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金黃,搭配著迷迭與鳶尾的海洋,還飛散著舒心清香的粉色與金色的花瓣,巨大的櫻花樹也佇立於此,宛如永不沉淪的樂土。


    也就在這櫻花樹下,圍繞著不同種類但各具特色的花束,當然還有一些充當或代替花束的飾品。


    迷迭與鳶尾、鬱金香、櫻花與勿忘我、玫瑰、滿天星、雞蛋花、常春藤、文竹、長春花、銀製的十字、金黃的懷表、手工精美的藍色紙花、還未開封的琴盒、全新卻又怪異的麵具。


    “看來,他這一生的收獲,還挺多的呢……”


    雖然替他能有這麽多朋友而感到高興,但自己的心,為什麽會這麽難受……


    與此同時,也意外地發現,這些花束與飾品,都不約而同地簇擁向同一個地方,那是一個墓碑。


    這不得不讓這片樂土產生了一絲詭異。


    不過這樣的詭異並沒有持續多久,反倒是注意到他們所送給他的話,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永遠的摯友;


    永遠的摯友;


    最好的…酒友;


    最勇敢的旅人;


    最倔的同事;


    永遠的同誌;


    最體貼的老板;


    最值得尊重的老師;


    最值得信賴的前輩;


    最溫柔的哥哥;


    最好的…教授;


    騙人的笨蛋!!!”


    “……”


    怎麽這個還罵人啊?!還讓不讓人好好走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能夠看出來,他們生前是多麽要好的朋友了吧……


    也就在這時,一行墓誌銘也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我最喜歡和最可愛的小發明家~?”


    就在這句話的最後,也就是墓碑的角落,還靜靜地躺著兩顆火紅色與粉色的水晶花。


    然而,就在下一秒,還未好好觀察這水晶花的構造,身處的世界再次發生扭曲與變化,眨眼間,再次迴到了深藍的虛幻空間中……


    …………


    “這就是布洛妮婭擊敗特拉洛克後,所看見的記憶了,貌似是蛇,也就是你說的那個凱文的某段記憶。”


    病房內,在聽聞希兒講述自己和她被打散後所進入的記憶空間,布洛妮婭也說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畢竟,這些記憶碎片雖然不完整,但隻要一拚湊起來,卻又莫名跟誰有著重要的聯係。


    前文明、融合戰士、十一次崩壞、擬態魔方、黑淵白花、凱文·卡斯蘭娜、蘇、很像思宇哥哥的唐宇。


    也就到這裏,眾人的心中卻誕生了一個荒謬卻又合理的想法,但又不約而同地,沒有出聲,反而在等待著此時坐在她們對麵的天藍雞窩的女士開口。


    “……你們的想法並沒有錯,從你們獲得的信息來看,或多或少能和劉思宇先生這幹淨得像白紙一樣的背景有聯係。”


    憑空出現般在一場崩壞事件下幸存,然後被塞西莉婭收養進入天命,後又在第二次崩壞將擬態魔方使用出幾乎和前文明一樣的效果。


    後又離奇失蹤幾年,在法國的一次崩壞事件中被麥可撿到,這一切看來,他的道路未免有些坎坷了。


    不過問題是,如果劉思宇也和凱文一樣的話,那他也已經死於那時的第十一次崩壞,現在的他又是怎麽迴事?


    也就在剛剛,希兒也是才知道劉思宇因為第二律者而失蹤的消息,一時間出現了跟溫蒂一樣的不適應反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愛因斯坦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間,隨即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確定劉思宇先生存活的消息,那麽他迴來也隻是時間問題,我們還是將問題放迴你們的康複訓練上吧。


    在量子之海兜了一圈,身體上的負擔,沒個長時間的調整,是恢複不了的。”


    “……是,博士。”


    當然,還有楊對布洛妮婭的培訓……


    劉思宇的特殊手段將布洛妮婭和希兒還有楊帶迴了現實,海淵城也成功抵禦並擊退了天命的部隊。


    跟可可利亞撕票變成阿濕波的灰蛇,也成功被德麗莎和溫蒂討伐,雖然代價不小,但溫蒂因此還和渴望寶石有了進一步的融合。


    而作為始作俑者之一的可可利亞,也將因此被送上軍事法庭。


    事已至此,也暫時告一段落……


    嘀!嘀!嘀——!!!


