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火光和震動不斷幹擾著電梯,使其時不時發出了人類的驚唿和恐噓,但這都不會影響那埋著頭蹲坐在角落裏的碇真嗣,他不想去看著一切,也不願意再去想這些駕駛eva拯救人類的事情,即使它在不斷折磨著自己的心。


    在避難所裏依然如此。閃爍的燈光,不斷因震動而掉落的石灰......這些引人不安的因素,都被真嗣主動屏蔽掉,防止心中的那個想法死灰複燃。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真嗣蜷縮著密密麻麻地低聲喃喃道,可突然被一陣爆炸聲嚇地抱住了腦袋,久久才恢複平靜看向來源處——那是避難所的頂部開出了一個大窟窿,兩個條狀的物體掉落下來砸落在地麵,甚至還噴流出了帶有血腥味的液體,真嗣一眼便看出那是明日香所駕駛的二號機的雙臂,而正是它們,被順滑地從其主幹上被削了下來。真嗣立馬跑了出去,呆呆地站在平地上觀望著無腦地衝上前去做無謂的犧牲的二號機。


    “明日香......”真嗣剛想伸出的阻止的手被縮了迴來,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力,似乎心底裏已經徹底放棄了掙紮——現在就連所有適格者中最好的那一個都如此狼狽了,自己即使能駕駛也沒有了任何作用......其實結果或許也不嚴重吧。


    他就站在原地,在朝著一個方向逃跑的人群裏失去了方向。


    “喲,真嗣君,在這裏幹什麽呢?”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將迷茫的真嗣拉迴到現實之中。他轉頭一看,那是加持良治正在拿著水壺,對著炮火連天的景觀澆灌田地裏的西瓜。


    “加持先生在這裏幹什麽呢?”真嗣禮貌性地問道。


    “等待著人類的滅亡......”加持沉穩地說道,同時停住了花灑中的水流,“你呢?”


    “我?”真嗣將身子轉了過去,似乎有些不願意麵對加持,“我已經決定不再駕駛eva了,也不配了!”他的聲音低沉但帶著自責,“造成這一切的後果,都是因為我,所以說......對不......”還沒等他說完最後幾個字,突然一旁的起降機運作起來,四號機出現在地麵上並撲倒了差點被砍頭的二號機,又通過迴收口再一次離開了地麵。


    “藤野!”真嗣眼睛睜得特別大,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看來,人類的滅亡還要再向後推一推。”加持看完後笑著喃喃道,同時轉過頭來盯著真嗣,“我們還有時間可以談談,想嗎?”


    真嗣的眼神又迴歸了平常,重新低了下去點了點頭同意。


    “真是謝謝你了。”加持欣慰地笑了笑,花灑又開始流出水來,“我的兼職工作被曝光了,所以也被毫不留情地踢出了戰鬥編製,所以我才在這裏一個人默默澆水。”


    “這個時候?!”真嗣無法理解地看著加持。


    “對,就這個時候!”加持倒是很爽快幹脆地答道,“雖然在葛城懷裏是很不錯,但是最終仔細想來,還是死在這裏比較好。”


    “嗡嗡——”突然一旁的彈射口被打開,四號機又重新迴到了地麵上,看著那台帶著背包的全副武裝的四號機,真嗣知道那是動真格的了。


    “藤野,不要去!”真嗣準備向前跑了一段距離,想要靠自己的小不可見的身軀去阻止它,可被不知不覺來到身後的加持摁住肩膀,突然一顆炮彈落在不遠處爆炸開來,一枚碎片飛了過來劃傷了真嗣的臉頰。


    “危險,而且你也阻止不了。”他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嘬了嘬,並沒有煙霧的充斥感,斜眼一看才發現沒點燃。他臉上露出了有些不可置信地表情,“這麽久了,還這樣害怕。”他心中想,同時用著有些顫抖的手拿出打火機點著:


    “那不是藤野在駕駛,而是明日香。”


    “怎麽可能,四號機就隻能藤野開!?”


