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芳並不否認她利用這次人事調整的機會,收取了不少人的賄賂。


    她也不否認這都是利用了書記汪浩的影響。


    她如此坦然地承認,倒讓陸天明感到吃驚意外。


    通常,遇到這樣的事,即便再大的壓力,都會心存幻想,打死不承認。然而範芳完全沒有絲毫隱瞞,她非但默認了自己與汪浩的苟且關係,還默認了收受賄賂。


    但是,在陸天明委婉提出,希望她能將送她錢的人名單交出來的時候,她卻毫不猶豫予以了拒絕。


    “這是不可能的。”範芳冷靜地說道:“我不能做這樣的事。我可以把他們送來的原路退迴去,但我不能說出是誰。”


    陸天明沒有逼她了。他知道範芳是個內心特別強大的女人。


    她貴為副縣長夫人,卻做出來令人不齒的事。特別在男女感情方麵,她看似隨便,其實都是因為她內心對屈辱的抗爭。


    她這樣做,表麵上是為了丈夫陳慶利的前途,她寧願犧牲自己。但是換一個角度去看,她又何嚐不是在報複丈夫呢?


    女人的貞潔,一向被視為比生命還要重要的節操。這種流傳幾千年的思想,似乎已經在迅速土崩瓦解。


    很多人把聲譽看得比生命還重。特別像陳慶利這樣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按理說,他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出軌的。


    範芳在沒嫁給他之前,是一個很守規矩的姑娘。


    陳慶利侵犯了她之後,她整個人都變得讓人不敢相信了。她不顧一切逼著陳慶利娶她,陳慶利居然順從了她的意思,由此可見範芳不是一般姑娘可以相提並論的。


    畢竟,以陳慶利的身份地位,他想讓範芳屈服並非難事。


    他們結婚後,夫妻關係並不像在人前表現的那麽好。據接近範芳的人私下說,他們結婚之後就一直處在分居狀態。連正常的夫妻生活都很難有。


    沒有多少人知道範芳究竟是怎麽想的。她既然逼著陳慶利娶了自己,為何又厭惡他?她不讓陳慶利進入她的臥室,除非征得她同意。


    有人說,他們夫妻關係不好。在於陳慶利的做法讓範芳傷了心。


    陳慶利在離婚之後,還經常以探視孩子為由,跑去前妻家裏。而且經常一去,就整晚不迴家。


    範芳勸了多次,陳慶利一直置若罔聞。直到有一天,範芳在陳慶利前妻的家裏,親眼目睹了他們在床上親熱的場景。


    她憤怒地質問陳慶利,為什麽要背叛她?


    陳慶利倒沒說話,而是他前妻輕描淡寫地迴了她一句,“範芳,你要明白,究竟是誰做了鳩占鵲巢不要臉的事。”


    自那以後,他們夫妻關係便急劇惡化。即便在同一個屋簷下,兩人卻形同陌路。


    範芳在陸天明麵前的態度,顯得有恃無恐。這讓陸天明心裏窩著一股火。他知道,範芳完全是仗著汪浩,才表現得如此坦然。


    “範芳,有句話,我有必要提醒你。”陸天明斟酌著說道:“人在做,天在看。希望你深刻領會我這句話的意思。你迴去吧。”


    範芳收受賄賂的事,已經通過她自己親口承認了。事實擺在麵前,陸天明卻猶豫了。


    他知道,這事一旦捅破,範芳必定遭受牢獄之災。但是,卻會直接影響到汪浩。讓他們的奸情大白於天下。


    倘若出現了這樣的結果,汪浩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以汪浩的性格,他會不顧一切予以激烈反擊。到那時候,山南將雞犬不寧。


    山南在換了一屆領導後,全縣確實出現了一股新氣象。至少,在經濟方麵表現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生機勃勃。


    特別是山南經濟開發區的成立,讓山南陡然間有換了人間的感慨。


    林偉生敲門進來,告訴他明天就是縣經濟開發區掛牌的日子。


    縣裏已經作了部署安排。掛牌這天,全縣各局委辦、各鄉鎮都要派人參加。


    這是山南的盛事,必須隆重而熱烈。


    汪浩親自去了一趟衡嶽市,邀請了顏昌盛書記和梁同慶市長來出席掛牌儀式。


    “市裏領導確定出席了嗎?”陸天明問林偉生道。


    “梁市長會來,顏書記可能來不了。”林偉生小聲說道:“聽說,衡嶽市這次評選文明衛生城市又沒成功。顏書記心情不好。而且還有消息說,顏書記可能在年底要走。”


    衡嶽市連續五年都在競評全國文明衛生城市。而且評選這件事,一直是顏昌盛書記執政的主要目標。


    但令人遺憾的是,每次都會失之交臂。


    因為評選這件事,衡嶽市這幾年來,一直沒停止過對城市的大張旗鼓的改造。


    市裏不但斥巨資改造了城區道路,甚至連路燈都換上了最新最時髦的,而且將沿街的房子,都翻新了一遍。


    可是不管花費多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在最後的評選中,衡嶽市都會落選。


    “顏書記要走?”陸天明吃了一驚,他知道林偉生的小道消息特別多,而且他的小道消息,最後都被證實是事實。


    “是的。顏書記在我們衡嶽市,前後快十年了。”林偉生提醒陸天明道:“他在一個地方待這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聽說,顏書記這次去的是省人大,他可能會在省人大副主任的位子上退休了。”


    陸天明哦了一聲道:“顏書記在我們衡嶽市還是做出了不少貢獻的。”


    林偉生笑了笑道:“確實。聽說他要走,現在有人在計劃著等顏書記離任的時候,送他萬民傘呢。”


    陸天明問道:“這主意誰出的?”


    林偉生想了想說道:“具體是誰出的,沒人知道。不過,前幾天確實有人聯係過我們,要求我們山南也送一把。”


    陸天明狐疑地問道:“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林偉生壓低聲音道:“這件事是汪書記親自在操辦。”


    陸天明又哦了一聲,笑笑道:“送萬民傘,這主意不錯。”


    “顏書記走了後,也不知誰來衡嶽市。”林偉生道:“我們衡嶽市在全省排名第二,能來衡嶽市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物。”


    陸天明道:“不管誰來,隻要心係百姓,自然會得到百姓擁護。”


    林偉生看看四周,確認辦公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在的時候,他才神秘地說道:“我這裏有一個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聽說,接任顏書記的人,將會在衡嶽市本地產生。”


    陸天明隨口道:“這很簡單的事啊,書記離任,市長補上。”


    林偉生搖搖頭道:“不會的。梁市長聽說要迴燕京原單位去。所以說,梁市長在排除在外的。”


    陸天明想了想道:“管他是誰,誰來都一樣。我們啊,隻要做好自己本職的工作就行了。”


    “陸縣長,縣委那邊問我們,明天去經濟開發區掛牌,陸縣長你是與汪書記同車去,還是我們縣政府另開一台車?”


    “各走各的吧。”陸天明說道:“你告訴縣委,我們就不麻煩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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