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不重的赤木律子早就來到了戰鬥地點來指導工作,此時的她正在三號機和四號機下凝視著,眼神裏似乎帶著些許放鬆和慶幸。


    “這樣一來,即消滅了一個使徒,又將四號機這個不穩定因素給消滅掉了。”赤木從荷包裏掏出了煙盒,熟練地將一根煙叼進嘴裏,點燃噴出煙霧來,“還是這款煙適合,味道大到能掩蓋周圍的血腥味。”


    “莎莎——”後麵傳來了腳步聲,律子向後麵看去,隻見手臂被包紮的嚴嚴實實的美裏正朝著自己走來,停在了自己身旁。看著麵前一片狼藉的戰鬥殘骸,尤其是三號機和四號機,美裏原本的麵色更加凝重了些許。


    “你去探視藤野了吧,他傷勢如何了?”律子用餘光瞥了眼美裏後問道。


    “雙腿中等骨折,內髒也有些出血......除這些之外,最慶幸但也最輕的就隻是昏厥了。”美裏將自己所知道的病情報告全部說了出來,同時拿出了一張工作牌證夾在胸口口袋處,這有些讓律子眼裏閃出瞬間的驚訝和關心:


    “原來你來這邊是工作的!”


    “經過碇源堂的這一陣瞎鬧,現在已經是一片狼藉了。”美裏憤懣地說道,“必須盡快將我們nerv的戰力恢複,沒有什麽時間來給我去養傷了!”


    “可不要亂稱唿他人的姓名,這很不禮貌的。”律子將煙頭往地上一丟,轉身向後麵的指揮車走去。


    美裏隻是咬了咬嘴唇,並沒有說什麽,向前向著施工工地一瘸一拐地緩步遠去。


    兩人就這樣背道而馳,各自去完成自己要做的任務。


    ......


    醫院裏,燈光依舊清冷。


    零穿著還帶有lcl血腥味的作戰服,孤零零地坐在重症病房的外麵的塑料椅上,臉上還有一層很厚的黑眼圈。她緊握著綠色十字架,一直凝視著麵前那放在醫院裏的盆栽,不知在想著什麽。


    走廊裏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腳步聲,同時一縷棕色的頭發從零麵前飄過——那是明日香來了,不過也就那不同於醫院裏其他人的頭發能夠吸引她些許注意。明日香在病房門的另一側停下,依靠在牆上,頭不由地向上抬起,看著天花板喃喃道:


    “小矮子的......藤野他的病情怎麽樣了?”


    “現在還在昏迷當中,其他的,我都不能知道。”零的語氣聽起來依然冷淡,不過明日香早就習慣了,甚至還能聽出裏麵的些許焦急,不知怎的,心中似乎有些許喜悅。


    “碇呢?他怎麽樣了?”零突然問道。


    “他?”明日香語氣裏有些埋怨說道,“他又沒有受傷,最多昏迷一陣就行了,現在估計還在做著逃避現實的夢吧!”


    氣氛一瞬間變得冰冷,兩個人之間又沒了動靜,隻有走廊盡頭傳來的冷漠無情的人群雜鬧的聲響。


    “謝謝你。”零把頭低了下去,將臉埋於稍微有些長的頭發中輕輕感謝道,“能聽藤野君指揮,還能把藤野君給救下來,謝謝你。”


    聽到零的感謝,明日香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她,隨後又把視線移了迴去假裝平淡地說道:


    “這句話從優等生你嘴裏說出來真得好奇怪。”


    她離開了牆壁,伸了個懶腰舒展舒展自己的身體,迴頭看了一眼病房那幹淨得可怕的門,臉上露出了些許落寞,不過轉過頭來便變為了自己的笑臉,語氣也變得愉快:


    “算了,算了,隻要小矮子沒什麽事就好!我還得去申報我們國家的英雄勳章,隻要再消滅掉一個使徒,那勳章就是我的啦!”她用力拍了拍門,叉著腰對著裏麵喊道:“小矮子,別死了,我還要向你炫耀一下這個勳章!給你3秒來迴答我,3、2、1!好!你默認了,再見!”明日香在自言自語一陣後便立馬轉身離開了,腳步越變越快。


    零抬起頭來,看著她逐漸融入流淌人群中的背影,隻覺得不自然,尤其是手部,顯得汗滑。


    ......


