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一瞬間被破碎的白光所籠罩,緊隨其後的便是冰藍與紫紅的刀光。


    唰——!!!


    而方才待空間再次破開一道裂縫時,侵蝕之律者已然做出了動作,但從它那被寒霜與雷蛇摧殘的右臂來看,刀光更勝一籌。


    隨後,眼前便多出了一道帶有奇特麵具的身影,正是此前最先「消失」的櫻。


    “之前的那一次,如果稱作「交手」,恐怕太過牽強了,所以……


    我們重新來過吧,侵蝕之律者!”


    瞧見身旁之人安然無恙,芽衣不禁慶幸地鬆了口氣,同時也發覺了此刻的櫻正握著柄紫紅相間的太刀。


    裁決之鍵·滌罪七雷。


    “……唉,事情總會變成這樣嗎?櫻,我明明是關心你,才想讓你置身事外的呀。


    畢竟某種意義上,我也算是你的「故人」啊。”


    瞧了瞧被摧殘的右臂,侵蝕之律者也僅是苦惱地搖了搖頭,隨意揮了揮手,摧殘的痕跡便一下消失。


    “於我而言,你的確是一位特殊的「故人」,但你是一個全新的個體,僅此而已。”


    當聞見「故人」一詞,芽衣便知這冒牌貨的目的,手中的太刀再次躍躍欲試,但身旁的少女並無任何情緒的波動,她也沒說什麽。


    “喲~變得坦率了嘛,相比那一晚,我更喜歡現在的你噢,櫻。”


    時間,迴到愛莉希雅消失那晚,那便是櫻特意尋找她那晚,為的,也隻不過是承認她的「知情」與有所預料,關於鈴的「真相」。


    即使得知眾人幾乎都選擇隱瞞,但櫻並不因此對他們產生任何的怨恨,反倒更為這「不稱職」的自己感到慚愧。


    畢竟,他們隱瞞著自己,自己不也隱瞞著他們嗎?


    隻不過,在當因坦白而輕鬆的氛圍還未持續多久,那個表裏如一的可愛少女,就毫無征兆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檔案室內那可憎的身影。


    隨後,出於對危險的本能,她做出了應對,但也因此陷入了黑暗,要不是蘇的數據流轉,自己還無從得知律者的具體信息。


    以及唐宇的「舉措」……


    ……


    “芽衣小姐,我原本想盡量出其不意,但在完全理解蘇流轉的「數據」後,唯有正麵進攻了。”


    沒有理會侵蝕之律者,櫻忽然望向了身旁的芽衣。


    “雖然我的一個劍技本質上並不具備破壞性,但借由這種力量,我可以創造出一個,使任何攻擊都不會落空的機會。”說著,手中的滌罪七雷緩緩指向了麵前的律者。


    芽衣原本還疑惑櫻為什麽還要執意留下,但一瞧見她向自己投來的視線,以及她手中的滌罪七雷,芽衣不禁有些詫異。


    “……我明白了。


    雷之律者使用裁決之鍵,揮出必滅的一擊,的確有做到直接抹除的可能。”


    不過最終,她還是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那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們之間的悄悄話,可全都被我聽到了噢?


    三個女孩子呆在一起的時候,冷落其中一個可不太好噢~


    而且,明明是我的約會被打擾,卻要反過來給你們留出獨處的空間,就算是我,也會感到委屈的~


    不過看你們的樣子,該不會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吧?”侵蝕之律者微眯起雙眸,無不透露著危險與陰狠。


    此時,櫻再次望向了眼前的律者,平靜道:“本就是一眼便知的事,聽見也無妨,還有……


    請,不要用她的口吻說出這種話。”


    雖是平靜的語氣,但在最後芽衣和侵蝕之律者都明白,那語氣之下的警告和寒意。


    櫻的坦蕩與警告,侵蝕之律者卻是感到有些意外,興許是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倒是好笑了起來。


    “唉,芽衣也好,你也好,總覺得樂土裏的女孩子,都有些過於詭計多端了。


    但凍結空間的劍技,作為一種前提,你能保證它不會落空嗎?”


    “有無把握,試試便知,總比無所作為好。”在櫻的手中,滌罪七雷的劍尖緩緩揚起。


    沒有因為剛剛的對話而交換武器?


    這麽想著,律者又看向櫻的身後,芽衣仍站在原處,似乎在等待著什麽,雙眸閃過微光。


    “嗬~那我就狠狠地期待一下吧,不過這一次,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噢~?”


