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圍了不少流民,就等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後,一擁而上,從他身上搶下一口吃的。


    而自己,掐準時機從那裏經過,將他救了下來。


    之後,先是培養了他極高的道德感,後又扶持著他,坐上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最後,她安排婢女,偷悄悄的告知他自己命不久矣,隻有他通過特定的功法,從別的女人身上提煉出的法力,再傳遞給自己,方能救下自己。


    他在內心的煎熬中,做出了迎娶自己的決定。


    最後又順勢開辦了女子道院,彼時的他,內心已經徘徊在了崩潰的邊緣。


    隻要按照自己的計劃施行下來,哪怕是在自己離世的時候他沒有崩潰,也會在自己露麵後向他揭露真相時崩潰。


    本來一切都十分完美,就等他順著自己安排的劇本走下去,踏入自己為他精心準備的陷阱。


    可能是世上不允許存在十全十美的事情吧!


    他的表妹阿雅,那個自己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一眼的女人,居然識破了這是一個虛幻的夢境世界。


    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趁著兩人獨處的時候,將這一切都告訴了他。


    最後更是以自殺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向他證明了這個世界的虛妄。


    真是個可惡的女人,等這場夢境終結後,一定要將她從虛無之中具現出來,好好的.........................


    還沒等夫人想好以後如何折磨阿雅,張白圭出聲了:“夫人,我有一事相求。”


    夫人微微一笑,溫婉的說道:“你我之間哪有什麽求與不求的,有什麽事,你直說便是。”


    張白圭凝視著她,好像是在確認她所說的是真是假,許久,才緩緩開口:“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後麵就不要折磨阿雅了!”


    “你。”


    夫人瞳孔收縮,心中異常酸澀,她萬萬沒有想到,張白圭竟然會因為阿雅而向她低頭。


    “畢竟夫妻一場,我還是能看出一些你的心思。”


    夫人按下心中的酸澀,微笑著迴應道:“夫君放心好了,我還不至於那一個虛幻的夢境生靈撒氣。你也是的,不說讓我給你一條生路,居然一心掛念著著一個夢境中的生靈。”


    看著夫人笑容滿麵的模樣,張白圭笑了,雖說此時夫人臉上掛滿了笑容,但還是那句話,畢竟夫妻一場,他還是能看出一些夫人的心思的。


    他看的出來,夫人此刻心中充滿了醋意,要不然,也不會再‘虛幻的夢境生靈’這幾個字上加重語氣了。


    他悠然的說道:“是不是夢境生靈,不就是取決於你的一念之間嗎?”


    話鋒一轉,張白圭向夫人告誡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無愧於心。隻有問心無愧,才能順著自己選定的道路走下去。”


    然而,不知是夫人沒聽出他話中的深意,還是故意裝作不懂,氣唿唿的說道:“可無愧於心的你,馬上就要死了。”


    這還是張白圭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夫人。在以往,夫人一直都是溫婉可人的樣子,哪怕是在床上,也是那副模樣,一度讓他以為自己某方麵不行,還專門找人對比。


    嚴查走訪後發現,自己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


    他那時懷疑,夫人會不會是因為她那特殊的病情,而導致的感情稀缺,隻是因為良好的家教,才維持著溫婉可人的麵具。


    現在他清楚了,這一切都隻是設定,夫人表現給自己看的設定。


    雖然,她現在可能也深陷其中了。


    看著夫人臉上氣唿唿的表情,張白圭感覺這一輩子的情感,終究不是自己能夠輕易舍棄的,忍不住出聲逗弄她:“那怎麽辦?我違背本心就能活下來嗎?”


    夫人臉上氣唿唿的表情一滯,將頭埋在了張白圭懷裏,悶聲悶氣的說道:“不能。”


    兩人在瓢潑大雨中緊緊地相擁,良久,張白圭開口說道:“好了,該送我上路了。”


    夫人抬起頭,抿著嘴,紅著眼睛問道:“真的不能留下來嗎?”


    張白圭問道:“留下來幹什麽?讓你繼續算計我嗎?你要是真的心裏有我,就讓我走的痛快一點吧!”


    “看你現在的樣子,應該不是孤身一人。到時候,不要是這副軟弱的模樣了,免得受人欺淩。”


    “都到現在這步田地了,為什麽還是對我這麽好?為什麽不肯罵我一句?”


    張白圭啞然失笑:“我罵你又能有什麽用?可以讓你改變想法嗎?還是說能讓我壽終正寢?”


    不用夫人迴答,看她現在的神情,張白圭便已經知曉了答案。


    “你看,這些都不能,我又何必罵你?”


    夫人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難道說,你罵我兩句,讓我心裏好受一些?


    這麽無恥的話,她實在是難以啟齒。


    夫人看著張白圭那充滿笑意的臉龐,要是一般人,早被他這燦爛的笑容給迷惑了。


    而夫人終究不一樣,能感受到他內心的虛無。


    每多待一秒,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還是盡早結束這一切吧!


    雖說夫人下定了決心,但她還是遲遲無法下手。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張白圭說道:“夫人,你知道嗎?實際上我清楚的知道,你讓我罵你,是為了讓自己心裏能夠得到些許寬慰。”


    “那你為什麽要將它說出來?”


    夫人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眼神複雜的盯著他,對自己的報複,難道不應該深深地埋藏起來嗎?說出來就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


    “有些事,終究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也算是我最後贈與你的禮物吧!”


    夫人麵色複雜的收下了這份,不知是祝福還是詛咒的贈禮。


    “準備好了嗎?我這就送你上路。”


    張白圭張開雙臂,宛如一隻等待飛翔的鳥兒:“早就準備好了,若不是你不允許我自殺,我早就自己上路了。來吧!”


    看著張白圭站在兩人當初相遇的地方,擺出承受攻擊的姿態。


    夫人的嘴唇被她自己給咬破了,一道道的血絲繚繞在她的唇齒之上,配合她那蒼白如紙的俏麗臉龐,散發著一股令人心碎的淒美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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