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文殊師利劉姥姥和善財童子板兒,隨了賈母進了櫳翠庵,賈母吃了半杯茶,就有些不耐煩去了。也見其於那佛法上,並不是個真上心的。甚至於那三寶,就因此存有了怠慢之心。


    你道這是為何?


    原來這櫳翠庵是王夫人和那賈妃起意造的,當初一開始,就沒有經了賈母之手。上次元妃省親時,元妃隻和寶玉一起進了櫳翠庵,賈母和王夫人一樣,都沒有得以入內。甚至這櫳翠庵,賈母原都不知還有這樣一個所在。這裏,和妙玉等人,本就是王夫人特意為賈妃設的,專為賈妃祈福的所在。


    說白了,那賈府母是什麽人,如何不知這櫳翠庵,就是為了賈妃專設的。偏偏如今這賈母已漸漸覺得,連自己的話,也越來越少人聽了。自從薛姨媽一家來了,王家那邊的勢力,隨了王子騰投了新主子,接了新任,再加上近在眼前的薛家,這賈府裏,薛王兩家合力,正全麵壓倒史家在賈府的地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這次也是賈母有意給他人看看,史大姑娘要出嫁,她賈母辦了迴席,哪個敢不來出席。好歹她還是老祖宗,現如今還沒死呢!


    於是這賈母惱烏及屋,就對這櫳翠庵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這倒不是衝著妙玉去的。妙玉自然也是個明白的。


    妙玉自從來到大觀園裏,在那山上朝南望去,這賈府裏,大觀園裏,有幾件事,是她妙玉不知道的!


    暫不說這邊賈母,和文殊師利劉姥姥聊了天說著些子話,那邊妙玉見黛玉和寶玉、寶釵都來了,難得都是一起來的稀客。平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就隨便叫了他們幾個,一起過來。


    於是妙玉就吩咐了蓮心好生看著賈母和文殊師利那邊,有事就過來告訴,自己卻拉了黛玉和寶釵,就進了東禪堂裏麵的耳房坐了。


    那寶釵雖然於妙玉聞聽已久,卻是第一次來櫳翠庵。那黛玉自然是常客,寶玉也來過幾次了,隻是沒有機會親近。


    於是寶釵就被讓了坐了榻上,黛玉自覺就坐在師父妙玉打坐的蒲團上。那妙玉自向風爐上扇滾了水,另泡了好茶給兩位端上來。


    這時寶玉便徑自進來了,笑著說道:“偏你們吃梯己茶呢!”


    妙玉剛要去取杯,隻見婆子就收了前麵的茶盞進來了。妙玉忙命道:“將那成窯的茶杯別收了,就擱在外麵吧。”


    這話被後來的所有書友、讀者都以為,是妙玉嫌棄了劉姥姥,卻不知是妙玉因了賈母辜負了自己的那份心意,所以才讓人別收了進來了。


    至於那成窯,是明憲宗朱見深成化年間官窯出產的瓷器。成窯、宣窯之所以著名,不僅是因其精美,更由於後朝皇室的喜歡,以皇家之力,推行對宣、成瓷器的仿製。既然大量仿製,原件的身價,就難免被抬高了。


    至於那“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騾了”的說法,也不過是妙玉拿來與寶玉開玩笑的,那“是真名士自風流“的道理,妙玉自然不會不懂。她在那山上,眼見文殊師利劉姥姥什麽都經曆過了,可要是與那“乞食”比起來,還是方便不知多少。


    黛玉邊喝邊問了妙玉師父道:


    “這也是舊年的雨水?”


    隻聽那妙玉冷笑道:


    “你這麽個人,竟也是個大俗人。連水也嚐不出來。這是我五年前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你怎麽嚐不出來?”


    那黛玉知道是因為賈母的原因,惹得師父不平了,也不多和她理會。這雨水既然喝不得,如何去給了賈母喝了,偏那賈母又給文殊師利喝了。


    這時候人多嘴雜,亦不好多坐打擾了師父,就吃完茶,便約著出來了。


    那寶玉臨走時,看到那從外麵收進來的茶杯,就隨意放在外麵了,於是就求了妙玉給了劉姥姥帶了迴去。說不定於她,就有了些用處。


    不想這樣一套杯子,後來就成了眾人救命的善緣,也是活該寶二爺的善念、善行,到底得了福報了。


    話說寶玉出來下了山,就去找了湘雲說話,一起說起今日還席和上次的事來。湘雲一向是個心直口快的。就把老祖宗和姐姐都給了錢,幸虧黛玉也給自己備了體己,否則那一頓螃蟹筵就要出了洋相了”這樣的話,都告訴了寶玉,最後湘雲對寶玉說:


    “我原以為林姐姐是個小心眼、沒氣量的,現如今才發現,那不過是她的一層保護色。那內心裏,卻沒有人比她更熱心、更可親的了!”


