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高管家來到前院正廳,秦綏佑老遠就感受到裏麵的氣氛有些凝滯。


    不過秦綏佑一跨過門檻,安王臉上的表情頓時鬆快起來。


    “兒臣給父王請安。”


    有旁人在,秦綏佑規矩的行了禮,而作為世子正君,他倒是不必在不認識的情況下太乖覺的去同別的人問安了,所以正廳裏的另一人倒是險些被冷待了。


    隻見安王笑著讓秦綏佑起身,然後讓其落座,緊接著兩人就嘮起了家常。


    “今日你母妃要親自下廚,還特別囑咐我一會兒要早些帶你過去嚐嚐。”


    “是嗎,那兒臣今日有口福了。”


    “哈哈,也算不得口服,你母妃也就是興起時偶爾做做,就看待會兒合不合你口味了,若是不合,可得忍耐忍耐,你母妃傷心了可不好哄。”


    見安王在眼前這悶著頭喝茶不說話的人麵前是放的開架子的,秦綏佑心裏有了一番考量。


    “兒臣記得了,定不會叫母妃傷心的。”


    安王又想說什麽時,下首的人終是按捺不住了,輕咳了兩聲表現了點兒存在感。


    安王從秦綏佑那方收迴視線,沒著急說話,先老神在在的抬起茶盞,然後慢悠悠的刮了刮並不存在的茶沫,再細細的品了一口。


    秦綏佑看得好笑,見坐在對麵斯文俊秀的男子後槽牙都咬緊了,還不時朝安王瞪上幾眼,更是明了了他與安王的關係親密程度。


    晾了人好一陣,安王才稍微正色一點兒。


    “綏佑,這是現任的國子監監丞孔桉,勉強算是我的好友吧,在府裏你喚他孔叔就好。”


    秦綏佑起身行了一禮,孔桉笑著應下,待秦綏佑重新落座後,立馬就變了臉色,不是對秦綏佑,而是安王。


    孔桉朝安王那邊甩了甩衣袖,道:“唉呀,下官是當不起堂堂安王的好友啊,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既是勉強的,下官也不敢攀附了。”


    安王似是謙遜的笑道:“監丞大人這說的是哪裏話,天下讀書人皆向往的孔氏門第,要說不敢攀附,也該本王來才是。”


    孔桉又迴:“那也是下官父親的功勞,為其子卻沒能好好繼承衣缽,下官慚愧,隻得想著要在別處幫到父親,才能不辱於孔氏門風,而日前有幸得見王爺手中一輕巧便利之筆,就想到了那些常年買不著筆墨的寒門學子,那筆若能普及,或可成裨益於萬千寒門學子的大功績,就不知王爺是否能不吝將製筆之法傳授。”


    話說到這兒,安王也懶得再同孔桉打官腔了,麵上假笑也褪去,留一片自豪之色。


    “明鬆啊,說是有大功績,但那現在是看不著也摸不著的,你總得拿些誠意出來看看。”


    明鬆是孔桉的字,見安王不再打官腔,孔桉體態也肉眼可見的變散漫了些,還側過身半靠在一旁的桌上。


    孔桉又重複了一遍秦綏佑來之前同安王說的話:“我會付五百兩銀子作買斷製法之用,隻要你點頭,不日銀子就能送到,且不會讓旁人知曉,他們隻會知道是安王獻出製作新筆之法,實乃無私。”


    安王險些要不顧形象翻個白眼,好在是忍住了。


    “孔明鬆,不說這製筆之法我並不知曉,就算知曉,就你這磋商的態度,我也是斷斷不會告訴你的。”


    孔桉被一番言語驚的又坐直了身道:“我態度怎麽了?還有,你居然不知道製筆之法!”