    雖然櫻身負「刹那」之銘,自己好歹也該“害怕”一下,但隨著視線瞧見那無形的絲線和各具顏色的氣霧後,這樣的表演反倒有些多餘了。


    畢竟,「逢場作戲」真的很難嘛~


    唰——!


    就在侵蝕之律者話音未落,刀光接踵而至,直襲它的脖頸,但它並沒有作出任何躲閃的動作。


    “雖然之前見識過一次了,不過與「刹那」比拚速度,我還是很期待呢~”


    “期待?是期待我們再一次對你無可奈何的樣子吧?”


    緊接著,滌罪七雷順勢砍了過去,但隻聞見空氣被劃開的聲響,侵蝕之律者以不變的姿勢,不知何時出現在櫻的身後。


    “嗬嗬,怎麽會呢?不過,我還是可以找到誇誇你的理由噢,「真~聰~明~」”


    但伴隨著紫紅的刀光,不給律者反應的時間,櫻的身影也隨之出現閃現,再次出現律者的麵前。


    “噢對了,話說迴來,你的劍技難道就沒有什麽名字嗎?老是以功能來稱唿,也太拗口了~”


    啪!


    但在,下一瞬,畫麵仿佛被定格在櫻揮刀劈向律者的脖頸,雙方都還保持著自己的動作,沒有動彈。


    而這一次,侵蝕之律者卻是悠哉地邁起了步伐,緩緩走到櫻的身後,欲要伸手「觸碰」,自負的它此刻充滿的狂傲。


    “對暗殺者而言,稱唿毫無意義。”


    “……嗯?”


    雖然,仍能聽見櫻的聲音,但令律者錯愕的是,聲音卻是來自自己身後。


    與此同時,從麵具處開始,裂紋在「櫻」的身軀上逐漸擴散,遠方的芽衣也在此刻消散,片片碎裂。


    而後,從剛才起便一直隱藏在這層「偽裝」之下,手持滌罪七雷蓄勢待發的真正的她,也終於破殼而出。


    唰!嗤——!!!


    下一瞬,雷霆與寒冰的雙重直擊,侵蝕之律者連同周圍的空間一同冰結,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刹那一刀,「萬象無明」,這便是它的名字。”


    而這一刀,仿佛斬斷了過去,告別那「無力」的自己,奇特的麵具已然破碎,粉紫的雙眸充滿著堅決。


    “怎麽可能?!你……!


    噗!噗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原本應該感到震驚與惶恐,卻馬上又露出了狂妄與病態。


    “還是算啦,裝出震驚的樣子,對我來說實在太難了~哈哈哈哈~!”


    在芽衣錯愕的目光中,冰封的一切不知何時已消失殆盡,侵蝕之律者緩緩轉過身,琥珀色的雙眸散發著微光,臉上的微笑略顯猙獰,緩緩舉起一隻手。


    啪!


    “唔…什麽?!”


    下一瞬,畫麵仿佛再次被定格,但這一次,芽衣和櫻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纏繞,動彈不得。


    “櫻,芽衣,你們實在太棒了,通過蘇的「幻象」來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僅憑眼神就能完成配合,完美得我都有些吃醋了呢~


    可惜啊,我的注意力始終在「你」身上,也多虧了這雙眼睛,你們的計劃也就不足為懼了。


    這下,唯一的機會也沒有了噢~?”


    話音剛落,不必律者提醒,芽衣此刻也猛然發覺,身旁少女的異樣,墨綠色的紋路與迷霧正緩緩蔓延。


    剛剛的斬擊,也能算一次「接觸」嗎?!


    “櫻!”得知剛才的計劃全是徒勞,不甘與憤怒再次湧上芽衣心頭。


    “……嗬~可惜了。


    單憑這個,果真結束不了這場「戰鬥」。”誰曾想,櫻竟然沒有一絲的震驚或者後悔,而是無奈地輕笑一聲。


    “嗬,沒錯……嗯?”


    也就在這時,即使剛剛的「觸碰」已經完成且沒有絲毫影響,但侵蝕之律者依舊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我怎麽覺得你……話中有話?”


