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搖搖欲墜的木屋在巨人的一撞之下直接散了架,整個屋頂隨著房梁的斷裂以及木牆的倒塌轟然蓋下,向眾人砸來。


    “快躲開!”


    為了躲避砸落的屋頂以及怕被身後巨人的樹幹打中,幾人不得不快速的朝各自的方向飛撲了過去,希望利用還未倒塌的牆壁躲避一下。


    “砰!”


    幾乎是幾人撲出去的同時,黑色的大鍋也被巨人手中的樹幹擊中,不知道這口鍋是什麽材質製成的,它並沒有碎裂,反而是直接被當成球一樣擊飛了,同時還將砸下來的屋頂也整個掀飛了出去,可見這力量之大。


    原本飛撲出去的眾人蜷縮在屋子的角落中,看著快速砸下來的屋頂,各自的心裏都沒底,但誰都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意外,反而是脫離了被屋頂砸中的危險。


    被打到空中的黑色大鍋不斷翻騰著,突兀間從鍋口處甩出來了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老太太。


    隻見她將花白的頭發盤在頭頂,上麵還用樹枝與草藤之類的東西固定住了,脖子上則戴著一串似乎是用人的指骨穿起來的項鏈,滿臉的皺紋如同蚯蚓一般,因為這個意外不斷的在她臉上蠕動著顯得極為恐怖。


    她灰白的眼瞳慌亂的轉動著,但還是能從中感受到陰狠與奸邪,至少在她的目光掃過景頁幾人的時候,景頁是這麽覺得的。


    空中的灰衣老太太似乎並沒有能力讓自己平穩著陸,隻見她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離眾人十丈遠的地上,即便隔了這麽遠,景頁依舊清楚的聽見了她身上傳來的骨骼碎裂聲。


    同時,那口沉重而又堅固的大鍋也落了下來,底朝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那老太太的身上。


    “轟!”


    黑色的大鍋依舊沒有碎裂,濺起的塵土似乎還帶著一絲血色,待塵土逐漸落定,眾人便看到了那鍋底處四下流淌的黑紅色的血液。


    “那老太婆估計就是一直躲在屋子裏嗶嗶賴賴的家夥了,這下好了,成肉餅了,可算是徹底安靜了。”


    白煉從地上爬起,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感歎道。


    約翰神父也是點了點頭讚同到:


    “這位老婦人受到了惡魔的蠱惑,才會有這種下場,希望她在地獄裏能經受住懲罰,承認自己的罪過,不管怎麽說,真沒想到她居然會躲在鍋裏,難怪咱們一直找不到她。”


    其實從離開京城開始,眾人麵對一個新出現的問題所使用的思考方式就不再是偏向於現實了。


    就好比有一個人突然在景頁幾人麵前消失,景頁幾人更可能會去猜是不是某種詭異力量造成的,比如邪教徒的邪法,而不是去思考消失的這人地下是不是有暗道或者機關之類的東西。


    這也就導致了幾人在屋子裏尋找這老太太的時候,都以為她用某種方法使自己幾人看不見她,自動忽略了最可能藏人的地方,也就是鍋裏。


    白煉迴頭正準備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猛然看到那巨人再次揮動樹幹,這迴是朝著自己和身邊的約翰神父砸來,這才反應過來身後這巨人還沒解決呢。


    情急之下白煉來不及提醒約翰神父,隻得用盡全力猛然將約翰神父推了出去,接著身體後仰,膝蓋彎曲,使得整個上半身壓低高度的同時與地麵平行。


    粗壯的樹幹攜著無與倫比的威勢從白煉眼前揮過,他堪堪躲過了這威勢恐怖的一擊。


    但即便如此,樹幹那粗糙的外皮還是擦破了白煉的臉頰,揮過去帶起的風浪也將白煉吹的差點因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好險!差點跟那老太婆一樣變成肉醬了!洋和尚你沒事吧?”


    白煉驚魂未定地翻身而起,快速地與巨人拉開了距離,轉頭看向了被自己推出去的約翰神父。


    約翰神父剛剛也沒注意身後的襲擊,好在被白煉推出去之後反應了過來,知道自己身後肯定是出什麽事情了,於是心思電轉之間直接就勢臥倒,也同樣地躲開了樹幹。


    屋子另一邊的景頁與王芸見到這一幕,也深知這巨人力大無窮,不能與其硬碰硬,必須得想辦法智取,但是眼下情況危急,根本沒時間去製定計劃。


    情急之下,景頁隻得大聲喊道:


    “白煉!斬馬腿!神父你跟著王芸照應我們!”


    說完提劍便衝了出去,朝著巨人的腳踝處衝了過去。


    斬馬腿,其實是白煉曾經跟景頁說的一個軍中口語,白煉自幼是在自己父親的鞭撻中長大的,為了鍛煉他,白鋒將軍經常會把他帶到軍營裏去。


    白鋒將軍所屬的軍隊是神策軍,這是一支屬於皇上直接統禦的禁軍,裏麵的士兵武藝高強且軍紀嚴謹,是大唐最重要也是最犀利的一支部隊。


    而在其中,神策軍最為強大的兵種,便是騎兵,例如東都狼十八騎,僅僅靠著白鋒將軍帶著這十八個人趁著夜裏突襲就能將幾千人的溪人部隊打散,可見其勇猛程度。


    有一次白煉與景頁聊天的時候就談到了關於神策軍的騎兵,景頁當時對於軍隊有些好奇,就問道:


    “咱們大唐的神策軍騎兵神勇無比,這我是知道的,可我也記得關外那些蠻夷之人似乎也很擅長騎射之事,雖說咱們的騎兵厲害,他們的也應該不弱吧?怎麽就比不過咱們的騎兵呢?”