    “哎。”


    示意孔桉別那麽激動,安王道:“與我認識多少年了,你該是知曉我的性格的,而方才你言語間卻滿是以利益牽製要我交出製筆之法的意思,我不知道你近日是發生了什麽,竟變得如此急功近利了。”


    孔桉聞言,苦笑道:“是我魔怔了。”


    安王麵帶擔憂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孔桉理了理思緒,道:“大概半月前,皇上召我大哥進宮,說是近年國庫空虛,要裁減寒門學子入國子監的名額。”


    北乾的寒門學子若是能考進國子監,可由朝廷批銀兩解決食宿、衣著和購買筆墨紙硯的問題,可原本能考進國子監的人就是萬裏挑一的少,有時連續幾年都添不了人,且朝廷批下的銀子隻是保證了學生最基本的生活學習隻用,但凡想享受些的都要餓肚子,這些銀子比起宮裏貴人隨便一件首飾就上百甚至上千兩的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都要好好斟酌能不能比得上。


    在這種情況下,皇上以國庫空虛為由減少名額,但其自己的用度卻是極盡奢靡,就明擺著是要打壓寒門了。


    孔桉之父孔岓乃當世大儒,桃李萬千,其中做多的便是寒門學子,現是其長子孔聞任國子監祭酒,孔桉這個監丞就不必說了,父子幾人都與寒門學子有著莫大的聯係,若是寒門學子不能得重用,朝堂之上將要如何動亂先不說,他孔家就要先沒落。


    孔聞好一番勸阻,讓皇帝沒現在就把已在國子監內的學生裁一部分出去,但如今一家子已經是為這相關的事憂愁的不成樣子。


    安王任過國子監監丞,對這其中的厲害自是知曉,而正是因為知曉,也不由得皺起了眉。


    孔桉道:“父親說,為今之計,隻能讓寒門學子於科考上多些好成績的,礙於世人,皇上也不能直截了當的就再不讓寒門學子為官,我想盡法子要給那些窮苦學生減輕些負擔,腦子已成一團漿糊,方才胡言亂語,你莫要往心上去。”


    安王搖了搖頭,道:“我還不知道你,知錯便罷了。”


    最後孔桉還是問:“那製筆之法的事……”


    安王示意孔桉往秦綏佑那方看去,道:“那筆就是我這兒婿送的,但他也是從中洲遊商手中買的,你現在去找人家也想不通啊。”


    驚訝於秦綏佑能遇到中洲遊商的好運之餘,孔桉也免不得失望,他也是對傳說中的中洲有些許了解的。


    就在孔桉頹喪之際,秦綏佑道:“其實我是知道鉛筆如何製作的。”


    孔桉頓時來了精神。


    “當真?”


    秦綏佑頷首道:“當真。”


    “哈,太好了,那……你可將法子賣給我?”


    安王搖頭道:“你是改不過來了?”


    孔桉訕訕的咳嗽了兩聲。


    “咳咳,我又胡言了,賢侄,你可否將法子傳授於我,當然去,報酬你來提,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


    安王又想說什麽,孔桉連忙道:“都說了讓他自己提報酬,我總不能白拿好處不是。”


    這是思索了片刻的秦綏佑問:“不知孔叔若是製成了鉛筆,要如何給學生們用呢?”


    孔桉答道:“我會低價讓他們自行購買。”


    畢竟白送的話,有心氣兒的學生大多數都不會收,而孔家並不殷實的家底,也經不起一直白送。


    “既然這樣的話,您還是不必學法子迴去了。”


    孔桉震驚的瞪大了眼,安王也略有不解。


    隨後秦綏佑解釋道:“鉛筆製作過程耗時不算短,待您找工匠學會,已經浪費許多時間了,不如這樣,我現在鄴京有幾家鋪子,已經在打算整改了,而我是有鉛筆的購買渠道的,屆時我會開一家平價奇珍店,要賣的東西或許還有您看得上的,若是需要,您可直接從我這兒批量的替學生買迴去,我會給您最大的折扣,這樣一來,成本就會大大降低,而我也能從中獲別的利。”


    聽完秦綏佑的一番解釋,兩人又就細節商討了一會兒後,孔桉不由得讚道:“雩川,你兒子可得了一位了不得的正君啊。”


    安王矜持又有些驕傲的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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