    東二聽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慢慢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隻見自己身處在一輛在夕陽中行駛的列車中,那聲音也是其列車的汽笛聲和軌道碰撞聲。這個時候自己一般要幹什麽?對!睡覺。東二也緩緩閉上了眼,可又被一股更加熟悉人類說話聲吵醒,


    “藤野別吵了,我想睡覺。”他向聲音來源那看去,原本疲憊的雙眼頓時睜得滾圓,隻見有兩個藤野在遠處的座位上相對坐著,隻不過與自己同側的那家夥看起來很奇怪,倒是沒了藤野他以前的溫和,尤其是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黑暗”。


    “為什麽要這麽做?”怪藤野發出了自己的問題,語氣裏蘊含著不妙的怒火。


    “就是想去做。”藤野也顫顫巍巍地迴應道。


    “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嗎?”


    藤野沒有迴答,隻是搖了搖頭。


    “你讓我的母親!你讓她!失去了很多的靈魂粒子你知道嗎?!!!”怪藤野用一根手指用力地戳著藤野的腦袋,用的力像似恨不得把手指直接把他貫穿一樣,“要不是那個三號機裏麵有能夠彌補我母親的靈魂在,現在她又要消失在我麵前一段時間!!!”


    藤野低著頭,也沒有迴答。


    怪藤野直接抬起藤野的下巴,讓他們的視線相對,隨後......


    “啪!啪!啪......”他一個巴掌一個巴掌地往藤野臉上扇去,根本沒有一點為那另一個自己感到同情,“你個廢物!你個廢物!”他嘴裏罵著,手下得更狠了,“你根本就不要去救那些人,那些人都是冷漠的,那些人都是要被拋棄了的!你隻屬於你的母親!你隻要為母親就是了!至於其他人,死了算了,不值得可憐!!!”怪藤野一下子把他摔在地上,看著他那狼狽的模樣,隻覺得更加讓人怒火中燒,“這具身體就不該被你掌控,你就是個累贅!我要把你殺死,換成我!!!”


    怪藤野一下子坐在藤野身上,想要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可藤野一下子把住了他的一隻手,眼神顯得狠辣,這讓怪藤野一愣,還想要脫離開來,可是卻被抓住得死死的。


    “你什麽時候?什麽時候有這股力量的!?”怪藤野顯得有些驚恐,嘴裏有些結巴地嘟囔道。


    “你罵我廢物,我忍了;你打我,我也忍了......可是,你還要繼續這樣攻擊我的同伴們,還要繼續這樣侮辱那些為生活而苦撐性命的人的話,我忍不了!”藤野將其踢飛,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擦了擦鼻子上殘留的血跡,“我原本以為你隻是那個adam帶來的某個隨從,按照我跟它於慌忙之中簽訂的條約來教訓我。可是你現在單獨出現在這裏,而我卻並沒有因為過多的焦慮而頭疼過。你還一直是我的樣子,借著我的樣子說出了這番可怕的話語......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就是我這頭疼的元兇,也就是我的邪念,對吧?!”


    “什麽?”


    “看來我猜得沒錯了......”藤野緊咬著牙,握緊拳頭朝著怪藤野沉重走去,“現在的我,可要好好感謝一下你這些年的‘款待’了。”他向前打了一拳,怪藤野還想接下,可是隻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完全比不過,整個人也一下子再次飛了出去,嘴裏也吐出了一大口血。


    “你之前把使徒虐殺的力量去哪兒呢?!”藤野嘲諷般地喊道,繼續一拳把剛站起的怪藤野給捶飛起來,這次則飛得更遠了。


    “果然,母親說得對......”怪藤野口中含著血站了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念叨道,“占著肉體的藤野的靈魂力量比現在喪失了四號機軀體的自己強大......噗啊!”他又被藤野打了一拳飛了出去,發出了痛苦的悶哼。


    “你為什麽還要叫那個adam為母親,我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媽媽,我不認識她!!!”藤野看著虛弱的怪藤野,掐住他的脖子,想要將其徹底扼殺,“你折磨我!你還借著我的軀體侮辱我!你該死!你該死!而唯一能夠殺死你的也就隻有我!”


