,魏源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凝重的神情。


    似乎,陳泰的話,他早已在心中預想過許多遍。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一旦失敗,後果可就......”


    皺著眉頭,陳泰一副擔憂的表情,略有所思地說道。


    當他隱隱約約猜到這件事背後的真相的時候,他就覺得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而直到現在,當他真正看到這件事的背後,他隻覺得更加瘋狂了 。


    “放心吧,沒有把握的事情,我魏源不會做的。”


    緩緩站起身子,魏源堅定地說了一句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欸,什麽時候出發?”


    臨到門口,陳泰又叫住了魏源,詢問道。


    既然魏源是這個態度,那他陳泰也就什麽都不說了,堅決按照魏源的安排來。


    “再過一個時辰,城外集合!”


    沒有迴頭,黑暗中,魏源的神情也變得模糊起來。


    咚!咚!咚!


    “快,所有人都準備,去城外集合。”


    “都督有令,全部集合!”


    卯時一刻,天微微開始泛亮。


    突然,昏暗的房間外,傳來陣陣沉重的戰鼓聲,稀碎的腳步聲,嘈雜的喊叫聲,各種各樣的聲音都在一瞬間響起。


    乍一聽,仿佛是出了什麽大事!


    顧不得披上衣服,侯天語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想要看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嘎吱!


    “天語,快,馬上穿好盔甲,大軍很快就集結好了!”


    推開房門,魏源大步走了進來,一開口就說了幾句讓侯天語聽不懂的話。


    “什麽?魏叔,你說什麽?大軍集結?”


    愣了愣,侯天語一點也反應不過來要去做什麽事情。


    他隻知道 ,自己昨晚好不容易才進入平城,休息了這幾個時辰。就在剛剛,他才突然被外麵的聲音給吵醒了!


    至於外麵正在做什麽,他到現在也還不清楚呢!而眼下,魏源又忽然闖了進來,讓自己穿好盔甲,卻根本沒告訴自己,這是在幹什麽啊?


    “天語啊,我剛剛得到消息,突厥在平城以北五十裏駐守的兵力又往草原迴去了一大半。所以,現在是個好時機啊!我把平城所有的守軍集結到一起,再加上城外的那三萬先鋒軍,即刻準備啟程,以北奔襲五十裏,主動出擊留守在那裏的突厥軍隊,一定能夠把他們擊敗的。”


    看著眼前滿臉疑惑,遲遲沒有行動的侯天語,魏源頓了一下,還是簡單解釋了幾句。


    “魏叔,你是說,我們馬上要跟突厥人作戰?”


    聽到魏源的解釋,侯天語的眼中才稍微有了些色彩,清醒了許多。


    “對,馬上,立刻!軍隊已經在集結了,再有半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身上穿著盔甲,魏源早已是一副準備妥當的樣子。


    “魏叔 這是什麽時候的消息啊?你昨天怎麽沒告訴我啊?”


    正準備按照魏源的話去穿衣服,突然侯天語又有些疑惑起來。


    “奧!這是......兩個時辰前,才剛到的。那時,你還在休息呢!我想著,讓你多休息一會,就沒打擾你。”


    愣了一下,魏源眼神飄忽了一陣,才緩緩說道。


    而聞言,侯天語卻是皺起眉頭,臉上明顯露出幾分質疑的神情。


    隻因,魏源的這番話,說的實在是有些牽強了!


    即便是昨晚才傳迴來的突厥駐守軍隊減少的消息,可要是真準備今天出兵,這麽大的決定,怎麽可能會不事前商議呢?


    而且,就算是不商議,也肯定是要提前告知的。哪有像現在這樣,軍隊都已經開始集合了,但將軍卻還不知道計劃的呢?


    事先決定,共同商議,這種連第一次領兵的侯天語都知道的事情,難道魏源真的會不清楚嗎?


    “行,魏叔,你等一會,我馬上就收拾好。”


    但不管思考的再多,侯天語卻也沒有說什麽。


    因為,他知道,魏源是自己的父親侯君集以前的部下。魏源今日這麽做,肯定是不會害自己的!


    “對了,魏叔,陳泰他......”


    “放心吧,陳泰現在已經在城外了!”


    說完,魏源就先退了出去。


    站在原地,侯天語也明白了,能在不通知自己的情況下,直接調動城外的三萬先鋒軍,也就隻有副將陳泰能做到了!


    奇怪!這件事,為什麽魏叔連陳泰都告訴了,卻沒告訴我呢?


    一時間,侯天語的腦海裏閃過許多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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