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香燭後,葛晚星就這麽捂著口鼻,一步一步向深處走去,暗道不長,走了十餘步,便遇到了拐彎處,葛晚星貼著牆壁探出頭去,隻見一處巨大的空間燈火通明。


    壁上刀刻斧鑿的痕跡十分顯眼,很明顯,這處空洞是人工開鑿出來的,可什麽人會費心費力打造這麽一個地方呢,僅憑一個賭坊的當家掌櫃?不可能吧...


    就在葛晚星心裏犯嘀咕的時候,有說話聲越來越近。


    “小的王大,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你小子能結識我等,是你的福氣,入我神教,自是不會虧待你。”


    “小的相信大人絕對不會虧待小的,隻是小的這傷...”


    “無妨,藥引子已經取了,接下來等劉掌櫃將藥送來就是,屆時你也會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那小的可就多謝大人提攜了。”


    葛晚星聽著二人的對話,不由得皺起眉頭,好像事情越來越麻煩了,隻是來不及多想,二人的腳步越來越近了,葛晚星四處打量了一下,無處可躲了,沒辦法,隻能屏住唿吸,用手撐住一麵牆壁,腳蹬另一麵,整個人慢慢爬上暗道頂端,緊緊貼在暗道的頂上。


    隻見交談的二人越來越近,那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出聲,“有誰來過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而那個葛晚星熟悉的聲音,王大,開口說道,“大人,會不會是這藥引子的味道,畢竟,這味道,也挺重的。”


    “也有可能,走吧,出去等藥。”這時,兩個人都走了出來,進入了暗道中,其中佝僂著身子走在後方的不是王大是誰,而那位被他稱之為大人的人,整個人包裹在一張緋紅的袍子裏,手上提著的藥引子,那竟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暗道本就不高,再血腥味的遮掩下,紅袍人並沒有發現葛晚星就撐著胳膊吊在他們頭頂,而那紅袍人因為王大提了一嘴藥引子,正把那人頭拿在手中端詳,那是一個女孩的頭,看著年紀不大,麵容猙獰,死前不知道受到了怎麽樣的驚嚇,那股恐慌感印在了她的臉上,成為了她最後的表情。


    葛晚星如何還能忍得住,雙手一鬆便從頂上跳下,人在空中就直接將兵器掏了出來,而那紅袍人和王大聽到動靜也是第一時間轉身,隻是下一秒,散發著寒光的筆尖已經對上了紅袍人的眉心。


    沒錯,葛晚星作為萬花穀正意弟子,擁有著不錯的武力值的她,兵器自然也是萬花穀標誌性的兵刃,判官筆,葛晚星的判官筆通身由寒鐵打造,整個筆身說是像筆,其實更像是奇門兵器的峨眉刺,隻是沒了峨眉刺中間那個可動的轉環。


    這支筆全長八寸,兩頭皆有寒鐵打造的筆尖,內息加持之下,散發著微微藍光,煞氣逼人。


    王大一看有人蹲守自己二人,嚇得腿都軟了,沒辦法,他剛一路逃到賭坊,本來想仗著自己總來賭坊的麵子想在這裏躲上一陣,沒想到這賭坊沒表麵上那麽簡單,賭坊掌櫃老劉叫他受了傷,說是給他引薦一位手段通天的神人,拉著他就進了暗門,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這紅袍人如何取藥引子的,又是如何手段通天的,想了想自己的遭遇,他是咬著牙逼自己答應加入他們,可沒想到剛出了門就被蹲守了。


    而紅袍人看著麵前散發著寒光的判官筆卻沒有絲毫膽怯,反而麵罩之下傳來不屑的嗤笑,“嗬,管閑事的人來了。”隨後紅袍鼓脹,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


    “想要這個那就給你!”緊接著紅袍人向葛晚星猛的丟了一個物件,葛晚星剛想躲,卻見那物件分明是剛才那紅袍人手上提著的藥引子!這下葛晚星隻能手忙腳亂的接過,而那紅袍人這麽大陣仗,為的不是動手,隻見一陣紅光掠過,哪裏還有紅袍人的蹤跡,整個暗道隻剩下捧著藥引子的葛晚星,和腿軟癱倒在地上的王大了。


    葛晚星眉頭緊鎖,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被嚇的說不出話的王大,這次他沒有再耍花招了,第一是這裏沒有可以逃跑的空間了,第二是也沒有東西能給他耍花招了。


    葛晚星提起判官筆對著王大的脖子一敲,若是有外邊的賭徒看到就知道,這敲的跟方才彈指擊倒莊家的是同一個位置。


    將王大擊暈後,葛晚星為手中的藥引子閉上雙眼,然後捧著走進洞穴,他這才看到這處洞穴的全貌,這哪是一處洞穴,分明是一處人工開鑿的祭壇。


    一個巨大的陣勢刻畫在四周的牆壁以及地麵上,而整個洞穴中心則是一座石刻的高台,上麵一個石柱栓著鐵鏈,正鎖著一副少女的身體,而那少女,沒有頭。


    見到這一幕的葛晚星閉上了雙眼,緋衣紅袍,還有那雙眼睛,他記住了,他把周圍的一切都記下了,然後緩步走上祭壇,用判官筆打斷了綁著少女的鐵鏈,將少女平放於台上,將少女頭顱和屍身接好,取出針線縫合上,又為少女蓋上了一件幹淨的衣服。


    安頓好少女的屍身,葛晚星掏出紙筆,將在賭坊的所見所聞一一寫下,並且留下了一句話,晚星映盡不平事,判官查盡宵小人。


    做完這一切,葛晚星頭也不迴的走出了祭壇,扛起仍然昏迷的王大,順著暗道又走了出來,隻見此時賭坊已經空無一人,桌椅散亂,就連地上的銀子都沒有人撿了。


    葛晚星沒有理會,隻是扛起王大,走出賭坊,沿著空無一人的路一直走,直到走到鎮子上的衙門。


    拿起門外的鼓錘,擊鼓鳴冤,葛晚星用上了內力,聲音極大,很快值守的衙役便衝了出來,問何人擊鼓鳴冤。


    葛晚星看著麵前的衙役,他一路上腦子裏都是那個女孩最後印在臉上的驚恐,江湖人也好,朝廷人也罷,其實最後遭殃的總歸是百姓。


    葛晚星掏出一錠金子,以指做刀,在金錠上刻下了萬花穀的標誌,交於衙役,讓衙役轉交給主事人,城西賭坊有命案,涉及江湖客,讓主事人自行聯絡朝廷,隨即便轉身離去。


    尋常百姓的官管不了江湖客,而能管江湖客的人管不到那麽多地方,通常便會留下一件憑證,讓百姓的官去找江湖的人,而憑證可以是任何東西,一塊木牌可以是憑證,一錠金子也可以是憑證,至於對方信不信,他留在金子上的萬花印記和那女孩屍體上的書信,會告訴他們一切。


    夜深了,葛晚星扛著仍然昏迷的王大,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今夜沒有月亮,群星閃耀,可在一片漆黑的夜裏,晚星的光,終究沒那麽耀眼,照不到每一個黑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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