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高玉去給自己找工具和玉料後,北堂琰就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本關於玉飾紋樣的書,看的津津有味。


    “你不畫畫了?”


    北堂琰抬起頭,認真的答道:“畫呀,等我在上麵找到合適的紋樣了,也要畫下來再刻到玉佩上的,而且你今天教我的我基本都會了,新的畫法你不是說要等材料做好再教我嘛,我現在是有可支配的時間的。”


    秦綏佑眯著眸子,語氣中帶著危險的道:“你才多大啊,都敢這麽狂妄了。”


    北堂琰嚴肅臉:“我二十有二了,不是小孩子。”


    捏著北堂琰的臉揉了揉,秦綏佑咬著牙道:“隻有小孩子才會愛強調自己不小了,你啊,說你兩歲吧不至於,但五歲不能再多啦~”


    任由媳婦兒蹂躪著自己的臉,但北堂琰還是堅持道:“不止五歲,哪有五歲的小孩兒長我這麽高的個子。”


    秦綏佑繼續不停手。


    “你對自己的身高還蠻有自信的嘛。”


    北堂琰甕聲甕氣的道:“我比你高出好一截呢,我看了看現在能和我差不多的也就朱宇吧。”


    想到梧桐院裏個頭最高的少說也一米九往上一些的朱宇,再看看北堂琰,秦綏佑其實都沒注意到北堂琰有多高過,於是便下意識的問:“你真的和朱宇差不多高?”


    北堂琰提高了音量道:“你不相信我?”


    “信,當然信。”


    隻是這坐著也看不出什麽,而且朱宇因為比較瘦,看上去會格外的高,而北堂琰則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那一款,比例還好,以至於坐著的時候若是不看那大長腿,是看不出他有朱宇那麽高的。


    重新認知了一下北堂琰後 秦綏佑先把手縮了迴來,畢竟北堂琰的臉看著已經泛紅了,再按下去隻怕得留個手印在上麵。


    隨後秦綏佑看著又開始拋開別的繼續研究玉飾紋樣的北堂琰,心裏不禁暗想:要是這人記憶恢複了就不會這麽跳脫了吧。


    然而恢複之後什麽樣暫且就不知道了,但現在這樣的北堂琰也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比如說會當場解決自己看不順眼的人,這種哪怕不太體麵,卻總歸是非常解氣的。


    事情就發生在跟著褚玉寧到褚府這一日。


    關注著外麵的消息,估摸著褚玉寧得到安王妃喜愛的消息已經傳得差不多時,褚玉寧得了安王妃的示意後便帶著一批不重不薄的禮迴了褚府。


    臨走之前,秦綏佑原是打算讓陸煜跟著自己同褚玉寧去褚府的,但北堂琰依舊非要跟著,懶得再費口舌,秦綏佑便讓北堂琰跟著自己換了一身侍從的衣服,為了北堂琰那個大高個少乍些眼,還得用上障眼法。


    化身為侍從後,兩人默默的融入到侍從隊伍裏,直到褚玉寧同她祖父祖母也就是當朝太傅以及老夫人見過麵敘了舊後,引著兩人到她父親也就是當朝首輔褚毅的臥房。


    站於對著床榻的屏風外,秦綏佑表明了身份,而北堂琰就被略過了,但他挨著秦綏佑的舉止還是讓在朝堂上兢兢業業了十幾二十年褚首輔察覺了一絲古怪,但他斂著身上的氣勢,就像個普通的病人一般,什麽也沒流露出來。


    其餘侍從已被安排出去,屋裏除了褚毅這個病人,就隻剩褚玉寧和秦綏佑以及北堂琰。


    介紹完身份,聽著裏麵時不時傳來的咳嗽聲,秦綏佑先叫北堂琰和褚玉寧都戴上了口罩,三人才過去。


    秦綏佑上前拖過一張矮凳坐定,後指著榻沿同褚毅道:“褚大人且把手伸出來些。”


    褚毅隻在前一段時間收到過女兒的一封密信,得知有人有很大的幾率能治療自己的病,但卻沒想到是這位此前素未謀麵的世子正君,心中有所疑慮,但人已到此,褚毅也就沒端著,將手放到了秦綏佑指著的位置。


    把完脈,秦綏佑抬眸與褚毅對視。


    “先前診脈的大夫可是說您得了肺癆?”


