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重操舊業不忘初心


    不徹底打碎一個舊世界,如何能創造一個新世界。


    擱以往,李穹還理解不了徹底打碎四個字,多少有些聖母的以為戰亂帶來的是殺戮和民不聊生。


    可如今卻是給他好好上了一課,留著他們在,民就能有生聊了?還不是一樣的死不瞑目!


    為何這麽說呢,還得說那份軍報,韃靼到了涿州。


    漢字可是博大精深的,到了是進了城沒有,李穹選擇相信他們是進了城。


    有人故意的帶路,這夥子敗而不潰的精兵,是要找一處落腳之地休養補給一下。


    涿州距離京城不遠不近,還不歸屬京師直轄,以韃靼的馬程來說,半日的功夫就能兵臨城下,確實是一處經過精心挑選的中途補給站。


    那麽他們一旦進了城,是威武文明還是野蠻殺戮,這不用去想了吧。


    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李穹而送上一城的百姓,你的戰略再有道理,李穹也得給他們釘死在恥辱柱上。


    換了身衣服,帶上自己的親衛,坐上火車就去了碼頭。


    那裏還有三千水軍,會騎馬趕路就行,拆了幾門小炮一並帶走,連夜奔著涿州而去。


    他這一走,家裏鴉雀無聲了。


    黛玉帶著惜春、湘雲、李綺、李紋,寶琴抱著姐姐的兒子,悄悄上了船;


    妙玉領著探春去與皇後閑聊,寶釵則隱迴了薛家老宅的織廠,她還要留下一段時間,狠狠收割了“韭菜”們再說。


    如前幾日一樣,火車是來往不斷,誰也沒有起疑,趁著還未宵禁,馮家、衛家和仇家,除了留下管事的外,家眷老幼皆在倪二帶隊的護持下,分批分撥的登上了火車。


    柳湘蓮被留下來護送這些人等,不分是誰家人,湊齊一船便走一船,林黛玉那條船卻始終未動,還掛起了親王府的儀仗,特意的挑起六盞燈籠,要讓那幾家人看的清楚,給他們安心。


    馮家主母特意的去見了黛玉,馮氏一門是兩個兄弟,老大永興節度使,老二神武將軍,均在長安伴駕;按說不至於也跟著李家迴蘭芳。


    但這位主母比之賈母而言,眼界分外的寬廣,她給那兩個兒子的書信中,提到了一句:親王尚不能容,汝兄弟俱封國公又如何?寧榮賈家前車之鑒,我馮家又何必再走一遭。


    人家馮家不白給,元末自徽州天長起兵抗元,自那時起便追隨洪武帝一統天下。


    沐家被封雲南後,馮家則被重八帝派去了曲靖戍邊屯田,其意不難猜。


    十代戍邊換來了進京的機遇,馮氏兩兄弟自此也是京城實權人物中的一員。


    得說一句,如今當家主母便是姓沐的,隻不過百年的沐王府已經隨著最後一代沐王站錯了君主,而煙消雲散。


    這老太太見了黛玉有孕,又瞧見了李家的長子,是眉開眼笑,自己這一步看來是押對了寶,蘭芳看似極遠,實則很近,隻要親王打穿暹羅就行。


    遠是遠離京城,近是離著馮家很近。


    這還不是沐老夫人看中李穹的關鍵,怹老人家看中的則是李穹的三位夫人。


    清流世勳林家、落魄貴胄朱家和富可敵國薛家。


    有這麽三位夫人在李穹的身邊,又有了嫡長子,還一個也在娘肚子裏撒歡,子嗣根本不愁,那麽蘭芳這個糾合各國而成的化外之地,馮家自然也可以分一杯羹的。


    衛家和仇家也是因此而動的心,李穹能不殺罪王和勳貴,讓他們有了可以追隨的理由。


    話說到這個份上,想必也都明悟了李穹當初為何立國而不分疆的心思吧。


    不知道還在長安的正元帝,有沒有去延安府參悟一下玄機,李穹正是學著另起爐灶搞一個廣納天下人的根據地出來,到底要與天下爭一爭政體的先進。


    隨著沐老夫人的登船,四家人已經全撤出了京城,柳湘蓮說了聲開船,一陣突突突的聲音響起,福船一晃,輕輕離了岸邊,拉起一道水線,開往了天津衛。


    “這也是那個汽機?”