    “媽...媽...”怪藤野不停地掙紮著,嘴裏不斷唿喚著自己的母親,似乎在一刹那間看到了她,她好像在一片溫暖的白光裏向自己招手,同時也把她的另一隻手伸了過來,自己也跟著伸出自己的手,當兩根最為接近的手指相接觸時,那種真實的觸碰感在他的體內纏繞,不斷放大,放大,放大......


    “得救了~”怪藤野露出了猙獰得逞的笑臉。那表情,讓藤野可怕得顫抖了下,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能做出那樣恐怖的表情。正當他想增加掐人的力氣來掩蓋自己的害怕時,“砰!”的一聲,車頂被掀開了,一束聖光打破紅霞,直直照射在二人身上,那怪藤野也不斷化為黑色的靈魂粒子向天空飛去。


    “你記著。不,你不會記住的!但我肯定會讓你感受到我的一切痛苦,讓你的靈魂和我的肉體迴來!”他隨著仇怨的聲音一起消失了,同時在地麵留下了三個數字—666。


    藤野直勾勾地盯著天空中的光束,直到其徹底消失才無力地倒在地上,倒在那三個數字上,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有一種極強的無力感和沮喪在他體內徘徊,融入熱汗中冷冷地流出,滴落在數字上。


    “我到底該......怎麽辦?”


    看到如此震碎自己對藤野印象的畫麵,東二已經愣得不能再愣了,尤其是剛才的兩個藤野的打鬥,他已經無法分辨出哪個是怪藤野,哪個是正常藤野,他隻知道兩個藤野打在一起,甚至沒有一點對自己的同情心地下死手。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他們都是藤野,都需要自己的幫助,尤其是躺在那兒的。


    “藤野!”他想要站起,可是身體卻無法動彈—那是一種用意誌都無法抵抗的疲憊感。不過他的喊聲還是有用的,讓那三個數字開始冒出了熱氣,東二好奇地眯起眼睛仔細一看,不由嚇出了一陣冷汗,那是藤野地身軀在被融化,吸入進數字之中。


    “被吸收了......”東二正緊張地對抗著這疲憊感,想要讓自己重新獲得動力站起來時,血紅的“666”一下子沉入進列車中,隨後其底部便開始發生了龜裂,速度也越來越快。待到裂痕靠近,東二發現了更糟糕的情況,那裂痕裏竟會噴發出熾熱粘稠的熔漿(雖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似乎還有一對山羊角,不是,是肯定有一對山羊角在裂縫中移動,朝自己襲來。


    “快起來呀,東二!”他終於能夠移動些許的軀幹,可是身體大部分依舊笨重,他隻好將身體盡可能地安置在椅子上來防止自己掉落進裂縫之中。終於,在山羊角衝過來的最後一刻,東二的最後一隻沾地的腳被用手拖了起來。


    “萬幸,萬幸......”東二看著不斷冒泡的裂縫鬆了口氣,可正當他轉過頭去看看那個山羊角是否遠離時,臉似乎碰到了什麽硬硬的物體—隻見一個有螺旋羊角,麵容猙獰凝視著自己,張著大口露出裏麵尖銳牙齒的,與藤野差不多體格的惡魔。


    “啊!!!!”東二身上的疲憊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動力。他從位置上嚇得跳了起來,隨後在燙腳的底板上大跨地向前奔跑,手臂也上下揮舞得出了殘影。惡魔也沒有任何等待,在後麵震動著整座列車追趕。


    “別追我呀,我不好吃!我也長得不好看!我也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能力,連當你奴仆的本領都沒有啊!”東二哀嚎著,注意力也從腳步上渙散,也不出意外地將腳卡在裂縫,整個人也一下子向前翻滾摔倒,躺在底板上“滋滋”冒著白汽。他也沒有任何“閑心”去關注自己身上的燙傷了,隻是一個勁地用手向後麵爬去。


    這根本沒有用!


