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天啟皇帝慢悠悠的吃著藥膳。


    雖是重病之身,但此刻威嚴十足。


    趙靖忠在一旁低頭站著,心中漸漸也有了惶恐的感覺。


    天子威嚴是真存在的。


    別看天啟皇帝整天不著調,在那裏搗鼓木頭。


    但認真起來,也是不丟皇家臉麵的。


    唯一可惜的是他醒悟的太晚了。


    現在即便想做什麽,卻也大勢已去,身體跟不上。


    從容的吃下這份,明麵上是大補的藥膳。


    實際上卻是要讓他補過頭,下去見閻王的毒藥。


    天啟皇帝躺迴了自己的龍榻上。


    想到自己還沒看見魏忠賢倒台,天啟皇帝覺得遺憾,又覺得意興闌珊。


    人生百年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


    即便為大明皇帝又如何?


    還不是年紀輕輕,就要去見列祖列宗了?


    可惜沒什麽功績,他是真的有些愧疚列祖列宗啊!


    揮揮手,朝著趙靖忠說道:“你們的目的達成了,去把魏忠賢叫來!朕有話對他說!”


    頓了下,又補充道:“傳朕口諭,召信王入宮!”


    趙靖忠雖然恐慌,但眼神當中也有止不住的興奮。


    新帝繼位,他才有更多的機會往上爬。


    點頭應是,就準備退下去。


    天啟皇帝還加了一句:“召李指揮使入宮,朕有要事!”


    然而趙靖忠卻是低著頭緩緩往後退,根本沒有迴答。


    天啟皇帝也隻能歎息一聲。


    當皇帝當成他這樣,自己都覺得有些淒涼。


    大殿外。


    魏忠賢佝僂的身影,這時卻顯得分外精神。


    遠眺初升的旭日,柔和又不刺眼。


    暖洋洋的讓人充滿希望。


    正如現在計劃順利進行一般。


    憋屈了好幾天的魏忠賢,感覺今天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聽見腳步聲,魏忠賢迴身。


    看看趙靖忠,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枯樹皮般的臉上,期待、猶豫、惶恐並存。


    顯得複雜難言。


    他嘶聲問道:“陛下......怎麽樣?”


    “藥膳盡服,現已歇息了。”


    趙靖忠低聲道。


    多的沒有說,懂的都懂。


    現在正是一天清晨,也是一個人元陽升騰的時候。


    天啟皇帝卻在這個時候又跑去歇息,可見他的身體狀況是有多差。


    當然這從另外一個方麵來講,他們的計謀成功了!


    隻需要靜靜的等待即可。


    天啟皇帝身體本就虧空,虛不受補,他們還卯足了勁兒,用了各種大補的藥材。


    正常人吃了都要流鼻血。


    更別說天啟皇帝那篩子似的身子了。


    這樣看來,駕崩也就今明兩天的事情。


    “好!好啊!”


    魏忠賢忍不住低聲叫了出來。


    “督主,陛下還說召信王入宮,您看......”


    “讓他來!”魏忠賢心情不錯,“他不來這皇帝的位置誰來坐?”


    趙靖忠點頭應是。


    他們身為太監,沒有想過當皇帝這種事情。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奴役思想。


    就好似曆史上有女人當過皇帝的王朝。


    卻偏偏沒有一個太監當皇帝的統一帝國!


    因為天下人不服,文武百官更不會支持。


    所以他們情願當個九千歲,也沒有想過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趙靖忠等到魏忠賢抒發完心中的感慨,也悄悄的詢問了一句。


    “陛下還說召錦衣衛指揮使入宮。”


    “嗬嗬,你覺得呢?”


    魏忠賢冷笑一聲。


    “當然是在陛下將去之時召入宮來,也好讓他做個見證!”


    趙靖忠同樣也是壞心思的賊多,而且特別符合魏忠賢的某些思想。


    “隻要陛下氣數將盡,任憑那李行舟有翻天之能,也救迴不得。


    反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陛下交接,看著督主再起風雲!”


    “桀桀,小忠子,你倒是看得明白。”


    魏忠賢還真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他在李行舟那裏,這幾天可是年連連吃癟。


    好不容易能夠扳迴一城,他當然想看看李行舟的臉色。


    而且於公於私,李行舟身為皇帝的直屬部隊領導,他們也沒有把別人攔在宮外的權利。


    再加上他身為正三品的大員,看著皇帝交接皇位,那不才顯得新上任的皇帝正統嗎?


    所以魏忠賢不僅要在最後叫李行舟入宮來。


    還要將閣老將軍全都叫來!


    讓他們見證,讓他們認同朱由檢這個皇帝是正統的。


    “去吧,辦事利索點!”


    魏忠賢揮手,讓趙靖忠去辦這事。


    這小子眼力勁兒十足,相信會辦得他滿意的。


    至於自己......


    他魏忠賢深受皇恩,當然要在裏麵伺候著了。


    陪著陛下走完人生當中的最後一兩天,不枉兩人奴主一場嘛!


    ......


    李府,大廳。


    北齋已經被灌醉,李行舟也是直接把她丟到了客房裏麵,讓她自己唿唿大睡去。


    而李行舟自己和陸文昭與丁白纓繼續聊著。


    吹牛吹完了,他當然是打丁白纓武學的主意。


    趁著酒意提了出來。


    本來是沒抱多少希望的。


    畢竟丁白纓的武學都分成了好幾部分傳給弟子。


    他一個外人想要完整的戚家刀法還是有些異想天開的。


    但這兩人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對視了一會之後,丁白纓居然同意了!


    十分不舍的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冊子,鄭重其事的遞給李行舟。


    “戚家刀法盡在其中!


    內有家祖當年用兵、練兵心得,還望指揮使珍惜!”


    “兵法?!”


    李行舟酒意一下醒了大半。


    如果隻是一部戚家刀法,他也就看看得了。


    但是還有兵法,那就不得了了。


    要知道在古代,兵書這種東西之珍貴,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


    普通人拿到兵書,看一眼都是罪!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會兵法的將軍,那都是寶貝。


    在戰爭時期,那就是敵方頭疼且必殺的首要人物!


    丁白纓的家祖是誰?


    能被他這麽鄭重對待的,除了戚繼光還能有誰?!


    戚繼光的兵書!


    搞不好還是手稿。


    我滴個龜龜。


    這波賺大了!


    丁白纓看李行舟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


    好笑的說道:“指揮使別多想,這隻是家祖當年譜寫戚家刀法時,順便寫得一些練兵心得。


    算不上兵書的,你放心。”


    “那也很珍貴了!”李行舟沒失望。


    反而鄭重的雙手接過,神態恭謹。


    丁白纓微微一愣,反倒是覺得這書給李行舟也不算可惜。


    因為這樣看來,李行舟對此很是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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