    “那戰鬥風格一眼看上去就是明日香的,我跟她這麽久,很熟悉。”加持將煙頭往地上一丟,又迴去拿起花灑噴灑著,“與其在這裏不做什麽無聊地站著,不如在人生的最後時間內兩個人聊點什麽吧。”


    真嗣愣了一下,然後不由自主地走了上來,盯著那些翠綠的西瓜心虛地喃喃道:


    “你剛才一直說的人類滅亡是什麽,為什麽會那樣?結果其實也沒那麽嚴重吧。”


    “據說地底下存在一個東西叫做adam,如果使徒與沉睡的它接觸得話人類就會滅亡,也就是發生第三次衝擊,隻有跟使徒一樣力量的eva能夠阻止......他們沒有一個人告訴你嗎?”加持有些詫異地看了眼真嗣,不過一會兒便釋然了,“我早該想到這一層的,美裏本人其實也不了解多少,除了你父親、冬月副司令以及律子外也沒什麽人能知道......不對,藤野或許也早就知道了這一點,隻是怕你想的過多,陷入到太深的漩渦之中。”


    “怎麽會這樣?他為什麽不告訴我?!那樣我也不會......”真嗣有些崩潰地蹲了下去,抱緊了頭抽泣著,加持也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真嗣君,我給你講個我一直從未對別人講起的故事吧,也算是我在人生最後一刻的解脫吧。”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話語慢慢吐了出來:


    “我曾經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15歲了,正值第三次世界大戰中,中國和美國正在日本上打仗的時候。我的父母早就在戰火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我隻能和我的弟弟,以及4個好朋友相依為命。我們所在的那座城市還在美軍的控製之下,但是他們將所有食物和配給全部搶走,但並沒有直接向居民們分配,反而是將大家統統放入到集中的營地裏麵去,時不時地發點幹燥的餅幹和一些剩飯剩菜。”


    “我們很幸運,從裏麵跑了出來能夠自由活動;我們也很不幸,在外麵連剩飯剩菜也沒得搶。最終我們還是決定去偷美軍存放糧食的倉庫,那群人的防範意識還是真夠低的,隨隨便便就可以拿出集中營裏想都不敢想的物質量。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整座城市突然就變得喧鬧無比,時不時有炮火聲傳來,街道上到處充滿了英語的叫罵聲。我們想繼續去倉庫裏偷東西時才發現,那裏的巡邏的人員和吉普車的數量一下子多出了幾倍,相對應的,物質也堆滿得出了倉庫——那必定是他們在正麵戰場輸了退守到這裏導致的。”


    “我在那個時候是他們的大哥,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帶著大家直接去偷,而是看看情況等待時機,但是我的弟弟生病了,燒得很厲害......這麽多月了,我們竟沒一個人想到去偷藥物。於是就留下一個人,剩下包含我在內四個人去尋找能進去的缺口,那是很匆忙,沒有什麽準備。找著找著我便發現脫離了隊伍,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還算是幸運地潛入並在一堆箱子堆成的角落裏迅速偷得了幾瓶退燒藥。這很成功,對吧,可當我剛準備從裏麵出來的時候,便被一束束燈光照在臉上,幾個巡邏的美國大兵正笑著看著我......”加持僵硬地笑了笑,背部則被冷汗給浸濕,“那一頓毒打,很疼,像似把他們在戰場上失敗的怒氣全放在我身上。他們還掏出了槍抵住我的前額,扣住扳機,想要一槍了結了我。當時的我,很害怕,也很膽小,差點尿褲子了嗬嗬......”


    “不過那天還是幸運,對,隻有幸運才能解釋。中國軍隊突破了美軍的防線攻了進來,一個作戰小隊發現了我們,那個穿著綠色軍裝的男人,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的人,他一槍將那個拿槍抵住我頭的男人給殺死了,其他幾個還沒來得及反抗也被擊斃。他看見了我,先是驚愕,後是趕忙指揮著構築防禦。我很害怕,對所有當兵的都是,我拔腿就跑,沒有任何遲疑,他在後麵用中國話喊著什麽,然後把我撲倒。那時我隻聽到了一聲悶哼,然後便是一股溫熱紅色的液體滲透進了他的軍衣裏——他的胸部中彈了。”加持的臉色變得沉重,甚至有些卡頓,“我腦子一片空白,那種感覺,很奇怪,想要逃避一切的,但心卻被緊緊吸引不脫。我掙脫開來開始逃跑,跑滾進了附近的河道裏,沾著滿身的泥濘無力又有力地跑著。泥濘裏麵也有很多人的屍體,我的那三個夥伴也在其中。我想拖走他們的屍體,可是身體卻不允許我這麽做,隻能一個勁地流淚地跑到了我們的聚集地中,然後......”


