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土大廳,不算晦暗的橙黃燈光恰好照耀著大廳的每一個角落,進行迴溯的傳送門依舊在懸浮旋轉著。


    每一處看起來都是如此的整潔且簡單,隻不過……


    “嗯……有點樸素了呢,果然還是要可愛一點才好~”


    就在休息室內,除了桌上剛出爐的十四份可愛茶點,這些在少女的眼中都有些簡單和無趣了,包括剛剛送來茶點時臉上毫無興致的有著‘廚師’思維的女孩子。


    畢竟,尤其是現在這種時期,出現可愛的事物才不會讓心情變得更糟,而自己,也一定會撐下去。


    ……


    隨著半個小時後,休息室內除了少女,便陸陸續續出現了其他的身影。


    剛剛送來茶點的維爾薇、端坐在沙發上較為老實的華、雅致的伊甸和阿波尼亞、以及一旁站著,不發一言依舊冷著臉的凱文。


    “唔……來的人數,比預想中少了那麽一點呢,櫻是跟我請過假了,其他人呢?”


    很可惜,並沒有期待中的十四個人,但少女並不惱不急,而是在詢問著缺席人員缺席的原因。


    因為她自己也清楚,這所謂的「十四」,現在已經不再完整,也隻是一個念想。


    “……”


    望著桌上那擺好的十四份茶點,不知怎的,現場莫名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唯一能聞見的,則是凱文那略顯沉重的深唿吸。


    “千劫他‘失蹤’了,不過他一直都是如此,我覺得不用擔心,畢竟之前才和梅比烏斯在軍事法庭上鬧了一下。”


    興許是不想繼續讓氛圍愈加冷淡,阿波尼亞忽然開口,溫婉的嗓音這才讓休息室的氛圍增添那麽一絲溫度。


    “而梅比烏斯還是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我去叫時沒有任何反應。”


    “科斯魔早些時候來過,要「維爾薇」幫他調整狀態……他說自己最近很不穩定,不想再給大家添麻煩,現在,估計在接受蘇的治療吧。”


    以阿波尼亞為開始,此時還是「百味」思維的維爾薇還是以略顯慵懶的平靜聲線,順著阿波尼亞的話說了下去。


    “……因為最近的流言,格蕾修並不想出門,以防萬一,菲莉絲留下來照顧她了。”


    隨後,見凱文和伊甸並沒有要開口補充的意思,在少女疑問的目光下,華便如實說出了剩下的兩人。


    沒錯,是剩下的兩個人,總共數起來,也隻是十三個人。


    此刻,華、維爾薇、阿波尼亞都不約而同地看了幾眼,再分別望向和往常一樣的少女,都默契地沒再提那“缺席”的第十四人。


    因為他,隻有她知道“在哪”……


    但是,她們那時而躲閃的目光,並沒有逃過少女的天藍雙眸,同時也明白她們內心所想,臉上的微笑頓時有些勉強。


    “……額,哎呀,看來大家…都很忙呢。


    那,我們開始吧~!”


    最後,她略顯無奈地給缺席的人,也給自己,下了一個台階。


    ……


    也就在接下來的討論中,少女進入了這次的主題,關於給在場,以及之前缺席那幾位的,一個「新身份」的話題。


    也就是在這裏,少女略顯驕傲地給大家的團體取了一個新名字。


    「逐火十四英桀」


    而這,也算是少女讓維爾薇準備十四份茶點的緣由。


    十四個英桀,十四名號,十四個刻印,如今的期待,如今的希望,也是如今的「禮物」。


    就在她興奮且期待的提議中,其他人的反應雖說都有些動容和驚喜,但終究還是被現實壓的一言不發,而一直支持她的伊甸,也僅是強顏歡笑。


    “愛莉希雅。”


    “噢?凱文這是要發言了?這下大家可要仔細聽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著的凱文緩緩抬起了頭,藍色的雙眸依舊充滿著憔悴和沮喪。


    下一秒,就在愛莉希雅的期待中,凱文便沉重地道出了事實。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了。”


    “……嗯?”似乎是沒預料到對方會這麽說,少女一時間感到有些意外,不禁微微睜大了雙眸,上揚的嘴角頓時緩緩下垂。


    見愛莉希雅一時愣了神,凱文緊握著拳,最後卻像是放棄般鬆開,緩緩說道:“你提交的那份文件沒有得到批準,高層不會允許這種團體存在的。”


    果然,還是要違背他的囑托啊……


    “……但,那也不代表什麽嘛,之前他們也不是說了嗎?他們也承認小宇的提議……”


    “口頭上的認可隻能是虛偽,愛莉希雅。”


    原本少女還是撐起那天真的微笑,試圖從其他角度進行著解釋,但略顯顫動的話音未落,最終還是被眼前的男子無情駁迴。


    頓時,一種迷茫與無助油然而生。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說道:“你應該清楚,人類,並不感謝老唐。


    也不承認,「逐火十四英桀」。”」


    ………………


    來到這裏,說話的人物戛然而止,朦朧懷舊的世界悄然褪去,樂土的大廳依舊是往常的神秘且複古。


    “逐火之蛾……不承認「十四英桀」?”


    而此刻親眼看到過去所發生的事後,芽衣卻是有些複雜地發現,她並不意外這樣的答案,甚至說,是在意料之中。


    她說,這裏是「十四英桀」的開始,但在自己看來,這與「結束」無異。


    從他們隻言片語中也可以發現,時間應該是第十一次崩壞之後,而且……也是宇走後的時間。


    真的不得不再次感歎到,逐火之蛾那令人寒心的態度。


    “……嗬~果然,如此直接將這段「事實」呈現出來,還是會讓人有些難過呢。


    而且,再聽一遍那時的對話,就算是我也會有挫敗感呢。”


    注意到芽衣的表情,愛莉希雅不禁苦笑幾聲,雙眸緩緩下垂,語氣中透露著失落。


    而芽衣也注意到,那勉強的苦澀笑容,卻是多了幾絲寂寞。


    “對於英桀製度,我也產生過很多猜想,而這種情況可能性最低,這是為什麽?