    褚毅半靠於床頭,緩慢的頷首。


    “沒咳咳咳……沒錯。”


    這是褚玉寧也知道的,秦綏佑說出來褚毅絲毫不驚訝,眼神溫和又帶著詢問的等待秦綏佑接下來的話,是否能讓他真的感受到希望。


    “其實您所患的並不算是肺癆。”


    褚毅聞言有些驚訝,壓抑著咳嗽問:“何出此言?”


    “您和褚太傅都患有消渴症,隻是您要嚴重些,已經對身體造成了很大的損害,導致原本隻是普通風寒的卻逐漸演變成了重度的肺部疾病,我不知您原先是府醫診的脈還是在外找到了一個庸醫,竟將尋常風寒引起的咳疾說是肺癆,以至於您一直藥不對症,才使病情惡化至今。”


    清冽的嗓音帶著莫名讓人容易信服的力量,


    褚玉寧本就因為北堂琰的傷對秦綏佑的能力有了認知,這下想到先前為她父親診脈治療的大夫還是從外麵請來的就不由得心一涼。


    “父親……”


    褚毅眼神示意女兒先淡定,隨後問秦綏佑道:“玉寧的爺爺患有消渴症一事,可是玉寧同你說的?”


    秦綏佑搖頭,清冽的嗓音和緩的道:“不是,褚小姐隻和我說了您重病一事,至於是何病還有沒有其他症狀,都是我現在看出來的,而褚太傅患消渴症一事,除了消渴症是一種有很大概率會遺傳的病外,褚老夫人顧念褚太傅身體而禁他食糖,但褚太傅總偷著食一事,鄴京城內許多人都是有所耳聞的。”


    抬眸望向女兒,褚玉寧同自家父親搖頭,證實秦綏佑說的確實是實話。


    褚毅勾著嘴角道:“倒是讓你們見笑了,但玉寧的爺爺年紀也不小了,隻要不過量,我們總得是要順著點兒他的意的。”


    “確是如此,而且若是需要的話,之後我可以開兩副藥給您和褚太傅,服過藥後,正常飲食是沒有問題的,就是不知您敢不敢信我的藥了。”


    定定的同秦綏佑對視了一會兒後,褚毅開口:“自是沒有什麽不敢的,隻是得有勞正君說說,下官這肺病可有得治?”


    “當然有,不然我也不敢說往後之事,況且您有所不知,我叔叔也就是禮部侍郎秦鏞月前也曾因傷寒患過肺病,沒有您現在的嚴重,但整個鄴京應該也沒幾個大夫能很快的治療這種與肺癆及其相似的病症,而他現在能好好的去上朝,就是由我治療的成果。”


    看著秦綏佑自信又帶著不惹人厭煩的傲氣,褚毅這種浸於朝堂多年的的都不得不說,眼前這人真的有一種讓人能很輕易信服於他的魔力。


    “接下來咳咳咳……便要有勞正君了。”


    “大人敢信任於我,我自也不會讓您失望,稍後我會寫一副藥方出來,您且平躺下去,我為您施幾針緩解症狀,身體可以好受些,也利於後續恢複。”


    褚玉寧上前幫著褚毅躺下,見女兒掩不住的擔憂,褚毅安慰道:“不要皺著眉頭了,不然就不好看了。”


    “隻要父親能好起來,女兒便是醜得不堪入目也沒什麽。”


    褚毅無奈的歎了口氣。


    “哪有姑娘家這樣說自己的。”


    “現在就有了。”


