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大廳。


    沈瀟瀟和皇甫凝坐在一側,身側的沙發上坐著的是季母,她優雅地端著茶杯,低頭看漂浮在水麵上,泡發的茶葉,輕輕吹開,喝了一口。


    動作一氣嗬成,看得出來受過很好的教養。


    隻是沈瀟瀟不明白,這樣的女人,怎麽會對皇甫凝說出那樣殘忍的話來。


    雙方也不知道在較量什麽。


    季母沒說話,皇甫凝和沈瀟瀟也沒說,可那份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讓皇甫凝有些亂了心神。


    她側頭看了看沈瀟瀟。


    沈瀟瀟放下手裏的茶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害怕。


    她既然什麽都不要了,那麽也沒什麽好怕的。


    季母是什麽人,怎麽會看不出兩人的交流,不得不說,沈家這丫頭,還真有厲家人的身影。


    “皇甫小姐,我是來看看孩子的,可以把他抱出來,讓我瞧瞧麽?”她將茶杯放在茶幾上,淡淡出聲,目光卻審視著皇甫凝,“你別擔心,我偷偷來的,阿城不知道。”


    皇甫凝怔了怔。


    看孩子?


    不是說不要孩子嗎?


    這會兒又唱得是哪一出?


    她撩了撩頭發,深深唿了口氣,看向季母,嗓音清冷,“季太太,你是不是走錯地了?來這裏看孩子?據我所知,瀟瀟的孩子是厲行淵的,和你們季家可沒有多少關係呢!”


    季太太微微挑眉,有些不悅,“皇甫小姐,我是季城的母親,你如果還想和阿城在一起,我勸你對我放尊重點!”


    “哦?”皇甫凝淡漠一笑,原本清冷的眉眼越發冷豔,“如果不尊重您,您是不是就不讓我和你兒子在一起了?”


    季母有些驚詫,看向皇甫凝,總覺得眼前的女人,和她前兩次見,完全不一樣。


    再沒有小心翼翼的討好,反倒多了一份冷貴。


    她還沒想好怎麽迴,耳邊就傳來女人低低的笑聲,“你不同意的話,那可太好了。那麻煩你季太太買根繩子把你兒子栓家裏,別讓他出現在我麵前,省得我看見他就糟心!”


    季母氣得臉都綠了,怒視著皇甫凝,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要不是顧及這裏是沈宅,她估計能直接上手扇皇甫凝巴掌了。


    一個落魄的暴發戶千金,也敢在她麵前叫囂。


    相對她氣得麵目猙獰,皇甫凝的怡然自得,還真占據了上風。


    沈瀟瀟坐在一旁,看得也是心驚膽戰,這還沒結婚,要是真結了婚,她們這婆媳關係,隻怕比當年她和黎婉華更惡劣。


    “凝兒,好好說話。”


    她撫了撫額,好歹是季城的母親,也不能太過怠慢。


    沈瀟瀟微微一笑,“伯母,孩子不在,你如果要看孩子,還是和季城商量一下,讓他帶你來吧!”


    原本是緩和氣氛的話,在季母耳朵裏聽起來,就是在拂她的臉麵。


    她這個甄家千金,強勢了一輩子,從沒有人敢忤逆她,可如今卻被兩個小輩當麵拒絕。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給她演雙簧呢?


    季母冷笑,“沈小姐,我來看我的孫子,你也敢攔著?”


    沈瀟瀟,“……”


    她也真敢說?


    算是了解到,為什麽皇甫凝這麽不喜歡季母了?


    當年季城為什麽要從平陽季氏脫離出來,到海城創業。


    她笑了笑,“季伯母,我是給季城麵子,才放你進來,您是長輩,那您應該有個長輩的樣子。”頓了頓,她歪頭看季母,嗓音不自覺地冷了好幾分,“您自己說不會認孩子的,現在又說孩子是您的孫子?怎麽?我什麽時候嫁給季城了麽?”


    “你如果不知道,那我就正式通知你下,那個孩子如今掛在我的戶口本上,他是我兒子!”


    季母聞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震驚了很久很久都沒能迴過神。


    以為季城說的都是氣話,沒想到他們竟然真敢這麽幹?!


    怒氣攻心,她第一次顧不得維持優雅的氣質,伸手拂去麵前的茶杯,被子落地,茶水濡濕了地毯。


    “皇甫凝,你居然真敢我孫子送人?!!”


    “季太太,你這話說得挺莫名其妙的,我養不起兒子,給他找個好人家收養,怎麽了?我這也是為孩子好,為他以後做打算啊!”皇甫凝依舊笑著,可笑意卻不達眼底,“再說了,你怎麽就那麽確定是你孫子啊?”


    季母瞳孔緊縮,這什麽意思?!!


    那個孩子不是阿城的?


    她背著她兒子出軌?


    季母豁然起身,臉色漲紅,指著皇甫凝破口大罵,“你個賤人,你居然騙我兒子!”


    “對啊,可你兒子願意給我騙啊!”皇甫凝眨了眨眼,拿出手機,撥通了季城的電話,看著季太太,“要不要我幫你問問你兒子啊?”


    季太太怒視著皇甫凝。


    還不等她開口,電話已經接通,季城開心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凝兒,怎麽了?是不是想我了,我這邊還有點兒事處理,等弄完了,我就來沈宅。”


    說話的人和季母平時所見的季城完全不一樣。


    她的兒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心翼翼了?


    “季城,你現在滾來沈宅。”


    季城那邊聽到語氣不太對,明顯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沒有發火,隻是耐著性子問,“是不是誰惹你生氣了?”


    “是啊,你媽找上門了,打擾到別人了。”皇甫凝淡淡的開口,目光對上季太太的,絲毫沒有膽怯,“二十分鍾,我要見到你人。你的家人,自己處理好,別來煩我,ok?”


    季城收起吊兒郎當的語氣,嗓音低沉,“把電話給她。”


    皇甫凝將手遞給季太太,季太太接過電話,不知道季城說了什麽,季太太掛斷電話後,氣得眼眶都紅了,毫無風度和教養地將皇甫凝的手機扔在沙發上。


    “皇甫凝,你這樣離間我們母子的關係,就不怕遭報應?就不怕,二十年後,你的兒子,也這樣對你?!”


    皇甫凝輕笑,“我沒有兒子,何來他二十年之後氣死我?”


    季太太被氣得直跺腳,又害怕季城來了,當眾給她難看,拿了包,轉身氣唿唿的離開了沈家老宅。


    經曆這場對峙,皇甫凝隻覺得精疲力盡,跌坐在沙發上,抿緊唇。


    沈瀟瀟自然知道她心裏很難過,走到她身邊,伸手抱住她,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皇甫太太下樓,走到她們麵前,有些悵然。


    她剛剛在樓上聽到她們之間的爭吵了。


    “凝兒,要不我們還是按原計劃去南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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