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麻子他們雖然是一幫糙漢子,即便以前再實在的人,也清楚這裏麵裝的肯定是銀錢。


    且數目不小。


    但是這群人的態度咋看他都不爽!


    可這麽多錢,也不是給他自己的,更不可能他不爽就扔迴去,砸對方臉上。


    畢竟他們這群人確實缺錢,而且馬上到了北境,買房子置地哪個不需要錢?


    他們打土匪搜的錢都上交了,還不是人家搜出來的,


    而是他們自己嚇的怕人家給他們當軍護拖走,主動上交的。


    所以一時間,這些漢子雖然心裏都特別不舒服,但沒有一個人說話,因為主心骨不在啊!


    沈知秋被那個傅將軍的叫去問話了,主事人沒在,就不知道咋抉擇。


    也就在此時,太爺被沈老爹扶著走了過來:“富貴,把東西還給他們,咱們剿匪也是為了自己過關卡,不是給他們賣命。


    而且咱沈家村,人窮誌不窮,不需要他給咱賞賜。”


    太爺一副大義凜然,其實心裏卻是在滴血:


    唉喲,那包袱一看裏麵就得老些銀錢了,估計比他們沈家村所有人家,這些年積攢的錢加起來的還多。


    但是老爺子知道,這錢是絕對不能收的,因為這群人和別的貴人不一樣,他們之前說的那話,他老頭子老了也是記得的。


    “夏蟲不可以語冰!”


    對,就是這麽一句話,明擺著人家瞧不起他們。


    其實吧,他們就是普通的老農,泥腿子,人家瞧不上也是正常。


    他們就是在沒有自知之明也清楚,在那些貴人眼裏,他們這些百姓的命,估計還不如家中養的一條狗值錢。


    但他不許別人看不起他們沈家村的唯一出息人沈知秋。


    而且在心裏很確定的認為,小三子就是生錯了人家,出生在了他們這個祖祖輩輩都是泥腿子的宗族。


    如果是出生在世家大族,沒準早當官了,肯定還是大官。


    反正對沈知秋,太爺一向就是迷之自信,這誰說也不行。


    沈富貴直接將包袱丟了迴去,還順便懟了一句:“不需要,沒事就離我們遠點,晦氣!”


    結果被方老太拍了一巴掌:“還了就散了,富貴你還不去劈柴,沒看見還等著燒火?”


    順便還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一天天特愛看閑事,湊熱鬧了,也不瞅瞅自己家裏一堆事,還有時間和不相幹的人磨叨。”


    沈富貴立刻換了一副笑臉,表示:“方嬸子,放心,我立馬劈柴,肯定能供上。”


    之後沈家村的人都散了,該幹嘛幹嘛。


    而那位小姐,站在原地,氣的都渾身發抖,手中的帕子都忘記捂鼻子了。


    心想:“真是不識好歹,要不是因為傅少爺看著,她才懶得過來和這群泥腿子打照麵,他們配嗎?”


    其實她真想多了,傅懷安都不知道有這位小姐啥事兒,那會士兵過來稟報,他聽沈知秋講述路上的事兒,正聽的全神貫注。


    而且讓她過來道謝的也不是傅懷安,而是小廝阿池。


    如果知道這些,估計這位小姐,才真真的能被嘔死。


    看自己家小姐的表情,護衛裏麵那個衝著沈知秋比劃過大刀的站出來表示:


    “小姐,我們也謝過了,還是迴去休息吧,夜裏有些寒涼。別為這些不識好歹的人動氣,不值得!”


    聽了這話,這位三小姐,感覺自己用盡了從小跟著嬤嬤學來的規矩,才壓住了心底的火氣。


    轉身上了馬車。


    而阿池打眼瞧著,嘴角上揚,準備將這事兒和少爺報備一下,沈知秋一夥人能堅持住那麽巨大的誘惑,真是就連他這個見過很多大世麵的都自歎不如。


    為何這麽說?


    是因為他想到,如果是自己,淪落到沈知秋他們這個份兒上,還能不能堅挺的站著,


    這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架勢,讓阿池從心底裏將沈知秋他們當做了自己人看。


    當然是他的自己人,認為都是小廝親衛出身的嘛,肯定不是他們少爺的自己人。


    因為不管是自己和沈知秋,都不是一個等級的,隻能算是可以給少爺使喚的人罷了。


    其實這就是古代人的觀念,他們每個階層分的相當清楚,像阿池這種算是家生子,好幾代了都是國公府的下人,從小就是學的怎麽伺候人。


    永遠要把主子放在第一位,更要不管主子咋信任你,也不能忘記自己的本分。


    所以在他眼裏,親衛和他也差不多,就是少爺身邊的親衛還喊他一句:“池爺呢!”


    因此感覺沈知秋是嶽父是親衛,他們就屬於自己人。


    而沈知秋給這將軍真是把這一路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兒都差不多講了一遍,


    包括他們怎麽知道的消息,嶽父怎麽去世的,他們怎麽逃荒,


    且尋思這位是傅國公家的少爺,肯定也是文化人,就不能向平常似的都說大白話了。


    他真是絞盡腦汁的四個字四個字的往外甩啊,這給他想詞想的感覺比逃荒急行軍還累得慌。


    心裏還不停的嘀咕,這人咋就不喊停呢,一個逃荒有啥可聽的,除了吃和睡,就是一路走唄。


    看他還聽上癮了,你可讓我歇歇啊,這一口氣都嘮半天了。


    水都不給一碗,再說,他肚子裏是真沒詞了。


    傅懷安打遠看向那群人的穿著,還有那些手推車上的東西,破舊程度,他也是感覺罕見了。


    忍不住心裏感歎:“這些人是真慘啊。”


    可當他轉頭看向陸陸續續挖葛根迴來的難民時,又尋思,可是和其他的難民比,明顯他們比大多數的強多了。


    都不需要找人詢問,就能看出,其他的難民大部分都是成年勞力,小娃子極少,甚至年少的女娃子也少。


    男娃子還多些,他雖然出身國公之家,還真不是那種不問世事的公子哥,這種情況他不用想都知道,這路上缺吃少喝,大多數都僅著男丁了。


    年齡太小的,還有太老的,以及一些女娃子,估計就是扔在道上了。


    而這夥人,一個也沒扔。


    逃荒前多少人,現在就是多少人!


    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在傅懷安看來,沈知秋是個人才。


    沒聽見人家講述嗎?


    一路上都怎麽安排隊伍趕路。遇見意外怎麽換隊形,歇腳的時候都這個幹什麽,那個又負責什麽。


    甚至還提及到用武器在幹旱時,找不到河流,利用早晚溫差收集露水飲用。


    這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嗎?


    說實話,此時,就是這位將軍都動心了:


    “有沒有想法留下?”


    沈知秋一呆,慌了:“艾瑪,這啥意思,讓他留在軍營裏幹事兒?”


    咋他懷才就跟懷孕似的,那麽明顯嗎?他可就是因為不想當兵才逃荒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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