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此時是非常慌張的,它的鬥誌逐漸的消散,正如同它感受到華鷓琳的氣息越發的高漲,直到抵達了絕巔。


    華鷓琳再次的釋放氣息,隻憑借那股氣息,附帶著燃燒的火焰的氣息去攻擊野獸,使周圍的火焰聚集成紅潮,要去殺死野獸。


    而野獸呢?


    它隻能坐以待斃,它看到了,那是遮天蔽幕,那是貫徹天地,那是逃無可逃。


    它的視野內,它的周圍,全都是向它靠近的火焰,直到火焰攀附到了它的身上,它感受到了熾熱,它痛苦的掙紮,在火海中不斷的浮現,露出它的漆黑的利爪和翅膀,這些都是沒用的,都是徒勞的。


    看著華鷓琳的銳利的眼神,那是猩紅的眼神,是能夠燒死它的目光,直到火焰蔓延至野獸的全身。


    是長久的悲鳴聲,時刻的傳遞空氣中的悲鳴,是野獸的悲鳴,震懾住那些殘餘的怪物,而後的,底下的怪物也逐漸的消失了,死去了,化為黑霧,被火焰吞噬,毀滅了,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一片足跡。


    結束了,敵人都消散了,全部的毀滅,就連一絲的黑霧都被光芒和火焰徹底清除了。


    野獸都消失了,怪物都死去了,空中的狂風停息了,華鷓琳感受到的,她還有餘熱,散發著光芒,下方的那片土地,更是有搖曳的麥子,它們招手迴應。


    可那些對於華鷓琳來說都是不重要的,她親眼的看著敵人毀滅了,可她在戰鬥後能夠獲得的,又是什麽呢?


    是悲傷,是失去柳禾鴣的悲傷,那種巨大的痛苦,無法言語,它蓋過了一切,充滿了她的全身。


    華鷓琳是落下來了,不是快步走過去的,而是緩步,是顫抖著步伐,是戰鬥中消耗的體力的原因還是對於痛苦遲來的反饋的難以支撐的表現呢?


    都有,是難以置信的對於柳禾鴣的原因,看來她迴過神了,她是徹底的迴過神來了,她反應過來了一切。


    思緒全部返迴到柳禾鴣身上了。


    她靠近了,柳禾鴣此時的姿態,是孤獨的坐在那裏,倚靠著牆壁,這個姿勢確實有點裝,但她人也是確實的消散了。


    華鷓琳早已經拋下了武器,滿含淚光,她是強忍著的,她不算是那種會流很多眼淚的人。


    一次是家人,一次是柳禾鴣。


    為兩個人流過淚。


    從前是妹妹,現在是柳禾鴣。


    於是華鷓琳站在了柳禾鴣的前麵,俯下身,把手搭上去,去摸著柳禾鴣的冰冷的手,她感受到了寒冷,她周圍的光芒漸漸暗淡,在消失之前融化了柳禾鴣身上鋪蓋的一層淺薄的白雪。


    而華鷓琳的眼睛不是猩紅的了,卻也是紅潤的,是在哭泣,是在流淚,都是這些造成的。


    漸漸的,手指上移,到達了柳禾鴣的臉龐,在輕輕的,是手掌靠著柳禾鴣的臉,一如柳禾鴣的臉倚靠著華鷓琳的手掌。


    “柳禾鴣…”


    華鷓琳的聲音有些顫抖,如同她的手指,她的整個的身軀。


    周圍的一切對於華鷓琳來說都是虛無的了,唯有的是眼前的柳禾鴣。


    她知道柳禾鴣死了,可不相信這一切,那次的柳禾鴣沒有死在她的眼前,是因為柳禾鴣的一些能力改變了模樣成功逃跑了嗎?


    她隻是撫摸著她的臉龐。


    這是華鷓琳有想過的,還有的,是柳禾鴣有複活的能力,隻不過要變換一個模樣。


    想著想著,到達了極端的方向,難道是自己親眼看到了柳禾鴣的死亡而導致的她不能複活?