    “然後什麽?”真嗣聽得有些入迷,絲毫沒有注意到加持臉上那忍耐難受的表情,以及停止的水流聲。


    “然後......都沒了。”


    他們之間就隻有遠處不停息的金屬碰撞聲存在,久久如此......


    “那個,聽到這個消息真是抱歉。”真嗣低聲道歉道。


    “不用道歉,明明是我自己想要說的。”加持讓水流聲重新傳來,“那時之後,不能接受將所有人害掉的我想要逃避著一切,甚至想要自殺。可是我最終改變了觀念,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或許是當我看見那些從集中營裏搬出的被餓死、病死甚至殺死的平民屍體時吧——幸運永遠是守恆的,當我能在如此危險的環境中活下來已經是極大的幸運,那麽那些因我而死的人的不幸則需要我去一輩子承擔,所以我一直堅強地活了下來,還無怨無悔地參加了我的現任工作和兼職工作,讓大家都能活下去。”


    “轟隆!”四號機的一隻手臂被削掉砸到他們麵前,真嗣抬頭向上看去,四號機已經傷得不成樣子,重重地倒在地上,同時背後插入栓伸出,從裏麵彈出了座椅向遠處飛去。


    “明日香......失敗了......”真嗣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整個人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但還是有些踟躕不前,而就在這時,起降機又傳來了引擎發動的聲響。


    “沒有頭的零號機,還不帶步槍!”隻見零號機一隻手抱著n2爆彈,直直向著使徒奔跑而去


    “零!”碇源堂一下子站起來,緊張地失聲喊道,這件事已經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預料,如果她在這次戰鬥中死去,那對未來的計劃的進行將是災難性地破壞。


    “零的機體沒有觀察設備,還拿著被啟動的n2爆彈!她是想去自爆!”美裏慌張地分析並命令道,“快叫她迴來,不要貿然做這種無意義的行動!”


    在插入栓中的零並沒有去聽那些命令,反而直接屏蔽掉,然後更加用力地推動操作杆,使零號機的速度加快。


    “絕對,絕對不能再讓藤野君承擔一切!”零低聲呐喊道,整台eva便直直撞上了使徒還在恢複的at力場上麵,引起了一陣陣力場波紋,“at力場,全開。”隨即,零號機周圍便產生了一個at力場的包圍圈,不斷中和著使徒的at力場。


    “如此強大的at力場,怎麽會?”在一旁站著的律子有些驚詫地盯著屏幕裏不斷上升的數值,不可思議地喃喃道,“這個人偶,明明還有心鎖的製約,什麽時候具有這麽強烈的情感了?!”


    “at力場形狀確定,球形,全部集中!”日向誠趕緊報告喊道。


    “她是想把在不傷害四號機的情況下把能量全部聚成一點,但是那樣的話零號機和零都會一並消失死亡!”伊吹將magi的分析報告出來,但是被青葉茂那巨大的喊聲給打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其吸引住了:


    “不對!有一股新的at力場出現,是四號機上的。”


    “孩子們不是都彈射出來了嗎,是誰的?!”美裏急忙跑來問道。


    “還在檢測,是......是藤野的,但是數據與他之前的測試數據不符!”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美裏立馬將剛才四號機的彈射迴放調了出來放大觀看,才發現那彈射出來的座椅上麵坐著的就隻有明日香一個人,還沒等美裏從意外中反應過來,日向誠便報告道:


    “四號機插入栓重新插入!”


    美裏看著那迴旋進入的插入栓,瞳孔有些地震,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可是她卻什麽都阻止不了,隻得在心裏祈禱道:


    “藤野你......千萬不要那樣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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