    聞聽此言,寶玉才知道,這些女孩子之間,還有這麽多故事。而自己到底是個銀樣鑞槍頭,到了關鍵處,一點都派不上用場。如今一想到湘雲這就要出嫁,寶玉心裏就難過起來。好在是嫁給自己的好朋友馮紫英。上次老祖宗問起來,就已經和老祖宗說過了。那馮紫英不單模樣得帥,那人品也是個不錯的,加之人又爽氣,很符合湘雲的胃口。


    想到這裏,寶玉就對湘雲說道:


    “妹妹就要出嫁了,那馮紫英我也知道,很是個不錯的。家裏又好,人又好。妹妹也好放心去了。以後出嫁了,不比府裏,要事事多擔待著些才好。”


    這話總算是個明白的。


    否則再哭哭啼啼起來,


    就更是個呆子了。


    那湘雲自小沒了父母,寄養在叔父家裏,又沒個兄弟姐妹。哪裏比得上自己的親生父母知冷知熱。所以一直把這裏當作是自己的家。那賈母就像自己的親生父母。寶玉就像自己的親哥哥。就是那迎春、探春、惜春,也就像自己的親姐妹一樣,一向是無話不談的。


    湘雲想到這裏,


    不由得反傷心起來。


    恰好這時,黛玉也從櫳翠庵出來了。


    妙玉留她,是和她說了,那劉姥姥和板兒,就是文殊師利和善財童子,驚得黛玉張大的嘴巴,好長時間都合不攏了。


    沒想到自己一直想見的人物,也不過就是妙玉,觀世音菩薩和文殊師利。沒想到那觀世音菩薩的真身還沒見上,反而文殊師利就先見上了。隻是這一路怎麽也沒有想到,文殊師利劉姥姥,一點都沒有自矜自大的樣子,全都是鄉下大娘劉姥姥的樣子!


    黛玉也很好奇,就問師父黛玉,文殊師利是如何做到的?


    隻聽那妙玉緩緩說道:


    “這世人隻在一個小我裏轉不出來,哪裏會明白其中的大妙處!其實,那《金剛經》第一義就說了,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乞食為何?是清靜正命,一者為自省事修道,二者為他福利世人。予眾生種福機會。行乞時不擇貧富,不揀淨穢,佛心平等,俱生菩提。可除分別心,消差別煩惱。欲知那嗔慢心,於上人中,最是要不得!”


    那黛玉聽了,頓時生了慚愧心,自己過往的那些分別心,是最盛的。那貪嗔癡慢疑上,貪則好說,癡也未必,就是這“嗔慢心”上,自己也知道,於己尤難根除。如今聽妙玉師父說了,又見了那文殊師利劉姥姥的這一份真實不虛的無分別心,真是覺得自己無地自容,白活了這十多年了 。


    正想著,就又聽妙玉師父繼續說了:


    “那世人的貪嗔癡慢疑五毒,原也是沒有的,隻是於世間著染深了,偏偏越是那出身優越、自覺聰慧的,著染越深,越難消除。你慧根不淺,自然明白我說得意思。”


    黛玉哪裏會不明白,隻是臨到事上,就難以徹底放下,於是,就問了師父妙玉道:


    “那文殊師利,怎地就什麽都能放下?難道不怕破了那佛門戒條麽?”


    妙玉聽黛玉如此說,就笑了道:


    我原來也曾作此想。後來經觀世音師父開導了才明白,那些戒條都是用來約束那些不幹淨的身心的。若是身心幹淨了,要那戒條作何處用去?佛法本無法,若是以為守了幾條戒律,就成了佛了,那不過還是著了相罷了。欲知連那佛法都是可以不要的。就更不用說什麽戒條了。心裏真有了佛,自以佛心去對那萬事萬物,自然不會傷害和違背了自己的本性去行為,那自然就是真佛了。”


    那黛玉到此才算真的如醍醐灌頂般,開始有些明悟了。那一顆嗔慢心,也慢慢轉迴到了自性上來。


    妙玉見黛玉眼睛閃著光,就知道是入心了。於是,就頌了那《普門品偈頌詞》的迴向偈詞,來開示黛玉:


    念彼觀音力,慈眼視眾生。


    福聚海無量,是故應頂禮。


    師徒正說話間,隻聽那山門下一陣喧鬧,原來是那文殊師利劉姥姥先前下了山,到了那大觀園正門處。隻見那高大巍峨的省親別墅的牌坊下,文殊師利劉姥姥就和同行的眾人又鬧了起來!


    你道是為何?


    原來那文殊師利劉姥姥要檢驗下眾人的是非心,故意在那牌坊下叫道:


    噯呀,這裏還有個大廟呢!”


    說著,便趴下去磕頭。


    隻見眾人都笑彎了腰。


    隻聽那文殊師利劉姥姥就說道:


    “笑什麽?這牌樓上字我都認得。”


    眾人問道:“你認得這是什麽廟?”


    劉姥姥便抬頭指那字道:


    “這不是玉皇寶殿四字?”


    眾人笑得拍手打腳,還要拿她取笑。卻不知自己,這一世都深陷層層皇權其中,到死也未必能活明白、一群難開悟的呆子罷了。


    那文殊師利也不多說,就奔了那牌坊下麵要去拉撒方便,唬得眾人趕緊拉了去。


    妙玉送了黛玉,從那櫳翠庵山門裏出來,看到這一幕,就於那佛法的“空相”上,又明白了幾分。


    欲知後事如何,


    且聽妙玉師父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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