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樂浪迎客百年間


    風停雪歇,泡在熱水桶中看著外麵白茫茫的天地,十萬八千個汗毛孔,透著那麽的通透。


    尤其是兩旁,一個千嬌一個百媚,隔著自己竊竊私語,明明一個炕上都見識過了彼此,現在還故意相互的躲著,一觸即分下紅了臉龐,偏浴桶裏還擠了三個人。


    李穹朦朧著雙眼,兩支胳膊架在浴桶外,一副神魂顛倒。


    或是感覺胳膊冷了,手臂縮進了水裏,兩位雨過春山的小婦人一個轉身一個側身,彼此背著身子繼續閑聊。


    終是寶釵捱不住了熱,掙紮著站起了身,裹好身子出了浴桶。


    “我先去與他們談談,晚宴時,你再過去好了。”


    秦可卿轉迴頭,看著寶釵落荒而逃的模樣,嘻嘻一笑,與李穹麵對麵起來,輕咬住嘴唇,身子漸漸下沉,長舒了一口氣後,摟住了李穹脖頸。


    “她要羞死的,你可真是不饒個人。”


    李穹睜眼看著麵前這張媚人的俏臉,身子晃了晃,浴桶中的熱水嘩啦啦的作響,兩刻鍾後,剩不下半桶的水了。


    當晚,李穹在寧國府中的莊子裏,宴請朝先國主與王後,這對兒深受韃子逼迫的尊貴人,麵對著享親王例的蘭芳國主,那叫一個畢恭畢敬。


    思密達就是如此,認你做爹時,真是個純孝,深知他們品性的李穹,自然也不會太過冷落,畢竟,樂浪郡名義上還是他們的屬地呢,得要他們心甘情願的送上來才行。


    自寶釵那裏得知,朝先的日子並不好過,國土被一分為三,國都被韃子們占據,百濟那裏又有另一支王族不服教化,他們隻躲在江華島中,無力迴天。


    “如今可還能有多少兵馬?”


    朝先國主眼淚滴在了酒杯中,一口流利的官話告訴了李穹:“不足五萬矣,能戰者更少。”


    李穹對他的話打了一個對折,充其量能過三萬就不錯。


    沉吟了一下說道:“韃子有八旗,每旗五千,再算上漢軍旗和貴國降兵,十二三萬人馬還是有的,不如此他們也不敢叫囂東山再起。”


    國主夫婦麵色頓時蒼白起來。


    李穹哈哈一笑:“所幸他們並不全在長白山兩麓,否則本王也沒有了昨日的一場大勝。”


    國主言道:“對手可是八旗旗主趙世全?”


    “正是他,號稱十全武功的世全老人麽,本事一般但這臉不小。”


    羞辱了趙世全一句後,李穹圖窮匕見了:“本王也要撤兵了,國主伉儷一同隨我進京吧,先拜見了我朝皇帝,再請聖意吧。”


    “啊?不是大勝了一場麽,為何還要撤兵?”


    李穹皺著眉歎了一聲:“我朝的心腹之患並不是韃子,而是西北作亂的準葛爾丹,故此出兵教訓一下韃子而已,主力還是要轉向西北的。”


    恰恰讓他說反了的話,在朝先國主耳裏聽來,直如千真萬確。


    與天朝西北那麽一大塊國土比起來,自己這半島還真算不上什麽,宗主要去先忙自家的事,他想借機複國的事隻能被放在一邊。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局,前有韃子步步緊逼,後有百濟磨刀霍霍,一個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正暗自心驚時,就聽李穹又說道:“其實,本王也不是非去西北不可。”


    國主怔了一下,李穹敬了他一杯酒後,才笑著說話:“朝中事,哪裏都有個爭執。本王是蘭芳國主,來這關外立功,已經讓諸王不滿了,所以才說動陛下,命我萬裏迢迢迴軍蘭芳,自天竺身後繞道雪山攻進西北。


    嘿嘿,這條路,就是不打仗,本王也要走上兩年。說白了,還不是嫌我手伸的太長了麽,以他們之見,關外事哪比的了西北事呀,隻要守住了山海關,等西北大捷後,轉迴身在出兵關外也不遲。”


    “那...那又要多久?”


    李穹搖搖頭:“或是一年?或是兩年?三五年也說不定,誰知他們要打幾年呢。”


    “啊?!”


    朝先國主再也按捺不住了驚慌:“三五年?這趙世全新敗,他一旦得知您撤兵迴了蘭芳,勢必先要拿下我朝先,好做他的補充,我等必防不住他的全力一擊啊!”