    沐老夫人一邊問著黛玉,一邊打量著三個待嫁閨中的女孩兒。


    史湘雲是早就熟了的,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一個命不好,可看見她與黛玉甚熟的關係,老太太心中有了主意。


    孫兒紫英本與李穹就是至交,要是夫人之間再是閨中密友的話,兩家的關係必定非同尋常。


    據說衛家悔過一次親,現在後悔也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還是定了湘雲吧,馮家的女人最好能是潑辣一些,否則壓不住曲靖家裏的那些頭人們。


    黛玉與老夫人一錯眼神,便心領神會,推過去湘雲坐在老夫人身側,讓她給講講燒開水就能開船和開車的故事。


    自己則讓李氏姐妹坐到身邊來,低聲問著義忠郡王府的事。


    不知不覺間,小黛玉也成了可以給別人做主為媒的小主婦了,想到這她自己都笑,世事無常都讓自己趕上了,本以為自己是個絕了情的短命鬼呢,這才幾年的功夫,那個與自己身世略同的史湘雲,還得讓自己把她發嫁出去了。


    不是沒想過留下湘雲給李穹,可是啊,他身邊的哪一個女人不是身世可憐,還自他手裏掙來一條命的人。


    總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再傷這些女人的心一次吧。


    罷了,馮家就不錯,尤其是馮天壽和馮紫英兄弟,與六哥可說是同生共死的袍澤兄弟了,幾家人好好相處著經營一份化外之國,總好過在這京城裏爾虞我詐。


    隻是奇怪,他們怎麽不結拜成兄弟呢?男人家不是最喜歡結拜盟兄弟的麽。


    有些黑曆史,李穹是不會自爆出來的,別人說的都能不承認,不過是巧合而已。


    眼前就是涿州城,天光發亮,奔波了一夜趕到了城外,都已精疲力盡。


    藏進一處村子,封鎖住了村口,找來村中的鄉老,打聽城內的消息。


    一問就問出了問題,涿州城不知何故,已經閉城了兩天。


    隻給自己報了一天,其實已經是到了兩天。


    李穹有些佩服太上皇的手段了,眼下攻城則是韃靼以逸待勞了,本來能有的優勢,卻在晚報的這一天中,化為了烏有。


    “派出哨探往南去找,一路追過來的山東、河南兩省之兵,應該不會離著太遠。”


    親兵衛兩隊人手換了身衣服,趕著大車上路,一路去保定,一路奔曲陽。


    其餘人等歇到了下午時,一隊哨探的親兵們打馬趕了迴來,還給李穹送來一個人。


    “下官直隸府主簿詹會,見過王爺。”


    李穹略有耳聞,多少對他有些印象。


    “可是促成直隸出兵的詹主簿?”


    “正是下官,卻不敢在王爺麵前居功。王爺,直隸府有變,有人奉了命,引韃靼部繞路大同直奔京師,這裏是棄子,為的便是引王爺出京,他們想借韃靼之手,除了王爺!”


    李穹心裏罵老朱家不是個東西,但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這詹會的一麵之詞,自己也不能盡信的。


    “有勞詹主簿了,本王早就知曉,這次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來人,請詹主簿下去去休息。”


    詹會卻不走:“王爺,下官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懇求王爺恩準。”


    “說來聽聽。”


    詹會一躬倒地:“下官的家眷都在保定,懇求王爺能派人將她們送來王爺身邊,下官此次叛出直隸府,已經無路可退了。”


    李穹趕緊雙手扶起來詹會:“你這又是何苦呢?何必趟本王這潭渾水。”


    詹會眼圈一紅:“王爺,下官也想施展一番抱負啊!可在這直隸府中,下官一個外鄉人,又無有財物孝敬上官,何時才能是下官的出頭之日呢!此次,下官是將一家老小的命,送到了王爺您的手中,隻要王爺您能容下某的家人,下官這條命給了王爺就是。”


    這還是李穹頭一次被人以全家性命相托呢。


    難道說,我也已經有了被人投拜的資質了?