    惡魔直直衝過來,甚至展開出了自己的光翼,從天空中張開大嘴向下俯衝,露出一股急不可待要吃掉東二的表情。


    “不要啊!!!”東二趕緊用雙手擋在麵前,閉上了雙眼,心中已是一片死灰。


    “砰!”激蕩的碰撞聲響起,但是隻掀開了東二周圍的列車壁,他緩緩地睜開眼睛,隻見一個人影站在自己麵前,而在那個人影前則是一片at力場,抵擋著惡魔的前進。


    “零?”東二不可思議地念著眼前之人的姓名,身體有些緊張地顫抖。


    “鈴原同學,快離開這。”零麵露嚴峻地說道,同時也一下子將東二底下的裂縫給擴大,讓他毫無準備地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東二在一片漆黑的墜落之後,整個人便出現在了病房裏,此時的自己正穿著病號服,坐立在病床上,背部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他眼珠暴起,大口喘著粗氣,周圍都被那時即將被惡魔吞噬時的心跳聲包圓了,仿佛自己並沒有逃脫。


    “你怎麽了,東二?”他旁邊響起了熟悉的女聲—那本該讓人感到些許可怕的班長洞木光,不過此時卻讓他心裏充滿了放心和溫暖,他猛地抱住了班長,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抽泣地嘟囔道:


    “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班長倒是被他這一行為嚇了一跳,不過一會兒便鎮靜下來,雙手抱住安撫他。不久他才穩定下來,其他感官也逐步迴攏,首先便是因舊日無食而產生的饑餓,他瞟向了洞木光一旁的便當,吞了吞唾沫,洞木光也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將其拿過來打開包裝,再把一雙木塊“啪噶”掰開,一齊遞給他。東二也並沒有任何客氣,一下子把飯盒蓋子扒開,狼吞虎咽地把黃的,綠的,紅的......全都囫圇地吞下去,有時還卡住了自己的嗓子,得麻煩洞木光她拿水來順順。


    “嗝~”東二摸了摸漲得圓的肚子,滿意地打了個飽嗝,洞木光也將一切收拾好,同時也遞過去了一張紙巾,東二也趕緊拿過來擦了擦嘴,嘴裏不免緩解尷尬地憨笑兩聲,不過很快便瞄見了一直麵露笑容的洞木光不經意間露出的一絲哀傷,嗅到了一絲不對勁,旁敲側擊道:


    “那個,其他人如何了?我能夠如此完好無損地呆在這裏,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吧。”


    洞木光眼睛往窗外看了看,語氣裏虛弱地說道:


    “零、香香和真嗣沒有什麽事,可是,可是......”洞木光捂住了自己的臉,有一滴淚從手指間流出滴落。


    “可是什麽?”東二有些著急,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肯定是其他人吧,有可能是我們班的?”他心中如此想,但不一會兒卻搖了搖頭,“劍介他鬼精鬼精的,估計早就找到可以逃脫的地方,其他人呢,估計也早就收到消息跑了吧。那不會是藤野他吧?”他心中想到,可是不一會兒便又將其否定了,“他很聰明能幹的,怎麽可能會隨隨便便受傷,對的,怎麽可能會隨便受傷。”東二或許心中早就有了答案,隻是不想麵對而已,他並不想欠藤野很多人情,而且還經過了剛才半夢半醒的經曆,心裏有些抵觸......先看看到底如何了吧。


    “可是,可是他已經在重症病房裏呆了將近三天了!”


    “三天!”東二不由地震驚地叫了出來,要知道他妹妹在最嚴重的時候也就在裏麵待了一天後病情就穩定了,三天,三天!那傷簡直就比粉身碎骨還可怕。“他在哪兒?我要去見他!”東二趕忙下了床,來不及穿上拖鞋,踏著冰冷的底板便躥到門旁,剛打開門,一根槍管便抵住自己的腦門,在往上抬頭,那“nerv”的標誌帽在冷清的燈光下顯得耀眼。他慢慢退了迴來,門也立馬被關上了。


    東二看著那扇門有些發愣,想要往迴走,可是卻走得有些搖搖晃晃,甚至有幾次還滑倒在地上,洞木光想要去攙扶,可被他打開。東二隻是慢慢迴到了自己的床上,將全身包裹著被子,看著窗外的環境。


    “東二......”洞木光還想上前關心,可是門被敲響了,那是催促著她趕緊離開這裏,“那我先走了。”洞木光將東西收拾完後禮貌地敬了一禮離開了。


    房間內又變得冷清,但不一會兒便傳來了一次又一次扇巴掌的聲音,讓路過的行人不免懷疑地快步遠離這個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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