    給父親調整好位置,褚玉寧便往後退了幾步,給秦綏佑讓出空間。


    讓給自己背著包的北堂琰上前,秦綏佑拿出針包,這次用的是普通的銀針,倒不那麽惹人注意了。


    “閉上眼,您盡量平緩唿吸,咳嗽忍不住的時候可以抬手提醒我一下……”


    “好了,可以了,阿琰,快把那個痰盂拿過來。”


    北堂琰被新稱唿喊得一個激靈,但腳下已經按照秦綏佑的吩咐去將痰盂拿了過來。


    而榻上的褚毅睜開眼,正想說些什麽,就感到喉間一陣抑製不住的癢意和翻湧,恰好見痰盂被遞過來,就自己接了過來對著痰盂口一陣咳嗽。


    褚玉寧想給父親拍拍背,但秦綏佑一看她的動作就立即喊停。


    “不能拍,褚小姐去拿張淨臉的帕子,再倒些可以喝的水來吧。”


    看著父親咳得撕心裂肺,褚玉寧不忍,但又怕自己擅動搞出亂子,還是照著秦綏佑說的去拿了兩樣東西。


    等褚玉寧迴來,見父親正好停下了咳嗽,她便拿著東西上前為其細心的擦拭,隨後喂了些水漱口。


    “褚小姐,稍後這裏麵的穢物你叫下人處理的時候一定要先混些石灰粉進去。”


    不知為何要這樣做,但褚玉寧還是應下了。


    隨後秦綏佑拿出紙筆寫完藥方,褚玉寧接過後看向褚毅,麵上有些猶豫。


    褚毅知道女兒心裏在想什麽,歎了這麽久以來最順的一口氣後道:“你總歸是要到安王府去的,藥方的事不用告訴你姨母了,一會兒就交給老吳吧。”


    老吳是褚府的大管家,是褚毅最信任的侍從,這段時間除了褚玉寧的姨母也就是她的繼母外,就是老吳在料理褚毅的起居。


    “是,女兒明白了。”


    隨後褚毅長長的唿吸了好一會兒,感受著久違的輕鬆感,秦綏佑見此便問道:“唿吸可還有凝澀感?”


    褚毅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而且胸口也不悶了,感覺非常好。”


    聽到意料之內的結果,秦綏佑淺笑著頷首。


    “那就好。”


    而褚玉寧看著父親明顯放鬆的神色,也高興的道:“多謝正君。”


    “不必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總不能對不起那酬金不是。”


    褚玉寧已經同秦綏佑商量之後的酬謝一事,秦綏佑沒要求其他的,隻說了讓她給一千兩作為酬金,褚玉寧問為何不要別的,秦綏佑卻沒有答,於是事情就暫時這麽定了。


    “扣扣扣。”


    褚玉寧還想說什麽時,就聽見外間房門被敲響,遂讓已經卸下自己麵上偽裝的秦綏佑和北堂琰到內側的屏風暫避,自己就過去開了門。


    門打開時,映入褚玉寧眼簾的是一張褚玉寧熟悉卻又不那麽想見的臉。


    “小煒,你怎麽過來了?”


    站於門外的褚煒冷哼一聲,語氣囂張的道:“這已經出閣的大姐都能迴來探望父親,我作為嫡子就不能來了嗎?”


    褚玉寧神色淡淡的,沒有被褚煒的無禮所激怒,但仍舊沒將門完全打開,人也準備向外走。


    “父親這會兒又睡下了,你晚些再過來吧,我也得迴安王府了。”


    然而褚煒卻沒能讓褚玉寧如願,他雖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但卻已經比褚玉寧高一些了,仗著身高優勢,他堵在褚玉寧麵前。


    “大姐慌什麽,你好不容易迴來一趟,咱們姐弟倆也該敘個舊,正好就進去說吧,左右現在父親時常喝了安神藥便睡的死死的,咱們說會兒話也吵不醒他。”


    褚煒眼神戲謔的看著褚玉寧說著話,腳下還一步步的往前走,逼的褚玉寧隻好退迴房裏。


    “大大方方進來就好了,父親房裏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大姐你說是吧?”