    白煉當時聽到景頁的這個問題微微一愣,但馬上就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


    “你不是軍中之人,所以你有所不知,這很正常,其實真正打仗的時候根本就不是你以為的步兵對步兵,騎兵對騎兵,咱們的神策軍騎兵的威名也不是跟對方騎兵對衝得來的。”


    “哦?什麽意思?”


    “嗐,我既然都知道你用騎兵了,我為何不用專門針對騎兵的架盾槍兵呢?其實真正打仗的時候,布什麽軍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軍機,如果我提前知道了對方明天會用什麽部隊擺什麽陣,我就能用出相應的戰法與軍陣。”


    “也就是說,其實很多時候,騎兵的對手是很多樣化的?”


    “沒錯,可能這一場我們衝的是弓兵,下一場衝的是步兵,而我們神策軍的騎兵不管對手是誰,不管對手是什麽兵種,都能被我們的騎兵衝垮,這才是威名由來的原因。”


    聽了白煉的解釋,景頁這才明白了軍隊行軍打仗的一些事情,緊接著他又好奇問道:


    “那你們騎兵麵對那些蠻夷之人的騎兵的時候,一般會怎麽做?就直接對衝廝殺嗎?”


    “怎麽可能,我們又不傻,當然是斬馬腿了!”白煉不假思索地就答道。


    見景頁一臉疑惑,白煉笑了笑說道:


    “身為騎兵,當然也最了解騎兵的弱點,騎兵的特點便是速度快,靈活,但隻要限製住他們的馬,那騎兵也就不再是威脅了,所以我們會帶上陌刀這類針對馬匹用的武器,跟對方擦身而過之時用技法斬去馬腿,這場仗就算已經打贏了。”


    後來,在一次兩人一起的遊獵之中,遇到了從林子裏鑽出來的一隻黑毛野豬,這野豬也不知道活了多久,長長的獠牙森然豎起,背上黝黑而又茂密的鬃毛隨著它的動作不斷泛起波浪。


    要知道在林子裏,即便是熊也長不過千斤,但是野豬卻可以,而眼前的這頭野豬很明顯就是其中之一。


    景頁本想用弓箭將其射殺,可這野豬不僅皮糙肉厚,平日裏還喜歡在鬆樹上蹭癢,導致鬆脂混合著樹皮黏在它的皮膚上,日子一久形成了一層厚厚的鎧甲,幾發箭矢僅僅是劃破了對方的皮,根本造成不了多大傷害,反倒是激起它的兇性,嚎叫著撞到了一棵又一棵大樹。


    但即便這野豬兇殘無比,體碩如牛,最後還是倒在了兩人手下,靠的便是白臉使得“斬馬腿”的技法,讓這野豬命喪於此。


    時間迴到現在,當景頁喊出“斬馬腿”的時候,白煉頓時就明白了景頁的意思,於是也竄了出去,奔向巨人的另一邊腳踝。


    巨人見狀抬腳便踩向了左側奔來的景頁,同時手裏的木棍也高高舉起,似乎要砸向王芸。


    景頁身法輕盈,一個閃身便躲過了如石碾子般大小的腳掌,順勢一蹬,竟然跳上了它的膝蓋上,抬手便將夜風插了進去,濺出一陣黑色的血花。


    然而這巨人仿佛沒有感受到痛覺一樣,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呆板愚昧的一張臉,也不管景頁的動作,自顧自地將高高舉起的樹幹狠狠砸下。


    “轟!”


    巨大的力道使得殘剩的木屋結構徹底崩散,濺起的煙塵更是將周圍十幾丈的範圍覆蓋住了。


    幸好王芸提前有所察覺對方的意圖,提前躲開了這一擊,可即便如此依舊被這恐怖的力氣掀起的氣浪震飛出去好遠,摔在地上。


    白煉看到這一幕嚇得眼都直了,在跑的過程中差點沒站穩摔在地上,好在他自幼習武,很快便恢複了平衡,接著長槍刺出,紮向了巨人的腳踝處。


    鋒利的槍尖輕易地就刺破了對方的皮膚,槍身幾乎是瞬間便沒入了一大半,可這對體型巨大的巨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傷害,它僅僅是一個轉身,簡單地揮動了一下樹幹,便逼退了白煉。


    一旁的約翰神父此刻將倒在地上的王芸扶了起來,確認她沒有受傷之後便焦急地想要加入戰局。


    可他剛起身,正準備要走,卻被王芸死死攔住,約翰神父疑惑的迴頭看著她,隻見她堅定而又冷靜的說道:


    “現在不能過去,你的身法不如白煉與景頁,雖然你力氣過人,但是這巨人的力氣更加可怕,你根本擋不住,不僅幫不了什麽忙,景頁他們還會為了救你陷入困境。”


    “那怎麽辦?總不能幹看著景先生和白先生出生入死吧!”


    約翰神父極為焦急,他看著白煉與景頁每一次幾乎是走鋼絲般的躲避著巨人的襲擊,不禁有些心急如焚,急切地想去幫忙,可王芸說的也確實是事實,自己如果貿然前去隻會添麻煩。


    “別急,我有辦法!”


    王芸注視著巨人,眼神中絲毫沒有絲毫的慌亂與恐懼,相反,冷靜與理智占據了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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