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拂麵,風中滿是肅殺之意,沈錯見十幾個日本人氣勢洶洶地殺將了過來。而己方,玉蟾子攙扶著天機子,陸受真背著楊天成,一真和尚時不時嘔出幾口血,吳和尚則是與那中年僧人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隨著眾人,已完全沒有一戰之力。


    沈錯眼見離岸邊尚有段距離,飛速思索,心中已有了計較。


    一行人中,吳和尚雖說受傷頗重,但他常在戰場上廝殺,一向輕傷不下火線,倒也還剩下些力氣。見沈錯頻頻迴望來路,也在不知不覺中緩下步子來。


    “你們先走!我來擋住他們。”沈錯終於停了下來,決心為眾人斷後。


    “我留下來幫你!”吳和尚眼見日本人又組織起十餘人,心知如果沒人攔阻,誰也逃脫不了,熱血上湧,決意死戰到底。


    “對岸還有不少敵人,你要留些氣力。”焦山又是大火,又是打雷,日本人定然會前來偵查,龐燕和徐磊一定也不輕鬆,說不定上岸後又是一場苦戰。


    “沈兄弟。。。”陸受真攏了攏身後的楊天成,憎恨自己無用,麵有愧色,一時說不出話來。


    “陸大哥放心,我有辦法脫身,你們放心走!”沈錯擠出個笑容。


    “沈錯,你。”玉蟾子此刻鬢發散亂,眼中極為擔憂。


    沈錯低頭將自己的青鸞解了下來,遞給玉蟾子:“玉蟾真人,我不會劍法寶劍留著無用。你的寶劍之前丟在那裏,我把青鸞借你用來殺敵,等到對岸匯合的時候,再問你討要。”


    “這。。。”玉蟾子略一猶豫,還是接過了寶劍。


    沈錯見眾人猶猶豫豫,徒耗時間,正色道:“再不走,誰都走不脫,這些大師都白死了!”


    “走!”天機子身為武當掌教,畢竟見過大風大浪,深知再遲疑下去一行人必然無幸,當即發聲道。


    沈錯自懷中摸出一個藥瓶交給陸受真:“剩餘的甘露丸都在這裏,我嗅過其中分成,能療傷也能續命,你可以給楊前輩服用。”


    陸受真感激地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沈錯澀然一笑,掃了眼眾人當作告別,深提一口氣,折返向柳生等人。


    柳生此刻心中已經充滿了仇恨,眼見沈錯不知死活地衝向自己,怒極反笑,向一眾忍者吩咐道:“你們幾個去追剩餘幾人,這小子交給我。”


    “是!”忍者應聲四散開來。


    沈錯前掠途中見忍者要分散開來,眉峰一擰,心中擔憂:“這些人倒真是狡猾。如果我用三昧真火築起一道火牆應該能將他們全部阻在這裏,但如此一來,我自己怕是難以脫身了。這些人中就那個武士難纏,連白鬱也對他極為忌憚。嗯,是了。如果我將他留在這裏,尋隙再殺幾個,即使有漏網之魚,想來吳和尚和白鬱也能對付得了。”


    忍者的忍步速度不慢,但沈錯與山田幾次交手卻也從中摸出了不少門道,南鬥步施展開來,將方圓十丈之內囊括其中。手上使出停身搬扣掌法,將左近的一個矮小忍者斃於掌下。


    柳生知曉手下實力與沈錯相差太多,親自拔刀劈砍了過去。


    沈錯卻腳下急轉,並不接招,南鬥步催得更急,一個折轉,攔住欲要繞道的兩人。


    兩忍者見沈錯出手狠辣,紛紛發射暗器以自保。


    沈錯聽聞破空聲,判斷來勢並不迅捷,明白欲要快速結束戰鬥,需要行險一試。當下運起大衍訣,不閃不避,以靈氣催動八卦掌中的燕翻手法,將飛來的暗器當作剛猛拳勁,以柔力化解,悉數收入袖中,隨後用上攔虎掌法的掌力,將其迅疾全部打迴。


    “還給你們!”


