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曆928年十一月,冬。孫太後病危,召集皇室子孫敘話。


    今日的太華宮中人滿為患,張楚一脈所有皇室直係子孫都來了。連張晴和張都帶著自己的孩子來到。


    眾人圍在孫太後床前敘話,而張晨辰則在一旁的側室之中。在他麵前站立著十多人,都是負責給孫太後診治的醫師。


    “太後的病情真的無可挽迴了嗎?”張辰沉著臉問道。


    醫師們都低頭不語,張辰麵色冷淡,極有威懾。雖然他們都知道陛下是因為太後的病情才如此不時在責怪他們。但麵對如此的張辰,他們也是心有惶恐。


    “陛下”太醫院的署官率先出來。


    “臣等已經使盡渾身解數,實在對太後的病情無能為力。”


    “請陛下降罪。”


    說罷,一眾太醫院醫官就要下跪請罪。


    張辰直接抬手製止,轉而又問影閣的醫師。


    “你們也對太後的病情無能為力嗎?哪怕隻是再多挽留一些太後的時間。”張辰充滿希望的說道。


    但醫師們的話,讓他的希望化為泡影。


    “陛下,屬下等和太醫院的醫官們一樣,對太後娘娘的病情實在無能為力。”


    “實話實說,太後娘娘的病情,隻是風寒而已,換做普通人幾副藥就好了。可太後娘娘年事已高,現在已經是大限將至,無法挽迴了。”醫師一五一十的說道。


    張辰聽完滿臉惆悵之色,他揮手讓這些人都退下。


    這些人退下之後蘇輕語來到了這裏,她挺著大肚子,極為不便。張辰轉眼看到他急忙過去攙扶。


    “輕語你的身子愈發沉重了,要當心些才是。有什麽事,讓侍女們去做就行了。”


    “你好好休息,放鬆心情,不要多想,一切咱們就順其自然吧。”張辰寬慰道。


    木皇後殯天還不到半年,眼下孫太後又是如此情況。木太後時,蘇輕語的月子還淺。木太後雖然是長者,但少有糾葛。可孫太後不同,他對蘇輕語多有照顧和體貼。


    張辰急忙寬慰,是怕蘇輕語心有鬱結,女人如果在懷胎時落下病根,那可是很嚴重的。


    蘇輕語麵色凝重,孫太後的病危她確實感到很難過,她想像其他人一樣哭泣。但她不能這樣,她現在是皇後,更懷著身孕。她想哭卻不能哭。


    她輕輕的靠在張辰的肩上,張辰輕輕的把她摟住。


    愛人無聲的懷抱,有時是最好的傾訴。


    張辰抱著蘇輕語安慰了沒一會,就有宮女前來稟報。說孫太後要見張辰,張辰急忙趕去,讓宮女留下照顧蘇輕語。


    “皇帝~”孫太後抬手輕喚。


    張辰來到她的床前,握住她抬起的手。


    “太後,朕在”張辰應道。


    年逾八十的孫太後虛弱的靠躺在病床上,一頭銀發早已多年不再佩戴那些鳳冠霞帔。隨著年老和病弱,孫太後顯得很枯瘦。


    “辰兒”孫太後喚道。


    “朕在”張辰輕聲應答。


    “哀家是你的祖母”


    “是,祖母,您永遠都是朕的祖母。”張辰答應。


    “哀家沒記錯,你今年也二十四歲了~”


    孫太後渾濁的目光,仔仔細細的看著麵前的張辰。


    “太後您記得沒錯,朕今年剛好二十四歲。”


    孫太後的目光中浮現迴憶之色,勉強有一絲笑意迎現在臉上。


    “二十四歲,多好的年紀呀!”


    “別人家的男孩子在這個年紀,父母健在的,還在父母的庇護下。沒有成親的還在忙著談情說愛,為了一個人死去活來。還在摸爬滾打,在失敗中真正的長大成人。”


    “辰兒,而你的二十歲,你已經統領一個國家十多年了,當了八年皇帝了。”


    孫太後想用力握緊張辰的手,但她虛弱的身體已經發不出力氣了。


    “苦了你了,孩子!”孫太後疼惜的說道。


    張辰搖搖頭,道:“欲承王冠,必受其重。朕不苦。”


    孫太後聞言,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哀家是你的親祖母,可是並沒有盡到絲毫祖母的責任。說實話,讓你喊一聲祖母,哀家覺得有愧。”


    “你有能力,有本事,哀家這個祖母能為你做的不多了。隻能在臨走之前給你多嘮叨幾句。”孫太後道。


    “祖母您不要這麽說,朕已讓人去取靈藥,必能治好您的病情。”張辰說道。


    “孩子,我知道我的病。我不是病了,是快死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哀家能活到八十多歲,已經知足了。要知道你祖父可才活了五十多歲啊!”孫太後寬慰道。


    “你作為皇帝,統領一國大事,自有方略,哀家不會多問。”


    “你對待家事也恭親和善,也不用哀家多教,哀家真的沒能為你做什麽,隻想在這個時候和你說說話,等下去再和你祖父說一說。”


    “你覺得行嗎?”


    “祖母,你有任何話都可以和朕說。”


    “孩子,作為你的祖母,哀家沒能為你做什麽,也給你說不了什麽,你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但我想代表西蜀皇室的列祖列宗,對你說句話。”孫太後道。


    “


    “我老婆子要代表西蜀皇室的列祖列宗,給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孩子。”孫太後已經咽氣多,出氣少了。


    “這些天我時常夢到你祖父,和皇室的列祖列宗們,他們看到如今的大乾很高興啊。高興的拉著我,有說不完的話問這問那。”


    “昔日的西蜀有多麽頹敗,今日的大乾就多麽強盛。我沒有亂說,孩子,列祖列宗們都在感謝你呀!”


    張辰緊緊抓著孫太後的手,點頭。


    “朕相信,祖母您繼續說,您說”


    “哪個君王不想一統天下,不想國家富強,列祖列宗們跟你祖父都是帶著遺憾走的。你彌補了他們的遺憾,而且終將光大他們的願望。”


    “哀家要走了,要和他們好好說一說我的孫兒。你祖父已經等我好久了。”


    “我們會在天上看著你的,保佑你龍騰四海一統天下。”


    “哀家一生沒為家國奉獻多少,哀家知道國家大事繁重,不可因為我一人之死而拖累國家大事。所以不必為我守孝,以國為先知道嗎?”


    “你如果不答應我,我怎麽有臉去見列祖列宗啊。”孫太後懇求道。


    “祖母,朕答應你。”張辰點頭。


    孫太後聞言滿意的笑了。


    “孩子,如果下輩子有機會,哀家再當一次你的祖母,你不必像現在這麽苦,讓哀家把欠你的補上。”


    “好不好?”


    張辰不自知的從眼角滑落一滴淚水,孫太後的手想輕撫張辰的臉,張辰握著她的手湊上來。


    可沒等撫摸到臉,孫太後的手就沒了動靜,張辰抬眼一看,孫太後已經慈祥的閉上了眼睛。


    “祖母走好,孫兒恭送祖母!”


    張辰淚水從兩頰流下。


    天衍曆928年冬,大乾太皇太後,孫太後於寢宮太和宮病逝,享年八十四歲,葬於皇陵。


    張辰下旨,賜諡號孝慈明德誠順恭親聖顯高皇後。


    輟朝五日,禮喪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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