    但就在這時,眼前忽然出現的通訊紅點再次讓愛因斯坦皺了皺眉頭。


    這是緊急通訊的信號,而這信號源……


    正是麥可和龍馬,以及齊格飛的位置……


    ………………


    夜光,能夠判斷城市與鄉鎮的最好證明,相比寥寥星點又寧靜的鄉鎮,燈火通明的城市依舊繼續著白天的工作,而這在天穹這種科技城市,更是常態。


    隻不過這一次……


    轟——!!!


    滋啦——!


    嗡、嗡、嗡——!


    “天穹市北部城區目前正發生崩壞事件,請該區域的市民迅速撤離,前往最近的避難所,天穹巡衛正盡速趕往受災區域,重複……!”


    “救命!!!”


    伴隨著肆意掠奪的火光,早已墜落、碎裂的電子屏幕上揭示了此時這個城市的慘狀。


    這是大崩壞發生後的三個月,也正是這名為琪亞娜·卡斯蘭娜來到這座城市的第三個月。


    “琪亞娜,你不能再接觸崩壞能了,現在的你什麽都做不了……”


    眼前的母女即將命喪慘白的長槍之下,原本自己能夠輕鬆救下,但奈何現在自己也在被崩壞能侵蝕,一旦接觸過量,又會變成之前那副樣子,可謂進退兩難。


    “嘁!”


    砰!


    “快走!我來拖住它們!唔!”


    即使自身難保,但她還是拿起了趁手的武器,替她們擋下了致命的一擊。


    但果不其然,剛擊退那慘白色的怪物後,大腦再次陷入撕裂般的疼痛,眩暈迷離的感覺再次襲來。


    不過還好,起碼那對母女,也已經安全地離開了……


    不過這一刻,少女也再一次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懷疑,也更是希望,等這一切醒來之後,都不複存在,不過是一場惡夢。


    啊,那種在黑暗中的墜落感,真的…很難受……


    這就是……我的報應嗎?


    ……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和眩暈,暫時退去,而眼前,又是同樣陰沉的夜色。


    三個月前從海灘上醒來,踏上逃亡的那一刻起,這樣的情況早已不再陌生。


    又失去控製了……


    但我為什麽還活著……?


    雖然這是少女第一個冒出來的問題,但在下一秒,她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慌亂忐忑地在自己身上或者四周的殘骸中尋找著什麽。


    拜托,一定要在。


    最終,就在已經有些破舊的外套口袋處,找到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五角星手鏈和一副破舊產生裂痕的眼鏡。


    但少女宛如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緩緩坐在了還算平坦的公路上,背靠著報廢的交通工具,將手鏈和眼鏡牢牢地抓在手中。


    真的不能再弄丟了……


    “你剛剛又差點失去控製了,琪亞娜……”


    “……”


    隻不過,好不容易誕生的一點安靜,卻被忽然出現的符華給打破了,琪亞娜仿佛當她不存在般,雙手蓋住自己被煙塵浸染的白色腦袋,不去看她,以此來隔絕。


    即使這是羽渡塵留下的一個意識體,但在少女看來,此前做的所有努力又變得一文不值。


    畢竟導致現在的這一切,她也脫不了幹係……


    符華無奈地歎了口氣,即使帶著愧意,但她還是繼續說道:“這三個月以來,你一直在抗拒我,保持沉默,拒絕和我對話,把我當作一個幻覺。


    但再這樣下去,你的狀況隻會越來越危險,你不要再接觸崩壞能了,也不能再參與像剛才那樣的戰鬥了。


    剛剛你也知道,一時的疏忽,都會被律者人格占據上風,而我的力量也會進一步地衰弱。


    雖然這一次還在掌握之中,但下一次可能就沒那麽幸運了,恐怕到時我也很難再照顧你的精神狀態,一旦空之律者……”


    “……嗬,‘照顧’?是監視才對吧?”


    此時,伴隨著諷刺的輕笑,琪亞娜的出聲打斷了符華繼續下去的勸導。


    那雙已經開始泛紅的藍色雙眸中,倒映著符華那歉意又避開對視的目光。


    “被我說中了嗎?那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嗎?


    一直以來,你潛伏在我身邊,觀察著我,最後……對思宇放冷槍,還把我交給了奧托,你忘記自己是怎麽出賣我們的嗎?!”


    一提到劉思宇當時那無緣無故多出來的槍傷,最後還被自己親手……


    心,更是感到一陣被擰在一起的疼……


    “做了那種事情的人,怎麽開始關心起引發這場大崩壞的律者來了?!”


    “……”


    整場事件梳理後,符華也知道自己承擔了不小的責任,麵對少女那開門見山的質問,她的確無話可說,唯有愧意來迴避。


    “老師他…其實是件意外……”


    “你沒資格提他!更沒資格叫他老師!”


