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瀟瀟被這架勢嚇到。


    她知道皇甫爵的狠辣,又加上他和卡爾之間的恩怨,他不可能會放過卡爾的。


    卡爾是她的弟弟,他從小吃了很多苦。


    她不想他再吃苦了。


    沈瀟瀟從卡爾身後站出來,擋在他身前,對準了皇甫爵的槍口,她看向他,微微笑著。


    皇甫爵大怒,拿槍的手顫抖,“沈瀟瀟,你居然願意為他死?!”


    “是。”沈瀟瀟輕笑,伸手拉住卡爾的手,示意他別出聲,甚至像他幫她擋住的危險時一樣,將他扯到了自己身後。


    “喬治雷伊斯,你有本事就一槍打死我,你要沒這個本事,那就立刻滾出畫廊,以後都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皇甫爵眼底的笑意瞬間凝固。


    沉默地站在原地,槍口依舊對著沈瀟瀟。


    光影浮動,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臉上,帶了幾分斑駁的影子。


    他不明白。


    為什麽曾經一直護著自己,擋在自己麵前,為自己去抗爭,對付叔叔和卡爾的人,到現在為什麽會擋在卡爾的麵前?!!


    “沈瀟瀟——”


    饒是多年相處,皇甫爵一開口,她就知道,他想問什麽,她笑了笑,“他是我的弟弟。”


    皇甫爵聞言猛地瞪大眼睛。


    沈瀟瀟也從他的神色裏看出來了,她忽然扯著唇笑了,往前逼近一步,眼底滿是倔強和失望,“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的弟弟,可你仍能看著我為你出謀劃策去算計他!而你在設計害他染上毒品,將他丟去難民窟,你有沒有想過,或是顧及過我一絲一毫?”


    “沒有吧?你但凡顧及我一點兒,你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我可以忍受你和他或是他父親爭奪雷伊斯家族,拿迴屬於你的一切,可你不該,不該利用我,更不該瞞著我,他是我的弟弟,是我在這個世上僅剩的親人,甚至利用我去對付他。”


    “喬治雷伊斯,你總問我,你和厲行淵的區別,我現在告訴你,他爭奪高位權利也好,從不利用女人。”


    “瀟瀟……我不是想瞞著你,是……覺得你不需要這樣的弟弟。”


    皇甫爵在開口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


    不需要?


    沈瀟瀟忽然就笑了,“你是我的誰啊?就這麽替我做決定?我不需要?”頓了頓,她的嗓音更加譏誚,“那我也來給你做個決定吧,要麽你立刻給我滾,要麽你現在了結了我,抬著我的屍體去見冷清秋吧!”


    “瀟瀟……”皇甫爵眸光裏的戾氣一點一點的消退,到最後,他放下槍支,無奈地看著她,“你是不是恨我了?”


    沈瀟瀟搖頭,“不恨,隻覺得厭惡。”


    皇甫爵忽然大笑起來,那張五官分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


    他一生精於算計,以為所有事都可以算得明明白白,卻忘了在謀劃之初,自己也是棋盤上的棋子。


    “我知道了,我走,以後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他邁步往外走去,在於他們姐弟二人擦肩而過時,淡淡出聲提醒,“我輸了,我認輸。隻是你們母親已經快不行了,撐不過這個星期,瀟瀟,她想臨死前見你一麵。”


    說完,他大步離開,沒有迴頭。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畫廊,沈瀟瀟整個人才算迴過神,腿一軟,差點兒摔倒,好在卡爾攙扶住了她。


    此時此刻,她才覺得有些怕,指尖顫抖。


    看著被陽光鋪滿的畫廊,恍然覺得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像是前世的事一般。


    卡爾自然明白喬治骨子裏的瘋狂,他如果真的開槍,他們倆就真的會死一個,到最後,他沒有,心裏多少應該也是有沈瀟瀟的位置。


    “姐,我抱你過去坐會兒?”卡爾彎腰將沈瀟瀟抱起來,往辦公室那邊去,將她放在沙發上,又去倒了熱水,遞給她。


    沈瀟瀟喝了水,心情也平複了不少。


    卡爾站在她麵前,微微皺眉,蹲下身子,仰頭看她,“你……剛剛為什麽要擋在我麵前?萬一……”


    擦槍走火,你就死了。


    隻是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沈瀟瀟又喝了一口熱水,將水杯放在茶幾上,低頭看卡爾,“那你又為什麽將我護在身後?你又不怕麽?”


    “那能一樣嗎?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得護著你啊!”卡爾說得理直氣壯,撇了撇嘴,“再說我好不容易才覺得有親人也挺不錯的……這才沒多久,又沒了……我兒子以後肯定得怪我,沒保護好他姑姑!”


    沈瀟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剛看他和喬治對峙,看清他眼底的狠戾,實在難以和現在眼前這個有些可愛的男人聯係到一起。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卡爾,我是女人,可也是你的姐姐。”


    【如果你有弟弟,你會這麽護著他麽?】


    【當然。】


    卡爾想起那時候在醫院長廊上,沈瀟瀟對他說過的話,眼眶微紅,“姐……那你休息下,我帶你去吃飯吧?”


    沈瀟瀟點頭,“你今天怎麽突然想起來畫廊找我了?”


    說起這個,卡爾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阮阮懷孕三個多月了,雖然我們已經在米蘭領過證了,但還沒有辦婚禮,所以我想問問你,她喜歡什麽樣的婚禮和什麽樣的戒指啊?”


    沈瀟瀟一聽,大喜,“可以啊,綿綿喜歡古堡,你們可以試試在古堡裏舉行婚禮,至於戒指,她一向都喜歡珍珠,我記得去年佳士得拍賣會上有一枚大溪地黑珍珠被人拍走了,不過你再看看別的。”


    “那行吧!”卡爾笑著,起身攙扶著沈瀟瀟起身,“那我們去吃飯,姐,你想吃什麽?”


    沈瀟瀟想了想,“去前麵那家吧,我帶你試試我們海城的本幫菜。”


    “好啊,等下次,再讓姐夫給我做吧?”卡爾又道。


    提到厲行淵,沈瀟瀟臉色微變,想起今天的事兒。


    可不能讓那男人知道,他要知道,得氣好幾天,怎麽哄都哄不好的。


    “卡爾,今天的事,別跟你姐夫說……”


    話都沒說完,也沒等到卡爾的搭話,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姐弟倆的談話,“什麽事不能跟我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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