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醒了,醒了。”


    “有兩下子啊…”


    周圍不乏看熱鬧之人,見陸受真醒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誇獎沈錯,卻都忽視了沈錯滿頭的大汗和蒼白的臉色。


    見沈錯救醒了道士,一旁哭泣的婦人趕忙上前請求:“小兄弟,你行行好,也救救我們官人吧。”


    沈錯被搖得有些頭暈,無奈開口道:“大姐,不是我不救。救這位陸道長我已經消耗了很多修為了,需要休息一下。而且道長本身就能運轉靈氣,逼毒比較方便。你丈夫恐怕我救不醒…”


    年輕婦人聽不太懂沈錯的意思,隻知道他不肯救自己的丈夫,便又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大姐…你。”沈錯苦笑搖頭。


    直白的解釋換來的是她不由分說地哭鬧,沈錯的頭暈變成了頭疼。此時他的心中居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自己以後的妻子一定要是遇事沉著冷靜的性格。似眼前女人這般遇事沒有主意,隻知道流眼淚,沒事也要被哭成有事了。


    蘇大遠畢竟上了年紀,注意到了沈錯的毫無血色的氣色,知道他已盡了全力,便出口提醒道:“阿六啊,你就別哭了。讓這位後生先休息一下。陸道長不是也醒了嘛。合兩人之力,肯定會有辦法的。你先給他們準備點吃喝,有力氣才好辦事啊。”


    婦人這才止住了哭聲,轉身迴廚房張羅晌午飯。那缸水是不敢喝了,隻好拎著水桶去鄰裏家借水。


    沈錯見婦人去忙碌,暗自鬆了口氣,神情凝重地開口道:“你們最好都離開,此地陰氣較重,久留對人不利。”


    村裏眾人聽聞此地危險,不一會兒便四散迴家了。蘇大遠留了句:“後生,有事就來村頭找我啊。”也匆匆離去了。


    見眾人鳥獸散了,沈錯的表情為之一鬆,其實他扯了慌。被人圍觀的滋味不好受,況且人多口雜,七嘴八舌的,也不利於他思考。


    “多謝道友相救!”一直在一旁閉目調息的陸受真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道長為什麽要封住自己的穴道?”沈錯見他已能說話,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飲下毒水之後,我的神識和身體都不受控製,生怕舉止有錯,殃及他人,這才不得已而為之。”迴想起當時的情景,陸受真仍是背脊發涼。


    “這毒居然如此厲害?!”沈錯表示驚訝。陸受真的修為雖然不高,但好歹是個練過氣的道士,居然會因為一瓢水而任人擺布。


    “確實如此,這毒性的擴散速度也讓我始料不及。”陸受真為自己的大意感到羞愧。


    “是什麽東西下的毒?道長可有眉目?”沈錯追問道。


    “並無頭緒。”陸受真慚愧搖頭,“希望他能給我們些許線索。”隨後指了指尚在昏迷中的屋子主人。


    “但,照太陽的方法似乎不太奏效。”沈錯望了望日頭,又看了看那人的動靜。


    陸受真捏了捏鼻子,閉目沉思。這似乎是他思索事情的小動作。


    而沈錯則是仔細端詳陸受真吐出來的那一團頭發。剛想上手去拿,一旁的阿靈便開始“汪汪”大叫。


    沈錯側頭疑惑地看著阿靈:“這東西很危險?”可此時的阿靈不是沈亮,不會用叫聲的數量來迴答。於是,沈錯便嚐試著再次伸手,又是一聲“汪”。


    經過阿靈的提醒,沈錯開始正視這團頭發。先前陸受真吐出這團東西的時候,眾人都沒在意,如今看來,它似乎稍微移動了幾分。他不顧阿靈的吠叫,慢慢地用手靠近它,發現那頭發居然會挪向自己的手掌,手掌退一寸,它就跟一寸,但到了一定距離卻又不動了。於是換個方向又嚐試了幾次,發現情況基本相同。