    突然的一瞬,她想到了,一定是神明和魔鬼,是她們限製了能力,該死的,都怪那些狗東西。


    她忘記了,那也是神明和魔鬼賦予的,這不怪別人,是怪柳禾鴣自己太弱了。


    華鷓琳沒有過度的怒火,她的眼前是柳禾鴣,痛苦是無法消除的,那是無力感,憤怒都不是管用的能夠激勵的東西了,那是氣球泄氣了,想要再充滿氣,讓它重新飄起來,絕對不是用往裏麵塞氣能夠做到了。


    隻能夠去替代,去轉移,可絕對是無法彌補了,就像柳禾鴣的死亡,無法挽留,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光芒和火焰黯淡,最後沒入黑暗,坐在這裏。


    華鷓琳唯一做到的,也隻有去感受柳禾鴣能夠留存的最後的一絲的溫度。


    一切都是寒溫了,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溫度。


    縱使華鷓琳周圍的溫度更高,也無法點燃柳禾鴣的火焰和光芒,無法照亮她,無法喚醒。


    華鷓琳就那樣愣愣的看著,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愣神,無法動作,能夠顫抖的抬起一隻手臂去撫摸就是出乎意料,更可能是由於本能。


    她想起了和柳禾鴣初相遇的那次,那種情況不好,是華鷓琳被按在地上暴揍,臉都快要被打爛了。


    是兩個人一起完成先人的意願,能夠得到先人的賜福,現在想想,那時候一定就有了一些聯係了,一連串的事情都是源自於那些時候了。


    最為讓華鷓琳能夠記住的,是她尋找妹妹,得到了線索,但同時柳禾鴣也有收到不好的消息,委婉的告訴柳禾鴣的壞消息,柳禾鴣還是振作起來,能夠快速的反應調整,去一起找妹妹。


    其實到現在華鷓琳都很疑惑,為什麽柳禾鴣能夠快速調整狀態去幫助她,明明是哭泣,卻瞬間的戛然而止,幫助自己尋找妹妹。


    因為對於失去親人的感受,她同樣經曆過,那是五雷轟頂,把整個人直接劈的愣神,是大腦什麽都無法思考,一片空白,是人站在那裏,卻好像思想在那一時刻的消失,可又沒有徹底消除,是不斷的迴響的聲音,不可能,或者是不願意相信這些話語。


    然後的,等接受了,那麽巨大的痛苦和絕望就會伴隨著人們的思想一起迴來,一起降臨。


    仿佛本身的人們就有這些情感,隻不過是被啟動了,然後貫徹天靈的痛擊,那是昏暗的天地,眼前的一切都要發黑,腦袋麻木,和身體一樣的遲鈍緩慢的反應。


    等到過一段時間了,能夠因為時間的慷慨去幫你消除這些令人太過於傷心的東西,你卻還是無法忘懷,是日常中的一些小事情,是親人的遺物,是生前的不斷的叮囑和特殊的動作,每每聯想起哪怕是一絲的東西,那些思想都會追上你,再次的充滿著你的腦海。


    人們稱作是揮之不去,再難聽一點的,是陰魂不散。


    而到最後,那麽隻有釋懷了。


    一切都被磨損,可印象和記憶無法消除,是清楚的,變得隻有自己的情感,那是強迫自己去塵封那段曆史。


    唯有的自己知道了,卻無法訴說,一句都不會的隻是埋藏在內心深處,無法開啟,鑰匙早已經丟失,或是變換了形態無法打開那扇門了。


    還有的是死人想要給予生人的感情,要向前看,向前走。


    迴到現在,是華鷓琳再次的體會到了,是柳禾鴣的死亡,那股痛苦和妹妹一樣的感受重疊起來了,更加的令人難以振作,或者說是徹底的像是一個廢人了。


    身體被抽空,獨留微弱的還能夠尚有一息跳動的心髒,用它來感受絕望和痛苦,還有是能夠動作一點,比如流淚。


    這一切都是帷幕落下背後的傷感。


    華鷓琳現在才剛有時間去悼念柳禾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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