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眾人都迴到了自己的毯子上躺下了,除了約翰神父,今天是他守第一班夜。


    白煉仰天躺著,內心深處一股煩躁的氣息竄來竄去,惹得他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於是朝約翰神父搭話道:


    “洋和尚,小爺我問你一個事。”


    約翰神父此刻正捧著聖經閱讀著,聞言抬頭有些茫然地看著白煉,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白先生,你想知道什麽事情?”


    “你是從西域那邊來的對吧?”


    “西域?嗯……其實嚴格來說是比西域還要西邊的地方,那裏離這裏很遠,我跟隨商隊走了有三年才到大唐。”


    白煉“噢”了一聲,顯得有些驚訝,這個迴答勾起了他對約翰神父家鄉的好奇心。


    “誒,那你說說你的家鄉唄?我從來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最遠也隻到過大唐的邊境。”


    “我的家鄉?當然可以呀!”約翰神父沒想到白煉會突然對自己的家鄉感興趣,於是興致勃勃地說了起來。


    “我的家鄉那邊經常下雨,雖然沒有邢州城這邊這麽誇張,但是豐富的雨水滋潤了大地,所以我們那邊草長得很茂盛,自然就有很多人放牧……”


    可能是許久沒有人主動聊起過自己的家鄉,約翰神父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個時辰,從地理到人文,甚至連傳聞都說了很多。


    “等等等等……”白煉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打斷了約翰神父那充滿興致的話語。


    “洋和尚,你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吧?那你來這裏傳教,你父母不擔心嗎?畢竟有這麽遠的路程。”


    約翰神父愣了愣,原本閃亮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我出生起就沒見過我的父親……早在我參加教廷的東征的時候,我的家鄉爆發了瘟疫,我的母親不幸感染了……”


    白煉聞言張了張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坐了起來拍了拍約翰神父的肩膀。


    “抱歉,洋和尚,我不該多問的,又讓你想起來這些事情了。”


    約翰神父笑了笑,他並沒有在意這些,反而拍了拍白煉的胳膊道:


    “沒事的,我的母親人很善良,她此刻一定正在主的天堂中幸福地生活著。”


    這一次白煉不在反駁約翰神父的那一套信仰理論,而是讚同地點了點頭,接著再次躺下。


    兩人這迴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聊下去了,而是保持了一小段時間的沉默,直到白煉突然開口。


    “其實,我長這麽大,我父親在我的記憶裏就是嚴苛和強大的代名詞,我曾試過反抗他的管教,但結果你也知道,最後是我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約翰神父有些不明白白煉為什麽突然說這些,所以隻能沉默地聽著他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長大了,我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他隻是不善於表達,但是內心是在乎我的,所以很多時候,我都能理解他對我的嚴厲。”


    “看得出來,白先生你同樣很在乎白鋒將軍呀,這很好,主喜歡孝順的人。”約翰神父點頭讚許著。


    白煉聞言笑著迴答道:


    “哈哈,畢竟是父子嘛,所以在我知道我父親曾經建立過的功勳之後,我覺得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在我眼裏幾乎無所不能!”


    但很快,他的笑聲便收斂了下去。


    “但這次,不一樣,說真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父親的能力,但這一次真的不一樣,洋和尚。”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擔憂。


    約翰神父顯然也聽出來了白煉話語中的不對勁,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麽了?白先生?”


    白煉頓了頓,好半天才開口道:


    “我從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汙穢這麽邪門的東西,更沒想過會有古老者這種強大到讓人絕望的生物,在他眼裏我們就跟畜生一樣,可以被拿來做任何事,而我父親此刻所麵對的,可能比這些恐怖一萬倍。”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顫抖起來,一旁的約翰神父聽到這也明白了白煉話語中的意思。


    “白先生,你不用擔心你的父親,你看我們四個人不都這樣走過來了嗎?雖然經曆了那麽多危險,但都化險為夷了,你的父親那麽強,肯定也會沒事的。”


    或許是約翰神父的安慰起到了作用,白煉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許久之後,他坐了起來,望向約翰神父。


    “洋和尚,謝謝你。”


    約翰神父則是笑了笑迴道:


    “主庇佑著我們所有人,不要謝我,謝主吧。”


    兩人輕聲笑了起來,為了不吵醒其他人,都隻能壓著笑聲,但並不影響他們兩此刻輕鬆的氛圍。


    正當白煉還打算再說些什麽的時候,一直在睡覺的景頁突然驚叫出聲,他的手腳亂揮著,將毯子以及被褥全部扔了出去。


    “怎麽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狀況嚇到了所有人,無論是睡著的王芸還是正處於放鬆狀態的約翰神父與白煉。


    景頁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的頭發上滴落,看起來是做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噩夢。


    王芸見狀趕緊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了一個瓷瓶,倒出了一粒安神丸,喂給了景頁。


    過了好一會,景頁才恢複了冷靜,在眾人的追問之下,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夢的內容。


    “我夢見,我身處一個閃爍著微光的洞穴裏麵,腳下是齊膝高的泥潭,然後我下意識地往裏走,看到了好大一群豬……”


    王芸聞言皺眉道:


    “洞穴?豬?景頁你是不是夢見李老頭說的地方了?”


    “我不知道,”景頁搖了搖頭,很快又補充道:


    “那群豬特別肥,而且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作嘔的氣味,它們的身上長滿了蘑菇和蘚,看著也非常的惡心,那群豬後麵還站著個人,看打扮是一個豬倌,長著白胡子,但詭異的是他有著人的身體,卻長著一個豬的腦袋!”


    幾人麵麵相覷,都因為景頁的這個夢而感到一絲寒意。


    “然後呢?”


    王芸追問著。


    “我並不太確定他是不是真的長了一張豬臉,他穿著鬥篷,我看不起麵容,但是我看到了他從鬥篷兜帽處伸出來的豬鼻子,還有……”


    景頁正說著,突然停住了,隻見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警惕地問道:


    “它們呢?”


    “誰啊?”白煉有些茫然地迴答著,他的表情也同樣出現在其他人的臉上。


    景頁幾乎是叫喊著說道:“貓啊!那些貓呢?”


    眾人這才發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所有的貓都消失不見了,而樓下正傳出來一陣陣嘶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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