    “怎會如此呢?幾十年過去了,韃子也未能吞並貴國呀。”


    “嗐~!”國主自飲了一杯,放下酒盅後痛聲說道:“老夫今年五旬有餘,自四十年前領朝先國主後,共與韃子交戰數十次,國土是越打越少,不得已重用了百濟的藩鎮。”


    李穹見問:“他們與您是?”


    “那是我的侄子!”


    “哦~~~”李穹明白了,侄子見叔叔勢弱了,必定升起了取代之心。


    國主繼續言道:“也正是重用了他後,勝了幾場,激起了他的驕縱,越來越不肯聽我的調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甚至有與韃子同謀的心思。本王不得已,攜王宮與上朝給的禦寶,退守江華島,仗著海峽,抗衡到如今。”


    海戰是韃子的弱項,便是拿了天下,他們也對汪洋大海無有征服欲望,終在立國二百年後,被來自海上的強盜破了京城。


    李穹也聽明白了百濟為何不敢孤注一擲的原因,凡是明屬國,不被中原皇帝認可的國主,屬國群臣反之無罪。


    所以百濟隻是與韃子暗通款曲,並不敢明目張膽,他們是等著韃子滅了朝先後,以朝先王室子嗣的名分,求來中原皇帝的認可。


    他越這麽說慘,李穹還越有自豪,我們曾如此的闊綽豪橫。


    漢唐什麽樣自己不知道,如今是親眼所見的朝代,不管是南洋諸國還是朝先,這些屬國對大天朝還是敬畏有加的。


    自己能順利立國,不也是宣揚自己是大明屬國,才能穩住了土著後順理成章。


    說了句愛莫能助,便給賈赦使個眼色過去。


    賈赦咳嗽一聲,起身坐到了國主身側,小聲勸慰了他幾句後,低低聲音問他:“可想留住蘭芳國主所率的精兵?”


    國主猛地握住與他同齡之賈赦的手:“本王做夢都想啊。”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呢,與蘭芳國主有通家之誼。伱可知曉通家之誼?”


    “本王自幼學的漢學,當然知曉。”


    賈赦一笑:“那就好說了。宴席間人多嘴雜的不便談,待用宴過後,我去尋你說。”


    國主點了點頭,他已經想到會被狠狠宰上一刀,但為了家國,隻要還能讓自己做朝先的國主,該舍的便舍吧!


    接風酒宴過後,賈赦果然尋到了朝先國主,略寒暄幾句,便提到先前的話題,問國主是否真想留下親王的精銳。


    國主自然是千求萬懇。


    “隻是...”賈赦見朝先國主已經入彀,開始收攏口袋:“隻是這支精銳不能在大明疆域露麵啊。畢竟來說,朝堂是要李親王迴蘭芳的,這可有些難了。”


    “這有何難?扮做我軍,潛入朝先便是。”


    “不妥不妥,一萬多將士,吃穿用度坐臥行走,皆與貴國有所不同,萬一走漏了風聲,麻煩在後麵呢。”


    哪跟哪就扯上了吃穿用度和坐臥行走呢,不過是要朝先出錢養兵。


    國主早有準備:“這些都是小事,一概都算在我的賬內,絕不會虧待了親王的精銳。”


    這也算是歪打正著,李穹用兵沒用邊軍和府兵,用的是兩營京師神武軍和各家的莊客,而薛寶釵跨海登島救出他時,用的也是蘭芳的水軍海船,賈赦更得了授意而不明說。


    於是乎,直到此時,朝先國主還以為是李穹自己的兵,也就是蘭芳精銳在關外作戰,為的不過是保住關外的田莊。


    那便將錯就錯下去吧,賈赦咂咂嘴:“藏哪啊?再者說,他們是以火器為主,貴國拿不出來他們的所需。”


    國主略一思索,痛快的說道:“這也不難,我朝先有一樂浪郡與大明接壤,尚有一城在我手中,不如請親王的大軍入駐此城,統管軍務行政,許進不許出,不就免了走失風聲的疑慮。”


    又緩緩笑道:“至於說軍費開銷,那一城的歲入,難道還養不起一萬的人馬?”


    “倒是可行。”賈赦眨了眨眼:“但想要免除後患的話,必得師出有名。”


    國主揮手命內侍搬來一個木匣,推到了賈赦的麵前:“上國朝政事,非我小國敢置喙的。將軍乃是國公後裔,想來朝中的親朋眾多,又聽聞將軍家還有貴女在皇宮中為妃,這等的小事在將軍手裏,不甚為難吧。”


    內侍跪在地上,掀開了木匣的蓋子,裏麵是滿滿一箱的黃金。


    賈赦哼了一聲:“百金而已,我可犯不著惹我朝聖上的不滿。”


    國主感歎果然是勳貴人家,但這份眼力,尋常人豈可能看出是百金。


    又一揮手,又搬了過來一匣,擺在賈赦的麵前,大有你不說,我繼續搬金子給你,直搬到你說為止。


    賈赦歎了口氣,那袖子一揮,蓋住了先前打開的那個匣子。


    “誠意我盡知,但要給親王個說法。”


    “怎講?”