    陸受真被沈錯“逗弄”頭發的動作吸引,驚愕開口道:“這東西居然是活物?!”想起之前自己吃了它,不禁胃中一陣翻騰。


    經過幾次的試探,沈錯推斷出了一種可能性:“這東西不是活物,而是陰氣很重的死物。它向我靠近,是因為人體內有陽氣,陰陽相互吸引。倘若我不小心觸碰一下這頭發,它很可能會刺破或者鑽入我的體內,令我中毒,它好散播陰氣。”但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沈錯精元損失過多,陰氣也不弱,那頭發可能被他的陰氣吸引也未可知,隻是沈錯暫時不想把自身的事情說出來。


    “而它本身其實是懼怕陽光的。自你把它吐出來之後,它恰巧在這片陰影之中,才得以幸存。隨著日晷的轉移,陽氣迫使它移動位置,繼續留在黑影之內。”說完,沈錯把遮蔽在頭發上的物體移走,讓陽光直射其上,不一會兒頭發便化作了一縷黑煙,消散不見了。


    “好陰毒的東西!”陸受真驚訝出聲。


    “他體內肯定也有頭發,可怎麽把它取出來是個問題。”先前的種種現象讓這個推斷順理成章。


    “我們合力幫他行氣,看是否能逼他吐出來。”陸受真提議道。


    “此法可行,但我需要休息一下。”沈錯先前耗損的靈氣過多,而且肚子確實也已經餓了。


    與那婦人說明情況後,兩人在她家裏吃了頓飽飯。沈錯還小憩了一會兒。


    在沈錯休息期間,陸受真把婦人廚房的水缸搬到了戶外仔細查看了下。發現水裏確實還殘留了幾縷長頭發。


    “大姐,這水缸是什麽時候加滿的?”陸受真問道。畢竟一家人每天都要喝水,先前飲用一直沒出問題,而這次卻被下了毒。


    “昨天傍晚,他從村裏池塘處挑來的。”那婦人迴憶道。


    “啊!”她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麽,補充道,“這麽說來,昨天我和孩子喝的是原先水碗裏存著的水。”


    陸受真捏了捏鼻子,他似乎找到了事情的關鍵。


    沈錯醒來後,陸受真把自己的推論和他進行講述,兩人都認為應該去其它死者家看看,確定是否有相似情況。


    但眼前重要的是把這昏迷的男人給救醒。


    按壓勞宮穴本來有治療暈厥之效,因此兩人一左一右都開始從勞宮穴渡入真氣。可嚐試了許久,那人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他沒練過氣,經脈不通,難以形成周天,陰毒又太強,逼不出來。”渾身大汗的兩人無奈地說出了這個事實。


    女人又要張嘴嚎啕,陸受真趕忙勸慰道:“我們往他身上輸了不少的靈氣,再加上鎮魂符,一時半會兒沒有大礙。隻要我們找到了那妖孽,除掉它,你丈夫自然會醒的。”似乎是相信了兩人,女人沒再哭爹喊娘,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先生說過,女人是水做的,原來沈錯不相信,現在他信了。


    安撫好那女人的情緒,沈錯和陸受真去了另外三個死者的家裏,細心查看了他們家中的飲水,發現其中並沒有那詭異的頭發。不過,這也比較合理,因為那三人被嚇死後,他們的家裏人肯定喝過了這些水,可他們並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家中的飲水沒發現問題,兩人便詢問村裏人,往他們平日打水的池塘處行去。


    順著村裏的泥路,兩人來到了那汪池水附近。此時太陽還未下山,不少的村裏人都在此處用木桶打水,大家排著隊伍,氣氛很是和睦。


    沈錯暗自皺眉:看來在這裏找到線索的可能性不大了。因為這條“母親河”中的水村裏每家每戶都在喝,倘若是水裏的問題,沒理由隻有那幾人中毒,而其餘幾人卻安然無恙。


    仔細觀察流向池塘的水道,似乎並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為修繕的痕跡。由此推測,這個池塘也應該是後天掏挖而成,方便此地居民用度。再看這溝渠,則是沿著山路蜿蜒直上,往山間延伸而去。


    兩人對視一眼,往水塘的源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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