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麽多新人，吳良媛非要越過王熙鳳去“探望”太子妃，這算是個僭越逼迫。
而甘藍就這樣直愣愣地不給她麵子，也算是個仗勢欺人。
王熙鳳不願意摻和進去，便直接一個轉身，含笑招唿眾新人：“各位妹妹請隨我來吧。咱們且到宜春宮正殿說話，別在這裏打擾了太子妃娘娘休息。”
梅若芹和耿思渺自是默不作聲地跟著她走。
直接把一個吳良媛晾在了承恩殿前。
正在進退兩難，又不敢在此刻大鬧，吳良媛委屈著便要哭時，承恩殿裏一位姑姑走了出來，歎息一聲，欠身道：
“太子妃娘娘有話，讓吳良媛進去吧。”
太子妃如今已經可以在床上半躺著，但上身仍舊纏著厚厚的布條固定位置。
吳良媛進殿行禮，再站起來時，臉上顯出心疼，眼中卻閃過懼怕。
太子妃看得清清楚楚，笑容溫和地讓她坐下，又虛弱地說：“別怪甘藍，太醫不讓我多說話多動。你沒見太子最近都來得少了？”
吳良媛忙道不敢，又擔心地看著太子妃道：“年節間妾身依著王良娣的話倒是在外殿上值，隻是王良娣嚴禁咱們打擾太子妃，所以都不曾進來叩見過。
“還請娘娘恕罪。”
太子妃擺擺手，含笑道：“我看了王良娣的節略，你們宮裏裏多了一位承徽？”
“是。大理寺正卿李和風的幺女，名叫李瓊華。人長得很是斯文高雅，一言一行也是規行矩步的——有點兒像梅良媛。”
吳良媛忙笑著介紹，“昨兒進宮放下包袱便去了正殿給王良娣行禮，然後又去了我那。倒也沒多話，隻是行了個禮，說明了身份，便迴去了。
“隻是夜裏她殿閣鬧騰了些，早起聽說，似乎是跟進宮的侍女不慣宮裏的值夜規矩，想要臨時跟宮裏撥過去的宮女換班。
“聽說她直接打了家裏來的侍女一頓，今兒一大早就稟明王良娣，把人攆迴家了。”
太子妃表情微凝，想了想，方歎了一聲：“這就是沒娘的苦了。”
吳良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剛才傳話的那位姑姑臉上便顯出悲憫，給她解惑：“李大人的原配夫人隻生了三個女兒，長女嫁去了山西，次女嫁去了湖北，這一個是最小的。
“李夫人生了咱們這位李承徽後身子便不好，硬撐了五年便病逝了。
“李大人一年後續了弦，又一年，填房生了個兒子。
“那兩個女兒嫁到外地去，聽說便是這位繼夫人的主意。
“如今李承徽入宮，想來這侍女嫁妝之類，都是這位繼夫人預備——這等蠢丫頭，進宮第一夜便鬧騰，這哪裏是個奴婢，簡直是個惹禍的祖宗了！
“也難怪李承徽不惜自曝家醜，也要把那丫頭趕迴府去了。”
吳良媛頓時惱了：“什麽後娘，這樣不慈！我明兒告訴我娘和祖母，讓她們在外頭好好替李家的這位繼夫人宣揚宣揚！”
太子妃無奈地笑：“你也要先問過李承徽才好。也許我們聽說的不對呢！”
吳良媛嗯了一聲，有口無心地應了，又好奇地問起別人：“今兒我聽說，還有一個四川綿陽總兵的女兒，是異族的？”
太子妃滿麵無奈地看著她，一臉的“真是拿你沒辦法”，又看了一眼那姑姑。
那姑姑便笑著繼續解釋：“是。四川綿陽總兵施儼乃是當地羌族頭人的後裔。聖祖時便歸化了。
“施總兵的母親便是前任四川總督的女兒，正經的名門貴女。如今施總兵的妻子，則是現任四川總督鄧鄘鄧大人的妻妹。”
吳良媛恍然大悟：“哦！難怪能選進宮來，原來是鄧大人的外甥女。”
“算是吧。”那姑姑點頭笑道。
吳良媛疑惑：“怎麽算是呢？鄧夫人妹妹的女兒，可不就是外甥女？”
“咱們這位施昭訓的生母，不是鄧夫人的妹妹，而是施總兵後院的一名妾室。且早在小鄧氏嫁過去之前，便已經有了她許多年了。