    倒不是李穹妄自菲薄,一直以來能跟他一條心的,都是尚不得勢的勳貴子弟,真敢拋下朝廷官身跟自己走的文士,也就兩個。


    一個是鎮守扶桑的劉一手,一個便是麵前的詹會。


    可見,但凡能在朝堂站住腳的文官,沒一個肯拋下官身跟隨自己的。


    李穹自嘲一笑:“有一個算一個吧,君既舍家來投,我又怎能讓君有後顧之憂呢。全軍繞過涿州城,直驅保定府。”


    詹會一愣:“王爺,怎地不迴京暫避?遠走蘭芳也好哇。”


    “不是不走,是時機不到呢。”


    李穹幽幽說完這番話,便不再多言,先讓詹會跟在自己身邊曆練曆練,畢竟自己這裏與官場有大不同。


    收拾妥當後,全軍開拔,繞過了涿州去保定。


    走了能有兩個時辰,留在涿州的探馬趕了上來:“王爺,涿州開了城門,他們跟上來了。”


    詹會心裏暗歎,果然是能開疆的奇才,單憑這一手料敵機先,已經可以說是運籌帷幄了。


    原來路上李穹連連發布號令,麾下的兵馬一支支的殺了迴馬槍,暗中藏到了必經之路去,便是等著韃靼人自涿州出城尾隨襲來。


    並不是說李穹軍中有了什麽內鬼,而是他根本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為的就是引蛇出洞。


    “我帶五百人去保定,餘下所部殺他個迴馬槍,不論胡漢,一個不留!”


    “得令!”


    親兵衛兩部共計兩千,再加上柳湘蓮帶來的三千的水軍,李穹有五千人在手。


    雖然不全是騎兵,但真要設伏的話,憑借地雷、手雷、小炮的遠中近火力覆蓋,當世難有騎兵能全身而退。


    詹會不願王爺再去保定,怕那裏會生滅故,隻求給自己一百人,混進保定府偷偷帶走家人便可。


    李穹正要收收人心呢,怎麽會不親去迎人,再說,他篤定保定府裏能有個驚喜等著自己,不是太上皇便是兩省聯軍的主帥。


    戰場交鋒非自己的長處,但要是擒賊擒王,那才是自己的強項呢。


    留下的五百可都是老親衛,王子騰舊部還需要戰場的磨煉呢,不鍛成一柄利刃,李穹還真不放心他們做一些精細事。


    五百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離著保定府尚有十裏地的時候,隊伍便分散而去了。


    有去砍樹的,有去現買活牲的,還有找了頂轎子裝扮好娶媳婦的,不一而足皆成功混進了城門。


    看的詹會是目瞪口呆,誰家行軍還帶著這些砸碎呢,王爺的手下真是五行八作群英薈萃啊。


    再看王爺,一身道袍,一個褡褳,換了雙破舊的布鞋,衝自己打個招唿後,溜溜達達離了隊伍轉向城西去了,詹會愣了片刻後,也給自己在一箱子破爛中淘了一身郎中的行頭,晃著鈴鐺去了城東。


    一路進城沒什麽大礙,可見涿州的消息還未有傳來,詹會略穩穩了心神,也不說話,隻是悶頭奔家趕路。


    眼看快到了街巷口,忽然一個醉酒的漢子撞了他一個趔趄,口中說著胡話,歪歪斜斜拉起了他。


    “別迴去,家裏有狗盯著,王爺讓你去城隍廟等著。”


    醉漢低聲說完這幾句話,便晃蕩著進了人群,留下一身冷汗的詹會傻在了原地。


    他是得了消息後,私自離的大營,自娘子關一路往京城奔逃,直到今天才被李穹的探子給當做奸細給抓給了李穹認人。


    不敢再看自己家的方向了,低下了頭匆匆而行,不多時到了城隍廟。


    古時凡是個府城所在,都會有個城隍老爺的廟宇,初一十五過廟時,香火還是鼎盛的很。


    詹會進了城隍廟,如他這般的閑漢可是不少,城隍廟是白天進人,晚上進鬼的地方,三教九流都聚集在此,像他這樣的遊方郎中也有那麽三五位,見了詹會後,還客氣的來招唿幾句,同是江湖落魄人,相逢便是緣分呀。


    詹會不敢多言怕露了馬腳,立在廟前一根旗杆後,左右不停的打量。


    忽然,他身子一怔,人群中他瞧見了自家的媳婦帶著孩子遠遠而來。


    這是....


    等到了近前,他才看的清,原來是上香來的。


    詹會剛想去相認,身後卻被一人死死的拉住,迴頭一看,不是李穹又是誰。


    “莫急莫急,好不容易調出來尊夫人和小公子,伱可莫驚了後邊的人。”


    詹會一咬牙轉過了身,一切都聽王爺的吧,這位還真是行事神鬼莫測,原來傳聞中的事情,倒還真不是胡說,果然王爺真是當今密諜第一人。


    嘿嘿,能得王爺親自出手,我這身,賣的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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