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過去了,孟府沒有傳出一點消息。


    姨娘偷人,換作哪個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會盡力隱瞞,何況孟學義身為國公爺,此事傳出去必定會有損聲望。


    陸君其處理軍務迴來,管家步伐匆匆朝他走來。


    “小公爺,孟國公在廳堂等您。”


    他眼神淡漠,闊步去了廳堂。


    廳堂內,陸遠望坐在主位上同孟學義交談,孟學義雙手交叉放在膝上,顯然有些局促。


    看到陸君其緩緩而來,陸遠望嗬嗬一笑,“看,這不是來了嗎。”


    陸君其朝孟學義拱手行禮,“見過孟國公。”


    孟學義連忙起身,“將軍不必多禮。”


    陸遠望見狀沒有過多停留,不一會廳堂裏隻剩下兩人。


    “孟國公來此所為何事?”陸君其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盡管知道對方來意,還是開門見山地問。


    孟學義支吾半天,不知此事該從何說起,最後隻是長歎一聲。


    “說來,我與陸將軍算是有些交情。”


    陸君其笑而不語。


    孟學義繼續開口:“今年春闈舞弊一事,皇上大為震怒,陸將軍認為區區舉子有膽子在天子腳下做這種事嗎?”


    陸君其狹長的眼睛微微一眯,“有些人認為膽大能包天。”


    孟學義嘴角一僵,“陸將軍說笑了。”他頓了頓,心中像是掙紮了許久,“我懷疑此事和沈瑞有關聯。”


    陸君其故作驚訝地挑眉,“孟公爺為何這麽說。”


    問起這個孟學義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無奈苦笑一聲,“說來話長,都怪老夫識人不清啊。”


    梅姨娘無故有孕,在他的逼問下說出了實情,為了爭寵梅姨娘找到外人苟合,想借他人之子保自己的榮華富貴。


    他孟國公府是何等地方,豈容這種醃臢事汙了門楣。


    盛怒之下他將梅姨娘連同親近的婢女一同綁到柴房逼問事情的經過。


    和梅姨娘有奸情的人竟是樊明誌,當初他看樊明誌為人不錯,學問又好,便心生了收他為學生的想法。


    後來舞弊的事一出,避免惹禍上身他才跟樊明誌劃清了界限,盡管收學生的事泡湯,好歹自己曾指點過他一二,卻不想他會背著自己幹出這種事。


    接二連三的背叛讓孟學義深受打擊,一時之間人蒼老了不少,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信任的人會背叛他。


    他著人去找樊明誌,果然在居住的客棧中尋到他,臉上還有不少傷,一問,是梅姨娘派人幹的,原因是沒能懷上孩子,所以想殺人滅口。


    樊明誌身為讀書人沒有半點文人風骨,是個貪生怕死之人,還不用他逼問把事情經過囫圇招了個幹淨。


    誰知這一問反倒炸出另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樊明誌受沈瑞威脅陷害他是舞弊一事的背後主謀。


    得知這個消息孟學義差點氣背過去,直唿沈瑞無恥,用這種手段來害他。


    孟學義為此事愁得兩夜未眠,連孟夫人的身孕也顧不得歡喜,最後他想到求助康王和陸君其。


    他將沈瑞借樊明誌手陷害他的事和盤托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陸君其,等他迴應。


    陸君其深思了會,“孟公爺可有證據。”


    孟學義從懷中掏出幾封書信放到桌上,“沈瑞威脅樊明誌將這幾封以我名義寫給舉子的書信放到我書房,另外樊明誌可作為人證。”


    陸君其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掠過此事,“我剛好得到一個消息,不知孟公爺有沒有興趣。”


    孟學義正襟危坐,“陸將軍請說。”


    一輪明月當空,灑落了些寒意來,蘇寧坐在書桌前看廣萬山送來的書信。


    看著書信中的內容蘇寧遍體生寒,骨節分明的手攏了攏外衣。


    上麵寫著,已有秦良消息,且人身處在沈瑞的私人軍營之內。


    蘇寧緊盯‘軍營’二字,她萬萬沒想到沈瑞會如此大膽,竟敢私自養兵,一旦被發現會是抄家滅族的罪。


    目光落到書信的最後一行,安長青身現軍營之中。


    安長青曾手握兵權,知道如何操練士兵,為了活命把身家性命都押在沈瑞身上,兩人已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她思忖了一會,想起廣萬山說過的兵器錯漏之事,或許和沈瑞有些關係。


    那日之後她再沒見過陸君其,悟桐跟著消失沒有出現,她知道陸君其在為對付沈瑞布局,一切終於要開始了。


    不出意外,陸君其很快查到了沈瑞的軍營,並且得知秦良被關在軍營之中。


    秦良被關押在軍營中必定是沈瑞的意思,故陸君其選擇以此為突破口,救出秦良從中獲得有用的消息。


    從廣萬山口中得知此事,蘇寧臉上沒有太大的波瀾。


    “主子,我們要不要出手。”


    蘇寧擺手,“不必,陸君其在明,我們在暗,有他幫我們做事倒能省些事。”


    她看著眼前的棋盤,手執白棋思量下一步該怎麽走,眼珠子一轉,腦中瞬間柳暗花明,笑著放下白子。


    沈府書房


    沈瑞坐在上方同幕僚商議事情,神色微沉,一雙眼睛閃過著精銳的光芒。


    其中一位幕僚提起陸君其,沈瑞嘴角勾了勾,“陸君其留不得。”


    他有意扶持安長青助他拿到兵權,陸君其家世地位不俗,光是這一點安長青便無法比過他,何談戰功。


    林相雖無心朝政,到底地位擺在那,要撼動他不是易事,阻擋他前路的唯有陸君其和孟學義。


    沈瑞閉了閉眼,前些日子容兒送來書信,要他撮合陸君其和沈月英,他清楚以陸君其的性格定不會臣服於他,這樁婚事注定不會成。


    底下的幕僚聽到他這句話瞬間明白過來。


    “大人想怎麽做?”


    沈瑞冷冷掃視一圈,吐出一個字:“殺!”


    陸君其派人去救秦良的當晚,輪到蘇寧在安寧堂守夜。


    她收拾好一切正準備上床休息,忽然聽到院子裏穿來異響,她披上外衣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木棍走到房間門口觀察。


    隻見一道黑色的人影快速從眼前閃過,伴隨著濃烈的血腥味,直到看清那人的臉,蘇寧丟下手中的木棍,連忙扶住他,“大人!”


    手掌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借著月色她看清了,那是血。


    陸君其臉色已然沒了血色,穿著黑色的長袍錦衣依稀可以看見胸膛上下的傷口。


    蘇寧心下一驚連忙將他扶到床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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