    我覺得它是個合理的猜想,至少對你們很有價值。”


    “價值……嗎?也許就是這裏出了問題。”愛莉希雅略顯無奈地攤了攤手。


    “在某種意義上,「英桀」就是一種「價值」或者「特權」,一旦上升到組織層麵,就會牽批上許多問題。


    興許是聯想到英桀中的一些人所創造的「價值」,逐火之蛾並不太希望將這種「價值」放大,或者說得到某種「特權」。


    這麽說的話,芽衣也能有些聯想吧?”


    說著,愛莉希雅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唿出。


    而關於「英桀中的一些人」,芽衣一下子就有了很多答案,而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個“熱情似火”的男人。


    千劫?以他的性格為例,會被否決也不奇怪,但在阿波尼亞的「戒律」或者其他人的“製約”下,可以得到控製。


    阿波尼亞?她一直在踐行著自己的「善」,隻是無論她怎麽做,最後的結果總是會陰差陽錯地導向「惡」,但至少,她並沒有多少失控的時候,而且總能給出一個方向。


    梅比烏斯?畢竟她的道德觀跟常人不同,會被人記恨也在所難免,但在逐火之蛾中,以她的地位確實有這樣的資本。


    那麽答案也隻剩下一個,也是芽衣最不想聽到的一個。


    “……宇?”


    芽衣緩緩蹙眉,而愛莉希雅沒有作出迴答,唯有苦澀表示默認的微笑。


    但是,芽衣還是不能理解。


    “數據生命計劃、私自向宇宙發射意識信號,這些的確有不妥的地方,但這並不能否認他的所有。”


    是啊,以自己為引,讓融合戰士實驗的死亡率大大降低、自行研究出意識數據的可能性、驅逐因他而來的「天外來客」、以最小的代價平息第八次、第十次…和第十一次崩壞,等等……


    “……是啊,小宇的付出,的確不能被他犯下的幾個錯誤全部否定掉,更何況,他還是自己扛下來的。


    但是,就是因為他的「價值」,再加上他總是以大家為重點考慮對象,所以在他走後他們才勉強賦予他應得的名號。”


    畢竟在那個時候,什麽都會好說一些,不是嗎?


    隻是,當時在大廳中小宇那副早有預料、沒有多少起伏的表情,至今都有些難以釋懷呢……


    唿出口濁氣後,愛莉希雅緩緩說道:“所以你看,以客觀角度來說,高層也有自己的考量,並不是無中生有的。


    雖然梅那時已經算是事實上的領導人了,但她也不好在這種事上獨斷專權,唯有妥協。


    隻是,「不認可半數以上成員為英雄」這種籠統的說法,很難不讓人寒心呢。”


    牆倒眾人推,好像是這樣說的吧……


    愛莉希雅平靜的敘述,芽衣感到格外的漫長,左臂也是莫名地感到有些麻痹。


    人類不感謝唐宇?


    就一定要這麽對他嗎?


    望著眼前少女那有些落寞的笑容,芽衣看到了那較為熟悉的無力感。


    隻見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所以最後,是你獨自推動了這件事?”


    難怪「往世樂土」與逐火之蛾無關,是完全由融合戰士留下的「手筆」。


    沒想到這背後還有另一層意思……


    “我也不是想作對吧,隻是比起「特權」,我更想為大家謀取的是「身份」,這點倒不需要太多官方的擔保。


    畢竟有這麽明顯的例子在,我不希望就這樣被埋沒掉,所以,就算沒得到批準,但還是有人願意認可我們,傳唱英桀的故事。”


    也是,不然世界蛇也不會成立,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某些細節,也一樣被遺忘掉。


    隨後,愛莉希雅算是鬆了口氣,再次露出饒有興趣的眼神,望向了芽衣。


    “不過,我倒是很想聽聽芽衣的看法呢~


    從剛才的反應來看,至少你不否認,對不對?那麽在芽衣眼裏,「我們」又是什麽樣的呢?”


    “……”


    芽衣當然不否認他們的「英桀」之名,畢竟在了解過為人以及事跡後,自己的遭遇反倒還有些幸運了。


    隻是剛一開口,各種複雜的答案交織在一起,芽衣一時間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這不能一言以蔽之,我或許還組織一下語言。”最終,她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芽衣的歉意,愛莉希雅也看在眼裏,她輕笑著搖了搖頭,隨後,便拉起了芽衣的手。


    “沒關係,一直站在這裏也是會無趣的,不如,我們再去逛逛,重溫一下「當初」?”


    芽衣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跟隨著愛莉希雅的步伐,來到了迴溯裝置的麵前。


    這時,愛莉希雅迴過頭,還是那副真誠天真的笑容。


    “在這裏待了這麽久,熟悉了每個地方後,再次迴到一切的起點,芽衣一定也會觸景生情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或許吧。”


    畢竟之後,她自己就會得到想要的答案,然後離開這裏,但以現在來說,心中的“不願”,正緩緩散發著。


    “那這一次,我們就不走捷徑了,好好沿著芽衣一路以來的足跡,再走一遍吧~


    也算是……我給芽衣的餞行吧~”


    果然,無論多久,更令人感到難受的,還是離別啊……


    說著,芽衣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和愛莉希雅一同踏入迴溯裝置之中,熟悉的世界再次展露在麵前。


    然而這一次,卻是不一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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