    這兩忍者不妨沈錯會有如此羚羊掛角般的手法,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幾丈,完全躲避不及,暗器透體而出,忍者立時倒地不再動彈。


    這一收一還隻在須臾之間,收發轉換,分寸拿捏得頗為出神入化,沈錯心中也不禁有些暗自得意。


    為首的柳生見沈錯抬手已殺了自己三名屬下,被憤怒衝昏的頭腦稍微冷靜了下來,高聲讓眾人散得更遠一些,避開沈錯追擊。


    忍者武士刻意躲開,沈錯一時倒也難有辦法,又掌斃一名修為較低的忍者後,再也無法阻攔其餘幾人,因為柳生已經死死將他纏住。


    之前交手沈錯並未與柳生正麵過招,隻是從其身法中判斷修為的高低。如今貼身而戰,越發感覺其刀法的可怕。


    如果說山田使出的刀法是變化多端,虛實相濟,那柳生的則是狠辣果決,刀刀取人性命,絲毫不給敵人和自己留餘地。而且柳生手中的兵器也極為詭異,刃端冒著森然寒氣,也不知是兵刃本身的緣故,還是其自身修為高深,以寒屬靈氣包裹其上用於增加威力,刀鋒過處,令人不寒而栗。


    近身短打本是沈錯所長,但與柳生對攻卻反而打得束手束腳。八卦掌的掌風剛要印在柳生胸前,眼見就要重創對方,可柳生卻並不迴防,反而加緊劈砍,似是篤定能在被擊中要害之前能將沈錯砍成兩半。


    性命相搏之時的果斷沈錯終究不及對方。


    而且,柳生腰間還懸掛著一把短刀讓沈錯極為畏忌。此刀刀身不過一尺見長,顯然是為貼身近戰所用。一炳長刀已然讓人應付得頗為吃緊,如果猝不及防再來一刀,沈錯也隻能飲恨刀下了。


    其實柳生也隻敢與沈錯近身打鬥,之前在茅山見識過三昧真火,他實在不敢拉開距離給沈錯調動靈氣的時間,隻好近身廝殺,不給其喘息的空隙。


    柳生的部下見首領與來敵打得難解難分,猶豫著是否要上前相助,卻聽其中一位久經戰陣年長的忍者勸阻道:“這人的功力與柳生大人旗鼓相當,我們貿然插手怕是反而幫倒忙,還不如別讓柳生大人分心,盡快追上那些人。”


    其餘忍者聞言均覺有理,當即匯合一處,朝岸邊繼續追趕。等眾忍者追到岸旁,已有幾人已坐在了白鬱的頭上。


    江岸昏暗,唯有淡淡月光照下,眾忍者在遠處看得並不清楚,等喊殺著靠近才注意到盤繞在江邊的龐然大物,霎時被驚嚇得麵色發青。各自戰戰兢兢,執刀裹足不前。


    膽怯向來為日本武士所不恥,集結在一起的武士相互鼓勵了幾句,仍是悍不畏死地衝殺了過去。


    白鬱昂著腦袋並未把一群武士放在眼中,以巨尾一甩,頓將幾人擊飛出去,將一眾武士迫退開來。


    得此空隙,玉蟾子等人或托或爬悉數登上了蛇頭。


    陸受真見白鬱仍在等候,也緊張地朝來路遠眺,奈何自身目力不足看不到沈錯的身影。


    張望間,白鬱又掃倒了一尾,引得頭上幾人一陣搖晃。


    陸受真見受傷之人耐不住搖晃,歎了口氣道:“白鬱,沈兄弟讓我們先走,他有辦法脫身。”


    白鬱聞言轉了轉眼珠,隻得遊入了江中。


    見巨蛇離去,尚未斃命的幾個忍者雖不甘心卻也暗自鬆了口氣,相互攙扶著去向柳生稟報。


    此時的沈錯與柳生均已負傷。柳生的肋間被沈錯所傷,斷了肋骨刺入髒器,嘴角已溢出血來。但他生性悍勇,深知肺腑受傷不利於久戰,索性用寒屬靈氣運轉全身,而後在肋下猛力一冰,用寒氣凍住傷口,繼續拚殺。


    沈錯見他處理得如此熟稔,顯然不是初次所為,不由一驚。轉而感知自己左手的傷處,心中更是駭然。創口雖不深,自己居然已經有些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甩了甩頭,沈錯勉強打起精神驅走困意,感知自己的手並未發癢,排除中毒的可能。正自迷惑間猛然迴憶起白鬱所說的“這劍嗜血”,這才醒悟,眼前的武士麵上粗莽,實則頗有心機,用的以傷換傷的辦法。


    這次換傷顯然是自己吃虧了,沈錯暗自叫苦。而不遠處,稀稀落落的忍者正返迴與柳生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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