    “自然是沒有,你要說什麽就在這兒說吧。”


    褚煒一跨步坐到外間的凳子上,一腳搭在另一張凳上,手撐著桌子,一副吊兒郎當的做派讓褚玉寧不由得鎖著眉頭。


    而褚煒卻沒有絲毫自覺,自顧自的抖著腿。


    “據傳言,大姐在安王府很得安王妃的寵愛啊,如今你作為一個位同妾室的側妃都能在迴府探望了,你說,是不是那個北堂琰快死了,安王府就想拉攏咱們家啊?”


    前麵褚煒說自己位同妾室時褚玉寧還沒什麽反應,但聽到後麵,她便有些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了。


    “褚煒你最好慎言。”


    “嘖,你惱什麽,我又沒說錯。”


    “再如何世子都是皇家子孫,還輪不到你非議。”


    頗覺這個大姐說話無趣,褚煒偏過頭擺弄著桌上的茶盞。


    隨後想到什麽,他又道:“那就不說他了,咱們就說說大姐你吧,怎麽說你也是名滿鄴京首輔千金,多少才子求娶啊,現在隻能委身做個守活寡的側妃,肯定不甘心吧。”


    褚玉寧閉了閉眼,努力克製住發怒的衝動。


    “褚煒,這個話題就此結束,你出去吧,我也該迴去了。”


    “別呀。”


    褚煒看著站起身的褚玉寧,出聲喊停。


    “我還沒說完呢,我記得你出嫁那日是有一個什麽侍郎家的表少爺先於你入的安王府做了世子正君的吧,就一個想著靠著‘後麵’籠絡男人的醃臢東西,你大可將他除了,憑著家室之後絕對能上位。”


    “褚……”


    聽褚煒越說越離譜,甚至這般大不敬的侮辱於人,褚玉寧剛要怒喝,卻被一從裏麵衝過來的身影給打斷。


    被一拳揮到了地上的褚煒,連疼痛都還沒來得及感受到,便先感受到了身上密集又不留餘力的擊打,他反應過來後想求救,卻發現自己莫名失了聲,想掙紮也掙紮不動,一時間臉上滿是驚恐。


    終於看清來人的褚玉寧,還是出聲阻止了,不是她心疼褚煒,而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北堂琰的拳腳,根本不是褚煒這種嬌生慣養的貴公子能挨得住的。


    “您快住手吧,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


    而裏間裝睡的褚毅也出聲想要喊停,但北堂琰根本聽不進去,直到褚玉寧都準備出去喊人了,秦綏佑才出來。


    “好了,休息會兒吧。”


    褚毅、褚玉寧父女倆皆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合著打人還把他打累了呢。


    一聽到秦綏佑的聲音,雖說媳婦兒被說了壞話的北堂琰還有些不解氣,但還是聽話的停了手。


    看了看地上已經昏過去的人,秦綏佑道:“還請褚大人和褚小姐莫怪,隻是這二公子著實無禮了些,今天替你們小懲大誡,是有些僭越,不過也是為了他好,為了少些麻煩,我會除去些他方才的記憶,身上的傷我也會快些給他治好的。”


    說罷,不等父女倆發言,秦綏佑抽出一根銀針往褚煒的頭頂上紮了一針,隨後又往他的嘴裏塞了一顆藥丸,相當的簡單直接又粗暴。


    “好了,派個人來把二公子帶迴房就好,我就先出去了。”


    看兩人走得瀟灑,留父女倆麵麵相覷。


    “這位正君在安王府時是個什麽性情?”


    “他是個奇人,但也是個好人。”


    “罷了,先找人把那個渾小子抬迴去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搞基建的世子妃不是好神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酣春亭午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酣春亭午時並收藏不搞基建的世子妃不是好神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