“如今她雖然記在了小鄧氏名下，其實卻是羌族侍妾的血脈。”那姑姑又意味深長地暗示，“她在家的日子，跟李承徽倒也沒什麽分別。”
吳良媛哦了一聲，皺起了眉頭：“還好她被分去了宜秋宮，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她相處。”
那姑姑掩著口笑：“這有什麽難的？您的位份比她高兩階，願意聊天便聊，不願意聊天便讓她迴去。哪裏就需要相處了呢？”
太子妃忙瞪她一眼：“姑姑！”
那姑姑忙欠身低頭：“老奴失禮了。”
吳良媛忙道無妨，卻又打量那姑姑幾眼，笑向太子妃道：“妾身慚愧，還是來拜見娘娘太少，這位姑姑竟然瞧著如此眼生。敢問姑姑貴姓？”
“奴婢從前是承恩殿的筆墨姑姑，專管太子妃和端郡王殿下的筆墨紙硯、書畫信件。
“除夕太子妃傷著了，甘藍姑娘她們年幼力弱，娘娘這才調了奴婢近身伺候。
“奴婢複姓萬俟，單名一個照字。”
吳良媛點頭：“原來是萬俟姑姑。”
再說兩句，吳良媛見太子妃臉色有些發白，忙起身道：“都怪我，一心想親近娘娘，竟擾你勞了這半日神，想來累壞了！
“姑姑也不提我。
“明兒我再來請安，姑姑得提我，讓我最多嘮叨一刻鍾就得走！”
太子妃笑著擺手讓她自便，又看看萬俟照。
萬俟便笑：“奴婢送良媛出去。”
二人說笑著離開。
甘藍這才氣哼哼地站到太子妃身邊，小聲抱怨：“娘娘，您真是給她臉了！”又小心地扶著太子妃躺下，給她輕輕地按摩胳膊和腿。
太子妃舒展了身子，舒服地歎了一聲，方低聲道：“萬俟姑姑的話是有道理的。你看看，是不是咱們依著她所說，幾件事都應驗了不說，太子這陣子對咱們還好了許多？”
甘藍撅著嘴，不情不願，卻點了點頭。
“先這麽用著她吧。等陶哥兒……咱們再說。”太子妃就勢握住甘藍的手，輕輕晃了晃。
甘藍臉色緩和下來，再次點頭，再沒半分猶豫：“是！奴婢都聽娘娘的！以後若是需要，奴婢還扮黑臉！”
而甘藍就這樣直愣愣地不給她麵子，也算是個仗勢欺人。
王熙鳳不願意摻和進去，便直接一個轉身，含笑招唿眾新人：“各位妹妹請隨我來吧。咱們且到宜春宮正殿說話，別在這裏打擾了太子妃娘娘休息。”
梅若芹和耿思渺自是默不作聲地跟著她走。
直接把一個吳良媛晾在了承恩殿前。
正在進退兩難，又不敢在此刻大鬧，吳良媛委屈著便要哭時，承恩殿裏一位姑姑走了出來，歎息一聲，欠身道：
“太子妃娘娘有話，讓吳良媛進去吧。”
太子妃如今已經可以在床上半躺著，但上身仍舊纏著厚厚的布條固定位置。
吳良媛進殿行禮，再站起來時，臉上顯出心疼，眼中卻閃過懼怕。
太子妃看得清清楚楚，笑容溫和地讓她坐下，又虛弱地說：“別怪甘藍，太醫不讓我多說話多動。你沒見太子最近都來得少了？”
吳良媛忙道不敢，又擔心地看著太子妃道：“年節間妾身依著王良娣的話倒是在外殿上值，隻是王良娣嚴禁咱們打擾太子妃，所以都不曾進來叩見過。
“還請娘娘恕罪。”
太子妃擺擺手，含笑道：“我看了王良娣的節略，你們宮裏裏多了一位承徽？”
“是。大理寺正卿李和風的幺女，名叫李瓊華。人長得很是斯文高雅，一言一行也是規行矩步的——有點兒像梅良媛。”
吳良媛忙笑著介紹，“昨兒進宮放下包袱便去了正殿給王良娣行禮，然後又去了我那。倒也沒多話，隻是行了個禮，說明了身份，便迴去了。
“隻是夜裏她殿閣鬧騰了些，早起聽說，似乎是跟進宮的侍女不慣宮裏的值夜規矩，想要臨時跟宮裏撥過去的宮女換班。
“聽說她直接打了家裏來的侍女一頓，今兒一大早就稟明王良娣，把人攆迴家了。”
太子妃表情微凝，想了想，方歎了一聲：“這就是沒娘的苦了。”