    “我……對不起……”


    麵對少女已經滑落下來的淚滴,符華能說出口的,也隻有一句道歉和歎息。


    ……


    “……現在,從我的眼前消失。”


    不讓淚滴落在手鏈和眼鏡上,琪亞娜很快地抹掉了自己的眼淚,仿佛耗光了所有力氣,再次將腦袋埋進了臂彎。


    即使此時對符華有再多的怨,但琪亞娜自己也清楚,那隻不過是宣泄自己對命運的無力罷了。


    因為早在那之前,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裏潛藏著什麽了。


    也從那時起,少女就一直在逃避,又不敢待在同一個地方太久,就是在害怕悲劇的再一次上演。


    直到她遇見了……


    芽衣、布洛妮婭、德麗莎、姬子、溫蒂,還有……


    “要是不想走就留下吧,我相信,我的鰻魚炊飯,可是很難被人模仿的~”


    思宇……


    同時,眼前閃起霓虹細碎的光芒,以及嘈雜的人聲在不知不覺間讓她走進了這比較溫暖的燈光中。


    思緒,也不禁地發散開來……


    …………


    “額……”


    無視他那愣住的目光,自己還是義無反顧地吃著眼前那宛如一個頭大的砂鍋飯,被醬汁浸染卻又帶著酥脆的米飯和鮮嫩多汁無骨的鰻魚,簡直是自己這一生吃到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轉眼間,少女就已經結束了“戰鬥”,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倒省了他刷鍋的功夫,隻不過,此時的少女又將目光轉向了他手邊的那盤炸雞塊。


    “……要是你還覺得餓的話,就拿去吃吧。”


    雖然鏡片下的眼角很明顯地跳了幾下,但他還是將他的那盤炸雞塊推到了自己麵前。


    “真的嗎?謝謝!嘿嘿,大叔,你人真好!”


    “……”


    嗬,準確地說,這是少女和他的第一次見麵,充滿了搞笑,和溫馨……


    後來,在遇到芽衣之前,少女就和他相處了幾乎一年的時間,期間,並沒有發生像是小說或者電視劇那種戲劇化的事情。


    “琪亞娜,起床了,上學要遲到了!”


    “記得把便當拿上,誒誒!嘖,筷子!”


    “你真以為答案是略嗎?!那高考得多簡單啊?!很悲傷噢!作為老師的他們很悲傷噢!”


    “噢,最近超市有個活動,順便接你去幫幫忙,我可拿不了那麽多。”


    “今晚的宵夜是鹹骨粥,別玩太晚啊。”


    反倒是,他叫她起床,做便當,輔導功課,幫忙做家務,偶爾接上下學……


    “女孩子的頭發本來就很難打理嘛~”


    “……你自己又不是不會,都多大的人了……漂亮就算了,頭發還這麽柔順,真是妖孽……”


    “……嘻嘻~”


    “嘻你個頭,別臭美了,把頭擺好。”


    “噢~”


    但,也僅此而已,除了少女的無理要求,他可謂把分寸體現地淋漓盡致,雖然對少女又些怨言,但他還是一一兌現承諾,而少女,也已經對這種生活習以為常。


    ……


    “那麽,以後就多多指教了…思宇老師,還有琪亞娜。”


    後來,雖然本來就不大的小窩裏又多了一個人,但這並沒有影響少女的生活,反倒……


    “讓芽衣輔導你一下吧,我還要看店。”


    “琪亞娜,以後不能再這樣了,這樣老師會很困擾的知道嗎?”


    “嘻,巧克力蛋糕,也是你的生日蛋糕,許了願才能拿禮物。”


    “生日快樂,琪亞娜!”


    反倒讓飯桌上,談笑風生的三個人擁有了多麽溫馨的一幕,不得不讓少女想永遠地沉淪於此……


    再後來,因為某些緣故,少女還結識到各種各樣的朋友,也更讓少女體會到了名為家的溫暖。


    但,好景不長……


    ……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讓你們得到解脫。”


    “原諒我,琪亞娜……”


    …………


    明明,你已經說過會扣動扳機,但最後為什麽,為什麽你會……


    被自己親手送入虛數空間。


    原諒?明明最不可原諒的人,就是這個該死的自己……


    雖然這場災難注定有人離去,但為什麽離開的,卻是每次都能給我們溫暖的你呢?


    撞個膝蓋都喊疼,又是個守財奴,一點點崩壞能就能被侵蝕的普通人,怎麽能夠有勇氣麵對那時的自己呢?


    這,一點都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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