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塞莉亞迴來了,我看著她,就好像看見了一個陌生人。


    之前的心動還在,我知道,我還愛她,隻要我還在這個世界上一天,我總歸是愛她的。


    隻是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再受到這種傷害了。


    注,我以為塞莉亞醒過來的時候會茫然失措,她卻隻是推開了我的手,如果不是道具的提醒,我可能會錯以為還是那個女人。】


    ——摘自張立的日記


    ……


    “思年,對不起。”


    張小圓一張小臉上滿是傷心擔憂,她費力的將思年搬到了一旁的樹葉包幹草的被子上,輕輕的摸著思年的大腦袋。


    思年大大的身子側躺在被子上,依靠僅有的爪子扭動了一下身子,拱了拱張小圓的胳膊,安慰著也遭受了驚嚇的小人。


    這是張小圓第一次被爹爹抓到偷偷溜出去,一般隻要她乖乖的掐著天色迴來,爹爹也不會發現她沒再寢室裏麵。


    張小圓愛惜的脫下腳上的兩隻鞋子,拿過一旁幹淨的樹葉擦了擦表麵的灰塵,其實她迴來的時候鞋麵上已經被積雪浸濕了,倒也沒什麽淤泥之類的,隻是難免會在地底下那段爹爹還沒發現的通道裏帶上些髒汙。


    還好天色昏暗,爹爹也是十分的生氣,要不然沒收了她的鞋子,她下次可就沒有鞋穿了。


    如果她會編草鞋就好了,她偷偷看見過在阿娘門口看守的人腳上,都穿著幹草編的大鞋,看著就很結實。


    說實話,這雙鞋子是有些小了,張小圓雖然相比於翼沅族同齡的孩子來說,發育的慢了一些,可是身量卻也是在長,當年還大一些的粉色童鞋,如今她隻能蜷著腳趾頭走路,張小圓躺在思年軟和又溫暖的大肚皮上小小的歎了一口氣。


    思年年齡不大,但是自從受傷以後,便很愛睡覺,張小圓聽著思年唿嚕嚕的唿嚕聲,思緒飄散開了,睡著之前,她想的最後一句話是幸好她先把果子藏起來了,要不然明天肯定是要餓肚子的。


    爹爹每次生氣罰她,第二天肯定不會給她飯吃,思年也沒有,爹爹說,怕她記吃不記打,這樣更能認識到錯誤。


    其實她覺得爹爹說的不對,她餓的時候,滿腦子隻能想到吃的,其他的東西一點也想不到,怎麽能夠認識到錯誤呢。


    ……


    張小圓第二天清晨是被金屬有節奏的敲擊聲叫醒的,霧氣剛剛稀薄,地麵上的翼沅族人即將開始一天的勞作,張立麵容冷峻的從自己的寢殿走出來,推開一扇不起眼的走廊隔門,後麵是一個長方形的隔室,正對著門的一麵牆上高高的掛著一盞燈,張立走到右邊的牆口,按下左上數三格的一塊不易察覺的凸起,牆麵鬆動,張立修長的雙腿跨入,後麵是一個擺放了些許雜物的小室,牆後一扇門倒也不易發現,那也就是張小圓臥室的門了。


    張立黑亮的龍皮鞋子上打了些許油蠟,在燈盞下還反著點光亮,張立深沉的看著眼前的這扇窗戶。


    他就不該一時心軟,給張小圓開了這扇臨崖沒路的窗。


    昨天他便看見了,窗戶後麵留有的一個窄道,成年人未必過的了,但是張小圓這個小身板,輕鬆跑出來綽綽有餘,隻是這條窄路要想出門不容易,周圍河流多且廣,張小圓沒學過遊泳也不可能過去,就是獨獨翻坐小島便可以到深潭口的邊界。


    塞莉亞就住在深潭口旁邊龍曾經居住過的洞裏。


    是塞莉亞計算好,讓張小圓過去找她的?


    張立念頭將起,便自己打消了這點懷疑,原因無他,張小圓的臥室是他自己定下來的,塞莉亞之前不可能知道。


    但是之後就不一定了,最近張小圓時常想要跑去找塞莉亞,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張立看著張小圓毫無察覺的睡顏,心裏卻沒有一點心軟的感覺,越是天真無邪,越有可能是致命的危險。


    你不應該接近塞莉亞的,我不會給你機會。


    張立右手光閃,拿著工具,幾下便把張小圓原有的臥室窗戶卸下,昨日用思年籠子重新打好的欄杆被他整整齊齊的安了上去,再用一些部件固定住。


    清脆的錘子聲,聲聲入耳,張小圓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忙活的爹爹,開啟了極其糟糕的一天。


    縱然她心裏再多反對抗議的話語,她也不可能對著爹爹表達出來,通常他一個帶著點威嚴的眼神,就能讓張小圓識趣的閉上嘴。


    畢竟,她擁有的一切,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除了她自己。


    還有被隔絕在窗戶外麵,藏在通道裏的果子。


    張小圓光是想想,口水都情不自禁的分泌了出來,那種甘甜多汁的果子,她從來沒有吃到過,在此之前,她最愛的,是餓了兩天吃下的第一口幹癟的果子——那還是思年偷偷剩下來的。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她心裏想要去找她阿娘的心思才堅定了起來。


    張小圓摸著冰冷的金屬窗戶,小手可以穿過欄杆的縫隙,摸到了前麵又換了的窗戶,這次不再是推開往外打可以遮住兩邊的窗,而是為了她方便隔著欄杆開窗,換成了左右推動的窗戶。


    張小圓看著隻能打開一麵的窗,不知道是不是心裏的錯覺,她覺得這間屋子,又變小了一點。


    思年的機械腿被張立裝了迴來,許是覺得窗戶換了之後,思年可以活動也沒什麽大礙了。


    隻是,張立來的匆匆忙忙,忘了給她帶水喝,飯倒是不該帶,也沒有的。


    張小圓摸著有些饑響的肚子,舔了舔嘴唇,她爬起來踮起腳尖看了看屋裏的大水缸,裏麵隻剩下了昨日的一小筒底的水。


    梳洗是沒有條件的了,張小圓就著長柄大勺子喝了兩口水,便也用樹葉做的小碗給思年帶了一些過去。


    思年坐在窗戶旁邊透過欄杆看著崖邊的天空,張小圓有的時候也會一下午就挨著思年仰頭看天,她總覺得,思念是在懷念飛翔的感覺,雖然她也沒有試過,但總歸是好的。


    因為天空,要比這間屋子,大的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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