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寄來的是一盤錄像帶。


    雖然寧穎不清楚裏麵是什麽,但總覺得以秦昭的個性這東西一定別有深意。


    她打算拿著這東西去附近的錄像廳看看能不能播放。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寧娜忍不住歎息。


    看來秦昭也是個毛頭小子。


    哪裏有人談戀愛送錄像帶的,怎麽著也該送條適合女孩子的圍巾。


    兩個木頭疙瘩什麽時候才能開竅。


    這時候的錄放機還是稀罕物,相當於三十年以後的家庭小轎車了,整個玫城也隻有三家。


    晌午的時候幾乎沒人,隻有晚上的時候才人滿座。


    寧穎跟老板聊天得知一張門票要一塊,她磨破了嘴皮子又給了老板十塊錢。


    老板看她小嘴嘎嘎甜就象征性的收了錢。


    錄像廳裏是四個喇叭的雙卡錄放機,畫麵清晰,音量賊高,不亞於後來的環繞音響。


    看到周弘陽被秦昭一腳踢開,一屁股栽進油漆桶,寧穎頓覺暢快。


    喔,後麵還有彩蛋。


    隻見幾個毛頭小子拿著手鋸鋸桶,隻聽‘嗷’的一聲慘叫,周弘陽捂著屁股疼的亂竄。


    畫麵飛快的掠過人群,寧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著灰色羊絨大衣的身影。


    別說,他還真是行走的衣架子,大衣一穿立馬有了明星範。


    除了暢快,她心裏似乎還溢動著別的情緒,但轉瞬即逝。


    老板大哥拍著桌子嘎嘎樂:“妹子,你幹脆把這盤錄像賣給我得了,準能我家老太太的假牙笑飛嘍。”


    “不賣,我怕你再花錢給老太太鑲牙。”


    寧穎有自己的打算。


    王春花雖然被‘野饅頭’事件打擊的不輕,可她真正的精神支柱是周弘陽。


    隻要周弘陽在部隊光芒萬丈,她就能挺直腰杆。


    也是仗著周弘陽這點榮光,這些年王春花一直在村裏橫行霸道。


    王春花見人就誇她兒子有多牛逼,以後是要當大官的。


    幾乎十裏八鄉都知道周家飛出來一條金龍。


    如果讓王春花見證了周弘陽的‘高光’時刻,那才等同於戳斷了脊梁骨。


    老板見她收了錄像帶:“妹子,你對象挺會啊,專打情敵給你看。”


    “不是我對象。”


    “那你可真不太了解男人,那大高個就算不是你對象也是對你有意思,這男人啊就好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表現。”


    寧穎的眸子顫了顫,她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秦昭說他不認識周弘陽,但兩人為什麽會出現在一個擂台上,還錄像給她看。


    巧合也太多了。


    之前秦昭跟寧穎說了一下自己在部隊的作息時間。


    約摸著這個點是迴宿舍的自由時間。


    寧穎隨即來到了公話亭。


    工作人員認出了她:“小姑娘,又給你對象打電話啊。”


    寧穎不好解釋,說不是吧,指不準會被人家以亂搞男女關係的罪名舉報了。


    “嗯,姐,幫我撥xxxx-xxxxxxx。”


    “好來,你稍等。”


    接電話的人直接是秦昭,速度快到讓寧穎咋舌。


    “寧穎?”


    “你咋接的這麽快,該不會一直在那裏等著吧?”


    “沒,湊巧看到電話響了。”


    又是巧合。


    寧穎還想說什麽時,秦昭說道:“你別走,一會兒我打過去。”


    通話隨即被切斷,片刻後又響起。


    工作人員笑道:“小姑娘,你男朋友不錯啊,知道長途貴,心疼你掏電話費。”


    寧穎禮貌的笑了笑,隨即將電話接通。


    “秦昭,我有事問你,請你如實告訴我。”


    這是寧穎第一次這樣正式的叫他的名字。


    他知道小姑娘這是懷疑了,而且還帶著一點怨氣。


    “你問。”


    “你是不是認識周弘陽?”


    “對,上周對壘剛認識的,早知道他是你老鄉我就該下手輕點。”


    難道是她誤會了?


    “那你為什麽要把這盤磁帶寄給我?”


    “寧穎,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麽?”


    “我喜歡你,男人總想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英勇。”


    “秦昭,其實我……”


    “寧穎,別急著拒絕我,好好考慮一下再給我答案。”


    他似乎生怕寧穎說什麽,果斷的掛掉了電話。


    寧穎有些無奈,她還沒來得及謝謝他的這份禮物。


    或許是三伏天太過燥熱,寧穎這幾天總是翻來覆去,無法安眠。


    寧娜坐起來拉開了燈:“小穎,你有心事?”


    “唔,還是開店的事,那幫孫子瞧不起個體戶,總卡著條件不給辦。”


    其實他們很大程度上是瞧不起一個沒有依靠的女人。


    寧娜歎了口氣:“你說我們店也租了,裝修也搞了,錢都花出去了,要是辦不下證來可咋辦?”


    寧穎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姐,車到山前必有路,睡吧,明天我試著找找關係。”


    “你認識啥子關係?”


    “一個搞教育的人,他欠我一份人情。”


    “搞教育的能跟工商所的人有聯係,別鬧了。”


    “司馬當活馬醫吧。”


    寧穎從幾件存貨裏挑了兩件尺碼不同的連衣裙,一件花色沉穩,一件顏色明麗。


    她挎著包袱正要出門時卻被幾個公安攔住。


    “請問你是不是寧穎同誌?”


    寧穎心裏已經有了猜想,故作茫然道:“是啊,你們找我有事?”


    “寧穎同誌,教育局接到了一封入學名額被舉報的信,請你配合他們接受調查。”


    原來教育局的人暗自調查了一段時間,覺得情況複雜就報了警。


    寧穎裝出一副膽小的模樣:“公安同誌,我一定會配合,但我害怕,能不能把我爸媽也一起叫來?”


    那幾個公安越發的覺得這小姑娘可憐啊。


    被自己爸媽奪走了希望,竟然還覺得他們是自己的靠山。


    “好,你別怕,隻要積極配合不會有事。”


    “謝謝。”


    寧穎的禮貌跟膽小又讓他們心疼了一陣。


    雖說他們這份工作要對當事人雙方都要公正,但心裏這杆秤已經傾斜了。


    一路上寧穎在心裏飛快的合計著。


    她今天不僅要砸了高小鳳的鐵飯碗,還要把寧劍南拉下水。


    最好再把寧家的家底再使勁擠一擠,全家打包一起去喝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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