    櫻也沒有隱瞞,而是意有所指般,微笑道:“在得知「計劃」的時候,我也一時想過,這些環節到底有沒有必要,畢竟仔細一想,他的方法才是最穩妥的。”


    “他?”侵蝕之律者皺眉道。


    雖然有可能指的是蘇,但櫻肯定不會就這麽說出來,不免有些浪費口舌。


    隻見櫻繼續說道:“也許是你對自己在數據空間的控製力太過自信了吧,那的確能讓你輕鬆識破我們剛剛的計謀,卻也讓你暴露了另一件事。


    雖然你的確奪走了教授的眼睛和部分能力,但你並沒有奪走他的「記憶」,即使再強行適應,也僅是浪費時間。


    如果你看到了教授的記憶,就絕不會這麽肆意妄為……不,是絕對不會使用他的能力。”


    “絕對不會?


    ……唔?!”


    戰鬥進行到這裏,侵蝕之律者終於第一次「不受控製」地睜大了雙眼。


    下一秒,眼前纏繞在少女們身上的絲線轟然斷開,世界的顏色一下被血紅籠罩。


    “唔!呃喝……!”


    一瞬間,混亂的囈語充斥在耳邊,痛苦與瘋狂再次充斥在律者的腦袋中,強烈的破壞欲湧上心頭,仿佛下一秒腦袋便會如炸彈般炸開。


    肉眼可見,就在律者雙眸的周圍,緩緩出現了隨時潰爛的裂縫,裏麵隱隱約約延伸出詭異的絲狀物。


    侵蝕之律者趕緊捂住雙眼,但腦袋此刻的扭曲與分裂,無不揭示著它在原形與化形之間的掙紮。


    “唔喝……竟然是你?!”


    與此同時,於痛苦中掙紮的視線中,忽然瞄到芽衣身上的一處那微微閃現的火紅,這才明白失控的原因。


    自己自殺也就算了,死了還這麽不安分!


    再一次被某人氣到的律者,氣急敗壞地猛然揮起不知何時化為利爪的手,墨綠的詭異劃痕直接襲向了芽衣,襲向了四周。


    與此同時,一道溫潤的白光從芽衣身上湧現,將她徹底淹沒,一道沉穩卻不失堅定的聲音,就這麽出現在耳邊。


    “這場戰鬥,從來不是「三人合擊」,而是「以四敵一」,侵蝕之律者。”


    隨後,白光消散後,隻有聞見劃痕的破空,芽衣的身影已然不見。


    轟——!


    與此同時,由於侵蝕之律者那雜亂無章的破壞,此刻的世界殘破不堪,宛如混沌。


    “唿…唿……


    所以,你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被我侵蝕?哼,還真是似曾相識的死法呢。


    你還是沒變,沒能拯救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來拯救你。”


    勉強壓製住反噬的侵蝕之律者,即使此刻的眼邊出現了無法複原的裂縫,但它仍拿著本不屬於它的武器,居高臨下地望著造成如今慘狀的元兇之一。


    眼神前所未有的憤怒呢……


    “有無拯救,我早已知曉,有無變化,我也心知肚明。


    在對足夠強大的記憶體進行侵蝕時,就連你也必須傾注相當程度的精力,甚至會暫時無法維持那種近乎「全能」的狀態。


    而且我們都清楚,教授本來的能力是什麽,你不可能同時維持兩種狀態。


    所以,我才會「直麵死亡」,現在看來,我們賭贏了。”


    即使渾身已被迷霧覆蓋,但櫻仍然握緊了刀柄。


    “唉~有時我還真是無法理解你們呢,櫻。


    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隻為了一個完全不相幹之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現在的你,可是比「那個時候」的你更為淒慘呢,還打算繼續反抗嗎?還是說……


    你還沒有釋懷?”侵蝕之律者不解地好笑道。


    櫻早已出盡底牌,她們所立足的這片區域,毫無疑問,將會成為她的「死地」。


    “的確,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悔恨與仇恨也在折磨著我,但我不得不承認,那是鈴自己的選擇。


    所以一直以來,無法離開對方的人,其實是我,但在某段「記憶」中,某種「意義」上,我好歹也守住了姐姐的驕傲。”


    說著,似是迴想起了什麽,櫻忽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堅定且不懼。


    “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會讓妹妹失望,不讓「他們」失望!


    那麽,侵蝕之律者,盡你所能,證明我們的觀點是錯誤的。


    讓我感到絕望,感到悔恨,感到孤立無援……這樣,我才知道曾經的自己有多麽「不稱職」。


    才能知道,我最後又是如何,守住了身為姐姐的驕傲!”


    “……就算如此,你也要站在這裏,攔在我的麵前,而不願意聽從自己的內心,繼續活下去嗎?”


    櫻沒有立刻迴答,而是是緩緩抬起劍刃,所指方向,正是居高臨下的怪物。


    “誌堅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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