吳良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剛才傳話的那位姑姑臉上便顯出悲憫，給她解惑：“李大人的原配夫人隻生了三個女兒，長女嫁去了山西，次女嫁去了湖北，這一個是最小的。
“李夫人生了咱們這位李承徽後身子便不好，硬撐了五年便病逝了。
“李大人一年後續了弦，又一年，填房生了個兒子。
“那兩個女兒嫁到外地去，聽說便是這位繼夫人的主意。
“如今李承徽入宮，想來這侍女嫁妝之類，都是這位繼夫人預備——這等蠢丫頭，進宮第一夜便鬧騰，這哪裏是個奴婢，簡直是個惹禍的祖宗了！
“也難怪李承徽不惜自曝家醜，也要把那丫頭趕迴府去了。”
吳良媛頓時惱了：“什麽後娘，這樣不慈！我明兒告訴我娘和祖母，讓她們在外頭好好替李家的這位繼夫人宣揚宣揚！”
太子妃無奈地笑：“你也要先問過李承徽才好。也許我們聽說的不對呢！”
吳良媛嗯了一聲，有口無心地應了，又好奇地問起別人：“今兒我聽說，還有一個四川綿陽總兵的女兒，是異族的？”
太子妃滿麵無奈地看著她，一臉的“真是拿你沒辦法”，又看了一眼那姑姑。
那姑姑便笑著繼續解釋：“是。四川綿陽總兵施儼乃是當地羌族頭人的後裔。聖祖時便歸化了。
“施總兵的母親便是前任四川總督的女兒，正經的名門貴女。如今施總兵的妻子，則是現任四川總督鄧鄘鄧大人的妻妹。”
吳良媛恍然大悟：“哦！難怪能選進宮來，原來是鄧大人的外甥女。”
“算是吧。”那姑姑點頭笑道。
吳良媛疑惑：“怎麽算是呢？鄧夫人妹妹的女兒，可不就是外甥女？”
“咱們這位施昭訓的生母，不是鄧夫人的妹妹，而是施總兵後院的一名妾室。且早在小鄧氏嫁過去之前，便已經有了她許多年了。
“如今她雖然記在了小鄧氏名下，其實卻是羌族侍妾的血脈。”那姑姑又意味深長地暗示，“她在家的日子，跟李承徽倒也沒什麽分別。”
吳良媛哦了一聲，皺起了眉頭：“還好她被分去了宜秋宮，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她相處。”
那姑姑掩著口笑：“這有什麽難的？您的位份比她高兩階，願意聊天便聊，不願意聊天便讓她迴去。哪裏就需要相處了呢？”
太子妃忙瞪她一眼：“姑姑！”
那姑姑忙欠身低頭：“老奴失禮了。”
吳良媛忙道無妨，卻又打量那姑姑幾眼，笑向太子妃道：“妾身慚愧，還是來拜見娘娘太少，這位姑姑竟然瞧著如此眼生。敢問姑姑貴姓？”
“奴婢從前是承恩殿的筆墨姑姑，專管太子妃和端郡王殿下的筆墨紙硯、書畫信件。
“除夕太子妃傷著了，甘藍姑娘她們年幼力弱，娘娘這才調了奴婢近身伺候。
“奴婢複姓萬俟，單名一個照字。”
吳良媛點頭：“原來是萬俟姑姑。”
再說兩句，吳良媛見太子妃臉色有些發白，忙起身道：“都怪我，一心想親近娘娘，竟擾你勞了這半日神，想來累壞了！
“姑姑也不提我。
“明兒我再來請安，姑姑得提我，讓我最多嘮叨一刻鍾就得走！”
太子妃笑著擺手讓她自便，又看看萬俟照。
萬俟便笑：“奴婢送良媛出去。”
二人說笑著離開。
甘藍這才氣哼哼地站到太子妃身邊，小聲抱怨：“娘娘，您真是給她臉了！”又小心地扶著太子妃躺下，給她輕輕地按摩胳膊和腿。
太子妃舒展了身子，舒服地歎了一聲，方低聲道：“萬俟姑姑的話是有道理的。你看看，是不是咱們依著她所說，幾件事都應驗了不說，太子這陣子對咱們還好了許多？”
甘藍撅著嘴，不情不願，卻點了點頭。
“先這麽用著她吧。等陶哥兒……咱們再說。”太子妃就勢握住甘藍的手，輕輕晃了晃。
甘藍臉色緩和下來，再次點頭，再沒半分猶豫：“是！奴婢都聽娘娘的！以後若是需要，奴婢還扮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