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嚴打,是汪浩的要求。


    汪浩要求在全縣範圍內,展開一次聲勢浩大的嚴打,緣於一個電話。


    一天晚上,汪浩剛迴到他在山南賓館的住處。便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電話裏是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一開口便問他,“先生,需要按摩嗎?”


    汪浩很反感這類電話,本想一掛了之。但他突然就像來了興致一樣,問對方道:“去哪按摩?”


    女人笑嘻嘻道:“先生想在哪按都行啊。我可以上門服務的呀。”


    汪浩道:“都有些什麽項目?”


    女人道:“隻要先生喜歡的,你需要什麽,我就能給什麽。”


    汪浩道:“真的嗎?”


    女人以為來了生意,態度愈發熱情了,“是呀,先生。我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哦。先生,我敢保證,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行啊,你過來吧。”汪浩說道:“我在山南賓館後院。”


    電話裏傳來一聲“哎呀”便掛斷了,此後便再無動靜。


    汪浩不知道,打電話來的是山南賓館洗浴中心一個新來的小姐。她根本不知道在賓館的後院住著山南縣的書記。


    她更沒想到,她這隨手一撥的電話,會給山南縣帶來一場聲勢浩大的嚴打。


    接到電話後的汪浩,便留心起了山南的社會治安環境。


    他知道,小姐能將電話公然打到房間,說明山南在這方麵的社會環境有多惡劣。


    此後,他便得到了更多關於社會環境惡劣的報告。


    山南縣像衡嶽市一樣,牌館多,洗腳按摩屋多。


    在山南,有一條街,號稱“花街”。


    花街是一條老舊的街道,房屋緊挨著,都是一些低矮的棚戶區建築。


    山南縣曾想改造這條街,卻因為談不攏而作罷。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花街就成了男人們的歡樂世界。


    每到夜幕降臨,花街的每一條門口,都會站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男人們一路過去,打量著幽暗燈光下的鶯鶯燕燕,雙方對上眼,便悄無聲息進門。隨後,門便在裏麵被鎖死。


    花街也成了山南男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們會悄悄的互通消息,誰家來了新茶,價格多少。


    花街對於山南的人來說,都是心照不宣的存在。


    汪浩就去過一次花街。


    他當然不是像別的男人一樣是去尋歡的。他在聽聞到花街的故事後,想要身臨其境感受一次。


    果然,他在花街的所見所聞,與他聽到的關於花街的故事,毫無差別。


    那時候,汪浩就在心裏下了決心,必須鏟除這朵盛開的罌粟花。


    嚴打的任務落在縣公安局身上,副局長楊晨是嚴打活動的指揮者。


    嚴打之前,縣局局長秦長青和楊晨專程來陸天明的辦公室作過一次匯報。


    陸天明對嚴打活動給予了堅定的支持。


    本次嚴打,執行的是“三掃”,即掃黃、掃毒、掃賭。


    陸天明在聽取了縣公安局的匯報後,加上了一條“追逃”的任務。


    任何一個公安局,都會存在積案。


    有些積案,因為時間太久而逐漸要被遺忘。甚至有些在逃犯,長達十年二十年之久沒有歸案。


    追逃是一件耗時耗財力的工作。如果不是重特大案件的在逃犯,公安方麵都不會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去追查。


    陸天明要求,趁著嚴打活動,縣公安局要將陳年舊案都清理辦結。


    問題就出在追逃上了。


    五年前,山南發生過一起故意傷人致死的惡性案件。犯罪嫌疑人在犯案後潛逃了。


    這次追逃工作展開後,楊晨他們在獲取了潛逃人的地址後,帶著人過去追捕。人是抓迴來了,但車在路上出了車禍。


    警車在返迴山南的時候,與一輛迎麵而來的大貨車相撞,造成警車司機當場死亡。


    逃犯與押解他的三名警察身負重傷,其中就有副局長楊晨。


    秦長青帶著哭腔把情況匯報給陸天明,他沙啞著嗓子說道:“陸縣長,我這一下損失了四員大將啊!”


    陸天明問道:“他們人現在哪?”


    秦長青道:“車禍就發生在山北縣,一個小時不到他們就該迴家了。可是......”


    陸天明眉頭緊皺,“我問的是人在哪?”


    秦長青歎口氣道:“楊晨他們被緊急送去衡嶽市附一醫院搶救去了。目前,生死不明。警車司機遺體存放在山北縣殯儀館。”


    “發生車禍的原因查清楚了嗎?”陸天明問道。


    秦長青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大致搞清楚了。對方大貨車司機據說是喝了酒。”


    “有證據嗎?”


    秦長青緩緩搖頭,“我們接到消息趕過去時,沒見到對方司機。據說,司機是怕打,躲起來了。”


    “躲起來了?”陸天明狐疑地問道:“躲去哪裏了?他如果躲起來了,又怎麽知道他是喝了酒的?”


    秦長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司機是山北縣一位領導的親戚。”


    “這麽說,你們到現在還沒見到肇事者,更沒拿到證據?”


    秦長青歎口氣道:“實話說,是肇事者的親戚在幹擾。”


    陸天明聞言,拍案而起道:“走,我們一道去山北縣,找費書記要人!”


    秦長青遲疑道:“陸縣長,這會不會撕破臉皮?我們已經在找對方交涉了,要求他們交出來肇事司機。”


    “秦局啊,等他們把人交出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我是醫生,我知道酒精在血液裏最多可以存在多久。我們必須立即出發。”


    秦長青激動地說道:“陸縣長,我這就安排。對了,我們要不要多帶一些人過去。”


    “不用。就你我去。”


    一輛警車從山南縣政府大院唿嘯而出。


    車上,秦長青擔憂道:“陸縣長,如果他們拒不配合,怎麽辦?”


    陸天明笑笑道:“山北縣不過是衡嶽市下麵的一個縣。我不相信他們敢逆天而為。”


    秦長青道:“這位領導是山北縣的常務副縣長。肇事者是他的一個堂弟的孩子。聽說,事故發生後,是他親自安排人將肇事者帶走的。”


    “他知道肇事者喝酒了嗎?”


    “應該知道。”秦長青想了想說道:“我們這邊的人過去後,第一時間就對事故展開了調查。當時就提出要求見肇事者。”


    “他們的意見呢?”


    “拒絕了。”秦長青道:“他們還給我們戴了一頂帽子,說我們不相信他們。”


    “你們相信他們嗎?”


    “當然不相信。”秦長青咬著牙道:“我的損失這麽大,我怎麽會相信他們。”


    陸天明的車到達山北縣時,距離發生車禍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個小時。


    “直接去山北縣委。”陸天明命令司機道:“拉響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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