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春風吹過堆下關城頭,有人不自覺打了個激靈。


    初升的旭日將高寵和十三名騎兵的影子拉的頎長。


    他緩慢走向冼州兵陣前。


    冼州陣中,董恆走了出來。


    昨天被高寵一擊殺死匡肆,冼州眾將極為震驚。


    湘州無人識得匡肆,冼州將領卻知道匡肆的底細。


    迴營分析過後,這群人一致認為,那壯漢勝在馬快。


    黑色駿馬一躍,超過的匡肆預想的距離。


    他來不及招架,才一命嗚唿。


    除此之外,他那杆黑色長槍,遠比一般鐵槍更粗。


    極有可能,也更重。


    槍借戰馬狂奔之勢,才有那一擊的威力。


    今日七員大將出戰,已有防備。


    見高寵緩慢走來,他們更加確定,這種戰術,隻能用一次。


    第二次,就沒用了。


    匡肆之敗,實乃意外。


    “冼州,董恆。你是何人?”


    高寵把鏨金虎頭槍往肩上一扛,“一個死人,不配知道你高爺的大名。”


    聽到這話,冼州兵至少知道,對手姓高。


    “姓高的,昨日讓你借著快馬之功,小勝一陣,你當真以為冼州無人?”


    “不用廢話,你叫董恆是吧?”


    “是又如何?”


    高寵迴頭看了一眼城頭,他知道,賀眭正在觀戰。


    “昨日你與姓賀的過了兩百招,他說是試探。今日,讓你高爺好好教教你們,槍怎麽玩。一群廢物,也配用槍?”


    董恆冷笑一聲,“本事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就讓董某領教領教,你的槍法有何精妙!”


    話說完,董恆就要衝出。


    高寵道:“且慢。”


    “你還有什麽話說?”


    “換個人來吧,我怕你還沒看清爺的槍法,活人就變死鬼了。”


    昨日戰事結束太快,被人誤會。


    今日,高寵憋著氣。


    有意讓大家看清楚。


    身為武將,董恆此時豈有退迴之理,他不再廢話,挺槍躍馬,直取高寵。


    高寵長槍依舊抗在肩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董恆見他不動,全神貫注於這一槍之上。


    槍尖寒芒閃爍,照準高寵胸口刺來。


    高寵不疾不徐,腦袋一偏,手腕輕輕發力,槍杆下移三寸,不偏不倚,擋在董恆槍尖之前。


    鐺的一聲響,高寵紋絲不動。


    那董恆胯下戰馬仰天嘶鳴,他自己五根手指劇烈地顫抖,險些握不住長槍。


    這奮力一刺,猶如刺在了一塊鐵板上。


    震得他渾身發麻


    “賀眭,看清楚了!”


    高寵話音落,手中長槍甩出,狠狠地拍在董恆馬肚上。


    董恆連人帶馬,一起飛了出去。


    真正的人仰馬翻。


    冼州兵將倒吸一口冷氣。


    一槍拍飛戰馬,這得多大力氣?


    眼前壯漢,還是人麽?


    城頭,隻有謝周一人在叫好。


    蒼涵三人還算淡定。


    孫豹和賀眭,崩大眼睛,像是見鬼了。


    “我沒看錯的話,這高寵又是一槍,殺了董恆?”


    “王將軍,你沒看錯,就是一槍。”


    “董恆昨日還與賀將軍大戰兩百迴合,怎的如此不堪一擊?”


    “是不是昨日消耗太大?”


    “說什麽蠢話呢?賀眭不是在這,你問問他,還累嗎?”


    眾人目光看向賀眭,幾乎同時想起了昨日高寵說過的話。


    他說賀眭槍法是跟師娘學的。


    這高寵,非是狂妄自大,而是有真本事。


    賀眭艱難開口道:“高將軍的槍法,遠在賀某之上。”


    賀眭認輸,大家的目光又落在謝周身上。


    此人是謝周帶來的,他從哪裏招攬的猛將?


    走狗屎運了不成?


    此刻,謝周別提有多驕傲。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


    他輕咳一聲,“我陣中大將,都有高將軍這般勇武。”


    人群中,有人聽得直撇嘴。


    謝周身邊還站著三人,都有高寵的勇武?怎麽可能?


    這小子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過,哪怕隻有高寵這一員猛將,也夠謝周驕傲了。


    除了謝周,最興奮之人,就屬謝坤。


    他大笑兩聲,“我謝家得此猛將,我倒要看看,冼州兵拿什麽進攻堆下關。”


    “快看,冼州這次出了兩員大將。”


    眾人齊刷刷往遠處看。


    冼州陣中,跑出兩人。


    “以多欺少,這冼州兵真不要臉。”


    “兩軍交戰,臉麵值幾個錢?”


    “要不要派人出戰,高將軍怕是會吃虧。”


    “你看,那邢準不是帶人去了。”


    城門口,邢準整備好兵馬,給高寵壓陣,剛出城門。


    高寵看著麵前兩人,又迴頭看了眼剛出城的邢準。


    他長槍一指,“不用浪費時間,你們一起上吧。”


    “狗賊,休要小瞧我冼州大將,拿命來!”


    兩人一左一右,殺將過來。


    高寵終於動了。


    他一提速,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直奔陣前另外四人。


    看到這一幕,觀戰雙方都沒反應過來。


    高寵這什麽意思?


    很快,他們便明白了。


    高寵已經殺到了另外四員大將之前。


    他要單挑六人?


    見到真一幕,堆下關傳來一陣整齊的驚唿聲。


    “這高寵,他瘋了嗎?”


    “不說他打不打得贏六人,衝入敵陣,當那一排近衛是擺設不成?”


    “完了完了,這人一定是個沒有打過仗的愣頭青,不懂得判斷戰局,可惜了一員猛將啊!”


    饒是謝周對高寵再有信心,看到這一幕也慌了。


    “三叔,鳴金收兵!”


    “好!”


    蒼涵阻止了謝坤下令,高寵身後不遠處,那十三騎也動了。


    當初攻入慶德郡的十八騎,除了蒼涵五人,剩下十三人,就在城外。


    高寵在前,十三騎在後。


    中間夾著兩員冼州大將。


    接近冼州軍陣,四員大將背後親衛,一擁而上。


    “來得好!”


    高寵氣勢如虹,絲毫不懼敵軍包圍,將最先碰到兩將,三槍戳於馬下。


    身後,另外兩將剛到身邊,也被他反身刺死。


    “痛快!”


    幾乎是瞬間,秒殺四將,冼州兵前進的腳步緩了下來。


    另外衝向高寵的兩個人,停在原地。


    兩人各自咽了口唾沫,彼此對視一眼。


    背後,傳來鳴金之聲。


    落入兩人耳中,猶如天籟。


    冼州兵拔腿就跑。


    高寵帶著十三騎,一路追出兩裏地。


    背後,邢準看傻了。


    他帶出城壓陣的將士也看傻了。


    堆下關城牆上,謝坤謝周孫豹以及一種聯軍將領,呆若木雞。


    所謂戰神,大抵如此!


    此戰過後,高寵威名,傳遍湘州東南各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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