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依舊是黑暗。


    周元感受不到視線中有絲毫的變化,唯獨那劃破雙目的刺痛,讓他身體忍不住顫抖。


    “夠狠!”


    “你倒是讓我高看幾分。”


    夜遊神讚賞的聲音響起。


    “你且盤坐下來,用心感受黑暗,自會進入傳承試煉。”


    依著夜遊神的話,周元顫抖著身子坐下來,他的雙目依舊在往外淌血,溫熱的血液流過臉頰,滴落在他的身上,浸濕了一大片。


    “小子,我們要開始傳承曆練,你且迴避一下吧!”夜遊神衝著陳霄說道。


    陳霄搖頭拒絕:“你忙你的,我得給我兄弟護道!”


    “外邊的東西,隨傳承曆練開始就會散去,不必因此煩惱。”夜遊神一語中地。


    陳霄:“告辭!”


    這裏邊臭烘烘的,他才不樂意呆著。


    周元:“???”


    說好的護道呢,哥!


    ……


    盤坐在黑暗中,周元努力的讓自己放空,去用心的感受黑暗,可雙目傳來的刺痛始終讓他無法沉寂下來。


    隻好咬著牙,一次又一次的嚐試。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


    他耳邊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恭喜了,是個男孩。”


    周元一愣,這聲音是什麽意思。


    緊接著,周元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拎了起來,然後就有一股溫和的水流在他身上衝洗著,一雙光滑的手來迴在他身上摩擦,感覺好難受。


    “咦?”


    “忘了試試,這小家夥怎麽一直沒哭呢?”


    “小家夥?”


    周元正納悶說誰呢?突然他的腳底板就傳來一股鑽心的疼。


    嘶……


    他想張嘴罵娘,結果傳出的聲音卻是:“哇哇哇……”


    “嗓門還挺亮!”


    “話說這小家夥怎麽還沒不睜眼?”


    “可能是不足月吧!讓他緩緩再看,你記得通知他們家裏陪產的人,千萬不要強光照射孩子的眼睛。”


    周元感覺到一絲不對勁,難道說他……


    忽的,他身體傳來一股無力感,就好像在水裏飄的久了,再迴到岸上時,全身的沉重與乏力,他漸漸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他被耳邊的聲音吵醒,是一個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


    “醫生,我求求你了,想想辦法,現在醫療科技這麽發達,一定有辦法的。”


    “我們家裏可都沒有這種遺傳病啊!”


    一個男人歎了一口氣:


    “唉……”


    “醫者仁心,我很想幫他,可他這是先天性的失明,我無能為力,如果你們實在不想放棄,我建議去更高級的醫院問問。”


    “但是根據我的了解,目前還沒有一例先天性失明,治愈複明的例子。”


    女人的哭聲更大了。


    周元愣愣的聽著,他這才記起,這女人的聲音,不正是他的媽媽嗎?


    這……


    周元努力的想睜開眼看一看,他太思念自己的媽媽了,可無論他怎麽努力,眼前仍舊是一片黑暗。


    “不……”周元掙紮著,可發出的聲音依舊是哇哇聲。


    一轉眼。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周元小朋友,今天是你6歲生日喲!”


    “媽媽和爸爸帶著你一起許願,希望周元越來越好,快快樂樂的。”


    周元雖然看不到,但是他能夠感受到媽媽和爸爸對自己的愛。


    “對了,媽媽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周元小朋友呢,周元小朋友要當哥哥咯!”


    “你來說說,是個小妹妹,還是小弟弟?”


    周元知道,這應該就是周靈兒了。


    他剛開口想要說話,忽然就感覺時間再一次在他身上流逝。


    這一次是他爸爸的聲音,似乎在和一個人打電話。


    “放屁!”


    “你們這分明就是歧視。”


    “我兒子雖然眼睛有問題,但他很聰明,憑什麽不能上公立學校,我要告你們。”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不可能,太過分了你們。”


    “你再說一句瞎子試試,我踏馬現在就去跟你拚了。”


    啪!


    電話掛斷,周元聽著爸爸的聲音,心裏酸酸的,他想要去抱抱老爹,可剛走一步。


    亢。


    他腦門撞到了什麽東西,一仰頭他躺了下去。


    接著就是爸爸匆忙跑來的腳步聲。


    ……


    隨著成長,黑暗一直伴隨著周元。


    一路上雖然磕磕碰碰,但他始終沒有因為雙目失明而導致他的性格變得孤僻。


    他努力的記住自己走過的每一步路,記住碰過自己的每一個棱角,記住每一個東西擺放的位置,記住每一個聲音……


    直至他十八歲的時候,他已經可以在家裏行動自如了,甚至還可以親自動手給爸媽做一頓飯。


    有些時候,他的爸媽真的不敢相信周元是真的瞎了嗎?


    “哥,幫我拿一下運動鞋,今天下午有體育課!”


    “好!”


    周元行動自如的站起身,避開茶幾的棱角,繞過腳邊的凳子,走到陽台,精準的拿起棍子,舉起來,把掛在護窗上晾曬的運動鞋取下來。


    他的行動精準無誤,甚至都不用瞄準,就可以輕鬆把鞋子挑下來。


    一般人想做到,還得瞄準一下,而周元不用。


    “靈兒,體育課的時候記得多喝水,今年的夏天太熱了。”


    一旁,媽媽細心的交代一聲。


    “好嘞!”


    “周元,媽看威信群裏好多人都在聊囤水囤食物的事,我下午也去超市買一點。”


    “好,等你買迴來打電話,我下樓幫你提。”


    “不用,外邊你還不熟,等有空了媽媽帶你多出去走走。”


    周元懂事的點點頭。


    其實他沒有說,他早在家裏沒有人的時候,已經偷偷溜出去過了。


    不說外邊,小區裏現在他已經是行動自如了。


    對了。


    這裏得罵一句亂停亂放的人,忒不是東西了。


    ……


    末世降臨,周元清楚的記得地下室裏的味道,以及老爹離開後再也沒有迴來,老媽偷偷的抽泣聲。


    直至時間轉動,周靈兒帶著他來到了金君越小區。


    耳邊傳來了讓周元非常熟悉且激動的聲音:


    “我身邊不留弱者,想要為我做事,你要證明你有這個資格。”


    “殺五隻喪屍,提著腦袋來見我。”


    ……


    “當你走到這一步,你的起點就算是完整了。”


    夜遊神的聲音響起,就像是有一雙巨大的手,將周元從某一神秘的幻境中拉扯了出來。


    周元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奇怪的是,他眼眶中的鮮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雙如銀皚雪狼身上散發出的銀光的蒼藍。


    “告訴我,你現在還需要雙眼嗎?”


    這一次,周元沒有絲毫的猶豫,篤定道:


    “不需要!縱使永墜黑暗,我心光明,就夠了。”


    “嗬嗬!”


    “好!”


    “你有資格,開始曆練了。”


    夜遊神聲音迴蕩落下時,周圍的黑暗忽然湧動了起來。


    下一刹,從黑暗中走出一道道猙獰的人影,手持利刃,衝著周元撲來。


    “殺光他們!”


    夜遊神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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