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若是忠勇王妃還沒反應過來墨皇後在打她女兒的主意,那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了。


    然而這畢竟是當朝皇後,忠勇王妃隻得小心翼翼地應對:“母後容稟,我家王爺早年間傷了腿後,便不大肯出門。


    “恰好此女出生,王爺便一直當成掌上明珠寵溺。便連我都說不得半句重話,行動就給臉子瞧。


    “如今該嫁人了,也隻好尋那些性情綿軟的老實人,不然以後鬧得家宅不寧的,好歹有她爹爹撐腰。


    “因這一個,我們實在不敢在高門大戶尋親——那就不是結親,那是結仇了!


    “說到這個,兒媳實在是頭疼得很。”


    墨皇後聽著便皺起了眉:“你們怎麽能這樣教養孩子?豈不聞慣子如殺子?不然的話,你把孩子送來我這裏住一陣子,我替你們管教……”


    “母親也想一想再包攬閑事!”永寧公主截口便笑,“別說父皇微恙,母親天天都要親手照看;


    “我聽說墨家的小十二也進了京,這幾天已經來了好幾趟了。


    “那孩子打小兒就淘,滿京城闖禍。當年我們仨都不知道給他收拾過多少迴爛攤子。


    “母親哪裏還有心思管旁人?還是把小十二弄到宮裏來看牢了的好!”


    墨皇後氣得笑:“胡說八道!小十二都十五了,他怎能在宮裏長住?


    “再說,他闖禍那也是年幼,如今大了,極懂事的……”


    “呸!懂事?!”永寧公主往地上啐了一口,笑得格外不懷好意,“他跟著他三叔和七叔去我家裏給我拜年,進門還沒一刻鍾,便把我好容易養起來的一盆蘭花給撅了!


    “他三叔還沒說了他三句,他不高興,轉頭瞧見父皇賜給我們家休哥兒的桃木劍,奪了就亂舞,打在閣子上,碎了三個玉瓶,木劍也折了。


    “休哥兒哭了一宿!”


    墨皇後的臉色大變:“你可別胡說!損毀禦賜之物可是大不敬!”


    “正是呢!這大不敬的罪名,小十二可別想推給我們休哥兒!他三叔七叔就在旁邊看著,這事兒可抵賴不得!”


    永寧公主一臉惱意,“母後,你再不管管,這孩子明兒就該進宣政殿砸了父皇的硯台!”


    墨皇後連聲喝止:“住口!大過年的,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永寧公主果然住了口,靜靜地看著墨皇後。


    這會兒,忠勇王妃明白了過來:大約,可能,墨皇後是要把自己的女兒說給她的這個侄孫……


    墨皇後被女兒清淩淩、冷湛湛的目光看得心虛,不由躲開,又看向忠勇王妃,強笑道:“永寧一使小性子,想必跟你們姑娘也差不多罷?


    “那還真是得尋一個跟她駙馬差不多品性的孩子才好!


    “你們想得很對。那樣品性的孩子,勳貴宗室、皇親國戚裏少見,倒是新科的進士、世交的老親裏挑挑,還有可能。”


    忠勇王妃暗地裏鬆了一口氣,忙笑著稱是。


    又閑扯了幾句,墨皇後找個由頭賞了一柄如意給忠勇王妃:“給咱們姑娘做嫁妝罷!”端茶送客。


    永寧公主以替送的借口跟著忠勇王妃出來。


    出了大殿院門,王妃紅著眼圈兒抓住了永寧的手:“好妹妹,多虧了你了!”


    “十一嫂不要謝我。”永寧笑吟吟,附在她耳朵上悄悄告訴她,“是太子哥哥!


    “他聽說母後這兩天到處給墨十二踅摸宗室女,覺得十分不妥。知道了您忽然被召見,特意讓我來攪和的!


    “十一嫂放心,我一會兒迴去勸勸她,管保她不再打咱們姑娘的主意!你和十一哥,踏踏實實給姑娘尋個好人家,安生過日子去!”


    忠勇王妃擦淚道:“難為太子殿下和妹妹了!”


    “我們娘娘偏心幼子和娘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兄妹都習慣了。隻是害得哥哥嫂嫂們跟著遭殃,實在是過意不去。”


    永寧說著,便要屈膝賠禮。


    忠勇王妃忙拉住她:“又不是你起的頭兒……我謝妹妹還來不及,你還賠不是?罷了,迴頭讓你侄女去給你磕頭!”


    姑嫂兩個又說幾句,各自別去。


    永寧看著她去了遠了,這才轉身迴了內殿。


    墨皇後這個時候已經反應過來永寧是特地來替忠勇王妃推辭親事的,登時大怒:“別人的貓替主家抓老鼠,我的女兒卻胳膊肘拐給外人!


    “你侄兒一表人才,又是墨家長房嫡孫,難道他還配不上一個親王之女了?


    “你還跑來攔在頭裏!”


    永寧公主站得筆直,和聲道:“女兒不是阻攔此事,而是想請問母後。令墨家小十二,與勇親王嫡女聯姻,此事,您是和父皇商議過了,還是跟太子商議過了?”


    這一句話便戳了墨皇後的肺!


    砰地一聲,一把將案上的茶碗掃落在地!


    茶碗裏的熱茶、茶葉,濺了永寧公主半幅裙子。


    墨皇後指著永寧公主的鼻子大罵:“你這不孝女!墨家之事,難道我還做不得主?!”


    永寧公主也不惱,靜靜地後退一步,再問一句:“母後,你姓什麽?”


    “我姓墨,怎麽樣?!”墨皇後高高地抬起頭,厲聲喝道,“墨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麽樣?!”


    永寧公主再無他言,又看了她一時,見她仍舊隻是生氣,微微屈膝當作告辭,然後轉身離去。


    墨皇後又羞又氣,手邊所有的東西都被她扔在了地上!


    海嬤嬤看著她歎了口氣,轉身追了出去。


    永寧公主腳程極快,此刻已經坐上了大殿外自己的翟車。


    “公主,公主!”海嬤嬤氣喘籲籲地追出來,拉著韁繩,替墨皇後圓場,“這幾日皇後娘娘有些肝火盛,常說頭暈,胃口也不好。


    “你們是親母女,可萬萬莫要為了別人,傷了母女情分。”


    永寧公主看著海嬤嬤,平靜地說道:“海嬤嬤不如勸勸母親,不要為了外四路的什麽侄孫,害了自己嫡親的孫女。


    “畢竟這樣一來,不僅會傷母女母子情分,還會傷了夫妻情分。”


    言畢,喝令,“還不快走!想凍死我嗎?”


    陪在身邊的侍女也小聲抱怨:“您這裙子都濕了,趕緊迴家換換!不然凍病了怎麽處……”


    海嬤嬤打了個冷戰,急忙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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