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晌手掌猛然伸出,蓋在馬斌的手背上,聲音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兇意:


    “馬斌,我在巡捕房幹了這麽些年,深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開弓沒有迴頭箭,有些計劃一旦擺上過桌麵,那就沒有退路,也容不得任何人中途退出了。”


    李晌一邊說,一邊掰開馬斌捂住的手指,將照片抽出來,拿在眼前細細的端詳。


    馬斌嘴唇囁嚅,似還是有點怕:“太危險了,李隊。”


    李晌眼底浮出一抹戾色,他把酒杯遞到馬斌手裏,臉上則擠出笑容道:“危險和危險是不一樣的,有些危險是真危險,而有些危險隻是看似危險。”


    “就像學校那邊,如果真的有幾十名學生不幸身亡,那無論誰接手調查,最終都一定會追查到我的頭上,這種藏不住的危險,是真的危險。”


    “但眼前咱們策劃的這件事,隻有我們這幾個人知情。隻要我們計劃周密,就能做得天衣無縫。而且,你不是已經安排好了替罪羊嗎?””


    李晌輕輕舉起自己的酒杯,與馬斌的酒杯輕輕一碰,眼神深邃而意味深長:


    “所以在這件事裏,隻要咱們齊心協力,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守口如瓶,那這事兒最後任誰也絕對查不到咱們頭上,而這就屬於看似危險的假危險,實則安全的很。”


    馬斌眼見李晌舉杯一飲而盡,他無奈地低下了頭,手中的酒杯微微顫抖。


    常二丙則是一聲冷笑,顯得有些不耐煩,他語氣粗魯地說道:


    “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還在猶豫什麽?李隊可是我們巡捕房赫赫有名的神探,他都說沒有危險,那這件事肯定就是安全的,誰都別想查出問題。”


    他頓了頓,眼神中帶著一絲譏諷,繼續說道:


    “別忘了,這個計劃可是伱提出來的,這說明你對照片上的人也不是什麽好意。”


    “別裝了,別說什麽你隻是隨便挑了個人,純粹是為了幫李隊的忙。你的那些小心思,真以為我們看不出來?”


    馬斌長歎口氣,緊張解釋道:“這個侯秘好像跟鄭老大有什麽我不清楚的隱秘,最近一直主要人想從我嘴裏打探些什麽,可我真的啥都不清楚,我那天真是一心急沒過腦子,哎…..”


    他皺著眉頭,一臉懊惱之情:“再說,鄭老大生前那些爛事兒,真的多虧了李隊的幫忙才得以解決。我對李隊,那是打心底的感激,我……”


    馬斌七分真話,三分假話。


    這種掉腦袋的活計,他不透露出點私心來,李晌豈能放心他參與進去變成同夥兒?


    而他不參與進去,又如何悄悄攥住李晌的把柄,未來把李晌和整個巡捕房都拴上[命運]的賊船上啊。


    所以,就得這麽猶猶豫豫,半自願半強迫似的演,人才能篤信不疑,強拉他下水啊。


    李晌拍拍馬斌的肩膀,善解人意道:“不用多說,你的那些顧慮我都理解,但咱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蟻了,就得齊心協力,一起把事兒做了,畏首畏尾的,隻會害了我,也會害了你自己啊。”


    李晌語氣裏半是勸慰半是威脅,事到臨頭,他哪裏能允許馬斌退出。


    這種掉腦袋的事情,所有知情者都得是參與者呀,不然誰能放心你活著,賭你會守口如瓶替大家保守秘密嗎。


    別逗了,李晌是捕頭,他深知,在這個世界上,連死人都不會保守秘密,因為還有是法醫會替死者說話,何況活人咧。


    李晌觀察著馬斌似有所鬆動的神色,他笑道:“這樣,你幫我做這件事兒,度過這個難關,以後咱們就是關起門來說話的自家兄弟,青狼幫以後每個月就不用錢打點巡捕房了,有困難,你一句話,我能辦就都給你辦了。”


    李晌曉之以情,動之以利。


    常二丙悄悄起身,偷偷踱步到了馬斌身後,同時右手摸向腰後冰冷的槍托。然而,馬斌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背後的威脅,他的目光鎖定在李晌身上,長歎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是:


    “李隊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相對於咱們要做的事兒,那點錢算不了什麽,哎……總之以後就承蒙李隊多多關照了。”


    話音剛落,馬斌舉起酒杯,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常二丙緩緩放下手中的槍托,發出一陣豪爽的笑聲,從馬斌身後輕鬆地擠了進來,隨手拿起酒瓶,給每個人的杯子都斟滿了酒。


    三人輕輕鬆鬆地碰了一下杯,臉上都浮現出宛如親兄弟般的親密笑容。


    李晌放下酒杯,轉頭向馬斌問道:“馬斌兄弟,時間緊迫,快快詳細告訴我,你的計劃準備得如何了?”


    馬斌輕輕推開眼前的酒杯,從懷中緩緩取出一副早已準備好的市區地圖,平鋪在桌上。


    “最近幾天,我安排了一個機靈的小弟,對侯文棟進行了跟蹤調查。他的生活非常有規律,每天早上九點,他都會從家中出發,駕車前往執政廳開始一天的工作。”


    馬斌頓了頓,繼續說道,“到了下午六點,如果沒有特別的應酬,他會準時下班,直接迴家。”


    “他住的那個小區,是個高檔社區,安保措施非常嚴密,不適合我們采取行動。”


    馬斌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點,語氣變得堅定,


    “因此,我認為最佳的動手地點,應該是在他迴家的路上,這裏。”


    馬斌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一點,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地圖上用紅圈標注出的位置。


    ——新嘉拉麵館。


    “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麵食做的不錯,侯文棟是這裏的常客。”


    “侯文棟三年前妻子病故,現在一個人獨居,所以很少在家做飯,大部分都會在迴家路上解決晚飯。”


    “這家麵館是他最常光顧的地方,而且這家麵館位於一條巷子尾端,平時沒什麽人很清靜,非常適合我們動手。”


    李晌突然打斷了馬斌的話頭,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疑惑地問道:


    “你說他是常客,那就意味著他很有可能會來,但也不是絕對的。那麽,你有什麽把握確保在我們行動的那一天,他一定會出現在麵館呢?”


    馬斌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沉聲迴答:“再過三天,是麵館老板娘的生日。侯文棟在那晚一定會去麵館為其慶祝。”


    李晌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侯文棟和這位老板娘…..嗬嗬,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麽一個議員的秘書,會頻繁光顧一家不起眼的小麵館了。”


    馬斌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會向李晌透露,這家麵館是他特意根據侯文棟的口味偏好開設的,位置就選在侯文棟迴家的路途中。


    更甚至,那位麵館的老板娘也是馬斌在四年前精心安排整容的,她的容貌與侯文棟已故妻子的麵容有著驚人的七分相似之處。


    正如常二丙剛才指出的,馬斌對侯文棟的確存有惡意,且是從很多年前就懷揣有不可告人的惡意了。


    畢竟,侯文棟的妻子是三年前病故的,而麵館老板娘卻是四年前整容的,這內裏的隱秘,你品,你細品。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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