    “我看...不如這樣可好?不明說占城之事,隻說親王看中了樂浪郡的田地,想要種些糧食來用,便租用了樂浪郡的田畝。


    如此一來,便是我朝中問詢,親王也有話講,留在樂浪的不是軍士而是種田的莊客。唉!這個說法就能行得通了。”


    “租來種田???”饒是國主不是酒囊飯袋,也被這麽個說道給繞暈了。


    “對啊,種田。”


    “可那裏是山地呀~~~哦哦哦,種田好,種田好!無有一兵一卒踏進本王的國土,不過是些莊客而已。哈哈哈哈!賈將軍奇謀長智,本王欽佩,欽佩啊!”


    賈赦看著那兩箱金子也哈哈大笑,奇謀又不是我的,但這金子總有我一箱吧。


    預定好了明日拿來文書簽押,國主命人抬著兩箱的黃金,送賈赦迴去說項。


    “答應了?”李穹衝賈赦一挑大拇哥:“我就說賈家能做事的,惟大叔您是也!壞也壞在理上,這事,隻能您做的出來。”


    賈赦洋洋自得:“我這個世家子若是不壞,那賈家還怎麽在勳貴當中混的下去!指望老二那裏裝神弄鬼,不是我家門第該做的事。”


    李穹拿出了寶釵草擬的租借文書,交給了賈赦:“一事不煩二主,全托付給您了。這兩箱子物件,全是您的辛苦錢。”


    二百金也算不少了,榮國府自朝廷那裏領的年俸也不過一百金,這一下就掙了兩年的出來,雖說兌換成白銀不過三千兩,但誰沒事兌銀子用啊,這東西留在手裏是壓宅用的。


    賈赦瞟了一眼草擬的租借文書,看到了租借九十九年這一筆,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笑納了金子。


    “賈家與您可是有淵源了,我把話放在這兒,自我以下,為您是從,凡有背逆者,族法家規不容。”


    都說賈赦昏悖,卻看不到他在夾縫中活得恣意妄為,這本身就是難耐,換成賈政試試,早被賈赦害死了全家,可以兄終弟及了。


    外防朝堂忌憚,內防兄弟覬覦,賈赦都能賣女求生,此等的心黑腹黑者,用對了便是一大助力。


    兩袖金風的賈赦,滿意而歸。


    寶釵與可卿自裏屋出來,恭喜李穹又得一塊土地,有了那麽一張租借文書,朝堂再不滿意,也得捏著鼻子認下李穹並未違反太祖的遺訓。


    “你們兩個怎麽分?”李穹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甚為得意。


    秦可卿過去給他搬下來一條腿,不許他翹著晃,就勢蹲身給他敲著:“薛後許了我入股,我也是有基業的人了呢。”


    薛寶釵無奈的說道:“她無處可去,也無人能為依靠,不如與我做個幫手,好生經營此地,以後她有了一男半女的,也不至於沒有些私產養活兒女。”


    李穹點了點頭,寶釵所言不假,他身邊的女人中,隻有秦可卿的根基最低,尚不如琴鵑雯雁四人,主要還是她的身份尷尬,詐死脫身的小寡婦,你在不介意,也得被人說個不詳,何況她還是賈蓉的未亡人呢,李穹做賈瓊時,這位得喊他六叔。


    黛玉有意成全,妙玉視若不見,寶釵才肯出手相助,有了三位正妻的默許,秦可卿自此能在李家要自己的基業了。


    當夜又是一番曲意逢迎,害的李穹出征時,躺在雪橇大車裏直犯迷糊。


    此次出征目標便是樂浪郡,早些收迴來早些安心。


    另一邊的寶釵在重重護衛下,陪著朝先王與後,也起身奔赴京城。


    留下了秦可卿在莊園中,等候李穹,一旦樂浪郡到手,她便要進駐那裏鋪開生意。


    坐在暖炕上,就著炕桌,秦可卿一筆一劃的寫下來她將要準備的買賣---人參、鹿茸、新羅婢。


    昨日不慎扭傷老腰,也是陳年舊傷複發,坐臥不寧,掙紮一更四千不斷,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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