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子一家走了之後,接下來連口喘氣的時間都沒給,這個王爺們便進京了。


    先是膠東王首先入京,然後淮南王緊隨其後,接下來就是廣陵王、靜安王和燕敕王。


    藩王入京,那算是個不小的事兒了,宗人府以及兼掌禮儀事務的禮部官員們,都忙得焦頭爛額。


    據說有那麽一兩位高官都清減了不少。


    不過那廣陵王倒是沒瘦是真的。


    但要真說轟動,這些王爺還排不上號。


    那位不算藩王,但猶勝藩王的西蜀陳芝豹一騎入城,白衣白馬梅子酒。


    當年白衣僧人李當心萬人空巷,如今再輪到這位白衣兵仙入城,場麵之宏偉壯觀,倒是不減當年。


    而且陳芝豹這個人雖然又軸又矯情,但畢竟也算得上是俊俏的公子哥一枚。


    再加上春秋亂戰,這位無雙儒將立下的功勞在身側,那份氣度也讓無數大姑娘小媳婦兒為之尖叫。


    徐鳳年騎馬在後,看著那頂高頂高的雄偉城頭,平靜地說道。


    “說來我倒是頭一次來太安城。”


    “這些人都道白衣李當心之後又有白衣陳芝豹,卻都不曾想,在陳芝豹之前,還有一位白衣王妃也入過這城。”


    徐鳳年的感歎,本以為能引來蘇逸之的一兩句安慰,卻不曾想說了個寂寞。


    正在他尷尬的時候,蘇逸之掀開簾子緩緩說道。


    “我聽說那禮部尚書盧道林就是出自江南盧家,算起來還是和徐家是親家。”


    徐鳳年點了點頭。


    “有這迴事,雖然現在我姐姐改嫁了,但畢竟這情分還在,到時候登門拜訪一下還是要的。”


    蘇逸之作為武當山的道士,自然是心裏向著自己的小師叔多一點,至於那位嬸嬸的前婆家,他倒是沒什麽好感。


    也虧得當時洪洗象還沒有頓悟,如若不然這窗戶紙捅破了,蘇逸之肯定是要替自己那犯軸起來就不當人的小師叔出口惡氣。


    也還是那句話,現在的江南盧家也許巴不得徐脂虎和洪洗象好呢,這樣盧家和武當山的天下第一怎麽著也算是有了那麽一點兒擦邊的親戚關係。


    徐鳳年現在還不是藩王,所以用不著讓那些禮部官員來迎接,至於宗人府那就更沒那個道理了,他又不姓趙。


    任何一個地方都逃脫不開關係二字。


    徐驍多麽精明的一個人,如何能不在太安城裏立下屬於自己的關係?


    他立下的關係正經不少,可要說最親近也是最不顯眼的那個,恐怕就數下馬嵬驛館了。


    下馬嵬的捉驛大人童梓良,以前是北涼的舊部,軍中退下來之前,在北涼算不得兵也算不得將。


    後來徐驍看他在做生意這方麵有點兒頭腦,就幹脆讓他做了驛館的負責人,這位仁兄倒也真是吃這碗飯的,如魚得水。


    和太安城裏的那些說慣了鬼話說不得人話的人交流起來,還真是得給人家豎個大拇指。


    別的不說,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能置辦一套屬於自己的宅子,那就相當不容易了。


    京城的宅子有多貴?有許多在京的官員一輩子都買不下來一套府邸。


    他的宅院雖然稱不上氣派,但是這鳳凰的尾巴也算是鳳凰,給自家孩子落了個正兒八經的京城戶口,嘿,甭提多有麵兒了。


    不過他即便在京置辦了宅子,卻也始終沒忘記自己是北涼舊部,是徐大將軍麾下的卒子。


    前幾日接到北涼的信,知道世子殿下和王爺的二女婿要來京落腳,他早早地就準備了起來,天天在驛館門口等著。


    也虧得驛館外頭有棵老槐樹,還能給他遮遮涼,就是他的那些下屬們老笑話他自作多情。


    那位出了名的月下不吟詩不賞月的世子殿下,還能住在這小破驛館裏麵?人家要進京那也是下榻在禮部專門給安排的府邸。


    再不濟就算是徐驍不受待見,連帶著他兒子也不受待見,那該給人家有的也不能差了,最不濟美人美酒那是不可或缺呀。


    至於徐驍的二女婿,那據傳也是個愛女人如性命的情種,聽說在武當山蓋了個小庭院,每天鶯鶯燕燕是好不快活。


    那姑爺來了隻怕也是不大可能下榻在這間小破驛館,這姐夫和小舅子算是他娘娘的尿在一個壺裏邊,這倆玩意兒離了北涼,那還不得起飛呀。


    就在那些人七嘴八舌之際,一個錦衣華服的俊俏公子哥,帶著馬車停在了驛館門口。


    “童捉驛,辛苦了。”


    童梓良錯愕地望向徐鳳年。


    還沒等這位仁兄說話呢,馬車簾子一把掀開,一個更為俊俏的道士,跳下了馬車。


    童梓良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一個錦衣華服公子,一個俊俏的道士,這配置要說不是世子殿下和二姑爺,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一個天下第三,一個北涼世子,就這個配置,就這普通人要是能近距離地看上一眼,怕也是死之前最值得吹一吹的也就這件事兒了。


    童梓良撲通一聲跪下。


    “下馬嵬童梓良拜見世子殿下,拜見二姑爺!”


    徐鳳年上前將童梓良攙扶起身。


    “童捉驛,快快請起。”


    “我和二姐夫這段時間就住在這兒了,徐驍以前怎麽來我們倆就怎麽來,不用特意安排什麽。”


    “酒。”


    “哦對!酒,我二姐夫最喜歡喝酒,最嗜酒,這個酒一定得安排明白了。”


    蘇逸之又補充了一句。


    “也不用搞得太好,好酒一般都沒什麽勁頭,你們平常喝什麽給我多來幾壇子就好。”


    蘇逸之喝酒能得到的享樂值現在是越來越少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不過也是因為這係統之前一直要他喝酒,讓他上了癮,現在他喝酒完全是因為自己想喝愛喝。


    就在這時,徐鳳年忽然又想起了那個小死士。


    “噢,對了,飯要多添一些,一會兒還有一個背著弓的少年,他來了直接讓他住我旁邊那屋就好。”


    正在這時,蘇逸之察覺一道眼神直衝自己後腦勺。


    他緩緩轉過頭,隻見一個頭頂純陽巾的中年寒士,立在遠處,身邊還跟著一個捧著劍匣的小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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