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


    厲行淵站在床頭低頭看女人睡顏,眉心緊蹙,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他歎了歎氣,坐在床沿,伸手去拍打著她的背。


    “疼……我疼……”


    厲行淵聽著她低聲的呢喃,心軟得不成樣子,他也知道,她酒醒得差不多了,人也應該醒來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低聲詢問,“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洗個澡再睡?”


    沈瀟瀟緩緩睜開眼睛,眯著眼看眼前的男人,“我不想洗。”


    “好,那就不洗。”厲行淵低頭看她,聲音溫柔,“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倒?”


    說著,他就要起身,可還沒站起來,衣角就被一隻手緊緊攥住,不讓他走。


    厲行淵低頭看著難得對他表現出依賴的女人,臉色也好了不少,“你喝了酒,嗓子會很幹的,我去倒水,馬上就迴來,嗯?”


    沈瀟瀟卻怎麽都沒鬆手,“厲行淵……”


    “怎麽了?”


    女人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眼底的情緒,“你現在對我這麽好,會不會也是想著要利用我?可是……可是我……也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啊……”


    厲行淵見她這樣,心疼極了,伸手摩挲著她的臉頰,“瀟瀟,我知道,以前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他的聲音低柔,很是動聽,“你不相信我,是正常的。但我會讓你知道,我說過的話都是真的。”


    他從沒利用過沈瀟瀟。


    不管是當年還是以後。


    沈瀟瀟攥緊男人衣角的手再次用力,“你會利用我嗎?”


    她近乎執拗地非要問這個問題。


    好像不得到準確的迴答,她便不會放手。


    “不會,永遠不會。”他的手輕輕摸著她的臉,薄唇勾著笑意,低聲道,“你現在已經不欠他們任何東西了,不管恩情也好,仇恨也罷,都別再管了,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


    “以後我會在,也不會讓他們再靠近你。”


    沈瀟瀟鬆了手,抬手揉了揉眼睛,“我渴,想喝水。”


    “好。”


    厲行淵起身往樓下。


    等他衝了蜂蜜水上來,沈瀟瀟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落地窗外的月色看。


    走過去,伸手抱起女人,將蜂蜜水遞在她唇邊。


    沈瀟瀟下意識張嘴,神誌清醒,可動作還有些緩慢,一小會兒的時間,她就將一杯水喝完了。


    厲行淵單手抱著她,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低頭看她,“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去衝個澡,嗯?”


    見她不說話,他又將沈瀟瀟放在床上,起身去浴室擰了濕毛巾迴來,細心地替她擦拭臉,好讓她舒服些。


    等他再擰毛巾返迴來時,沈瀟瀟仰頭看著他,呢喃出聲,“厲行淵……”


    她的聲音帶了醉意,卻莫名讓人覺得繾綣萬千。


    一瞬間,仿佛迴到了當年。


    厲行淵愣了幾秒,輕聲迴應,“怎麽了?”


    可迴應他的是女人輕輕的唿吸聲,仿佛叫他,隻是出於本能,又或許隻是想令自己安心。


    厲行淵輕笑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頭,沈瀟瀟並沒有拒絕,以至於厲行淵想要的更多了,輾轉從額頭吻到鼻尖,最後覆上了那雙柔軟的唇,仔仔細細地親吻,溫柔至極。


    仿佛要將這些年遺漏的時光都補迴來。


    窗外的月色照進來,鋪了一地的銀輝,自然也將兩人影子映落在地板上。


    安靜的臥室內,男人低喘的聲音壓抑,卻也透著莫名的性感。


    他沒有繼續接下來的事,隻是吻了沈瀟瀟很久,離開了她的唇,細心地替她掩好被窩,“好好睡覺,我去書房處理事。”


    沈瀟瀟看著他,並沒有問什麽。


    厲行淵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身體的反應也很明顯,好一會兒,他才說,“我不會強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以前,他因為心裏有恨,在床笫之事上,對沈瀟瀟太過於隨意,以至於她對他產生了恐慌。


    那是他一生都無法彌補的愧疚。


    沈瀟瀟仍舊看著他。


    厲行淵眼底隱約浮現出了一抹愧色,“你不同意,我就不會再對你做那種事……瀟瀟,我不是因為想和你做,才會對你好,是愛你才會對你好,是愛你,才會對你有欲望。”


    沈瀟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困了。”


    厲行淵看著她,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好,有事就叫我。”


    沈瀟瀟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厲行淵看她熟睡的容顏,心情大好,她已經沒有那麽抗拒他,時日久了,他們一定會迴到過去的。


    等她再次熟睡,他拿了手機,起身離開了臥室。


    剛關上門,手機鈴聲響起,厲行淵幾步就進了書房,接通電話,“有事?”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了?”那邊是卡爾的聲音,語氣雖然很淡,但也有幾分關心。


    厲行淵倚在窗邊,眯著眼看外麵漆黑的夜色,將事情大致經過說了一遍,這也不是什麽隱晦的事兒。


    “我想問問,冷清秋和你大伯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在他們夫妻救她之前,沒有任何的交集?”


    那邊沉默了很久,沙啞的嗓音再度傳來,“你是懷疑我大伯和她早就認識?”


    “我也隻是猜測,不然沒法解釋,她為什麽會聯合厲子軒和沈文雪一起詐死?”厲行淵的聲音低沉。


    “這件事我會私下去查,有什麽消息,我會和你說。”卡爾淡淡地開口,“現在,我已經將她摘出去了,你是不是也該履行你的承諾,幫我奪迴雷伊斯家族?”


    不等厲行淵開口,他又補了一句,“我要盡快。”


    “這麽急?”厲行淵挑眉,淡淡出聲。


    “是,很急。”


    “好,我知道了。”


    說完,厲行淵掛斷電話,看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色,眸色晦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額間的青筋隱約凸起。


    事情確實應該加快腳步。


    卡爾雖說是和他做了交易,但他心裏多少也明白,不過是惺惺相惜罷了。


    他和沈瀟瀟一樣。


    都是被冷清秋那個母親拋棄的可憐人吧。


    不,或許卡爾比沈瀟瀟承受得更多。


    至少沈瀟瀟在前麵沒有冷清秋的二十幾年裏,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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