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空剛泛起微弱的曙光,整個世界還在沉睡中,杏兒早早地來到溫家院門口。聽到裏麵沒動靜,知道溫傾城她們家人還沒起,便在門外等著,不敢貿然敲門,凍得直跺腳。


    約麽到了卯時三刻,葉秀英推門出來上廁所,杏兒聽到有人出來,這才拾起門環叩了叩門。


    “誰啊。”葉秀英一邊係腰帶,一邊往門口走。


    開門一看是凍的臉通紅的杏兒,忙讓她進屋去。“杏兒,你怎麽來這麽早啊。”葉秀英輕聲問道,溫傾城還有孩子們都沒醒。


    “我想著早點,怕耽誤你女兒吃飯。”


    “可她還沒醒呢。”


    “沒關係的,要不我擠把奶擠到碗裏,就不等她醒來了。”


    葉秀英點點頭,從灶房拿來一隻幹淨的碗,讓杏兒去屋裏擠奶,自己則又去了灶房,升起火來。很快,葉秀英端來一碗紅糖蛋花湯。


    “杏兒,那你現在身體氣血虛,喝點紅糖雞蛋吧。”


    杏兒受寵若驚地站起身,連連道謝。葉秀英也客氣道:“不用客氣,應該是我謝你才對。為了喂我女兒,以後少不得麻煩你。”


    “應該的。”杏兒捧著紅糖蛋花湯,手心裏熱熱的,幾口喝完,渾身都暖融融的。


    杏兒擠完奶就起身要走,葉秀英忙挽留:“一起吃了早飯再走吧。”


    “不了葉大姐,我還得迴去給一家人做飯呢,婆婆醒來看不見我,又該罵了。”


    葉秀英道:“你這還在坐月子,怎麽還得讓你做飯,咱們女人月子裏最容易落下病。”


    葉秀英是知道,她生完溫傾城那會兒,溫老太婆也是什麽活都讓她幹,做飯,洗衣服、挑糞,落下一身的毛病,好在慢慢地調理好了。想來杏兒的處境和她當年差不多,一時有些共情她,看向杏兒的眼神有些憐惜。


    “葉大姐,我先走了,到晚上我早點來。”杏兒說完便轉身走了,望著她瘦弱的背影,葉秀英心中一時有些複雜。


    葉秀英迴到屋裏,端起擠好的母乳,清清淡淡的,她見杏兒擠得皮膚都紅了,營養跟不上,奶水自然不多。


    太陽漸漸出來了,照著大地一片瑩白,伴隨著溫遇雪的哭聲,溫傾城也從睡夢中蘇醒,頂著兩顆腫眼泡出去洗漱。


    “傾城,一會兒你收拾完,去趟你阮三哥家,他家池子裏養了很多魚,你去買兩條鯽魚迴來。”


    溫傾城把口中的漱口水一吐,說道:“那個刺多,我不愛吃鯽魚。”


    “那個不是給我們吃的,是給杏兒吃的,我打算給她做點鯽魚湯,這樣產奶才多,今早她擠得那些母乳太稀了,也不多。”


    溫傾城驚詫道:“她已經來過了?我都不知道。”


    穿好衣服,溫傾城坐在銅鏡前化好妝,紮好頭發準備出門,看到初一已經挎了籃子要出門了。


    “初一?”


    “冷,娘子在家乖,初一去買魚。”


    “沒事,你在家呆著,我去吧,許久不見阮三哥一家,過去說說話。”


    初一臉色沉了下來,將溫傾城打橫抱起,放到溫遇雪的暖炕上。溫傾城看到遇雪可愛的小模樣又不舍得走了,讓初一替自己跑腿。


    初一剛走,葉秀英突然想起來,家裏沒蔥了,從米缸裏舀了一袋大米裝到一個布袋裏,對屋裏的溫傾城喊道:“傾城,咱家沒蔥了,你紅秀姐家種著,你去用米換幾顆蔥來。”


    溫傾城披上狐皮大氅,提著米袋子去往李紅秀家,走到半路,看到魏靈樞正提著藥箱不知道要去哪。


    “魏大夫,這是要去哪啊?”溫傾城笑著打招唿。


    一直低頭趕路的魏靈樞猛地抬起頭,看到是溫傾城,喜道:“哎?是溫娘子啊,我聽說你剛接生了個嬰兒。”


    “你怎麽知道這事?”溫傾城心道,下雪天村民們都不大出門,消息傳的倒挺快。


    “我當然知道了,是田家先去找的我,我哪會接生啊,況且我一個男的也不方便進產房,便讓田家去找你了。”


    溫傾城了然地點點頭,魏靈樞問:“挺順利吧,男孩女孩。”


    看來魏靈樞並不知道,溫傾城這才把田家要扔女嬰,被自己救下的事告訴魏靈樞。


    溫傾城原本想瞞著的,但都是一個村的,葉秀英突然有了孩子,會讓人有諸多不良猜測,況且就算她們不說,田家也會說,溫傾城和葉秀英想著等以後也不瞞著溫遇雪,反正是田家先不要她的,誰養大的跟誰親。


    魏靈樞微微歎了口氣道:“這種事,在村裏很多,也該是這孩子命好,碰上了你。”


    “既然被我碰到,也是個緣分。對了,魏大夫,你這事要去哪啊?”


    “村東頭的老王昨天摔斷胳膊了,剛接上骨,今日我再去看看,溫娘子要不要一起去,咱們也可交流下醫術。”


    “不了,我還有事呢,改天吧。”


    “好啊,你教我的全息針灸術我用了,效果很好,上次我給村裏的裴老太治腰痛,我就用全息法紮了手背,竟給治好了......”


    溫傾城經過一段時間調查,知道魏靈樞此人雖然其貌不揚,但醫德不錯,有時治療一些孤寡老人,也是分文不取。溫傾城這才教給他,她的針術,卻不與他師徒相稱。


    看著魏靈樞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他遇到的病案,溫傾城適時打斷他,再說下去,天就要黑了。“那個魏大夫,你不是要去看患者嗎,我就不耽誤你了。”


    “哦,對對對,你看我一說起話就給忘了,那咱們改天聊。”


    ......


    溫傾城帶迴幾棵半人高的大蔥,葉秀英已經開始處理魚鱗,去除內髒,洗幹淨後放到盤子裏。


    小黑聞著味道跑過來,葉秀英一跺腳,小黑立馬停住,抬頭望向葉秀英,還一臉不服地狗樣兒。


    “子誠,出來管住你的狗,別讓他把魚霍霍了。”葉秀英喊道。短短幾個月,小黑已經長得很大了,吃的也多,葉秀英怕它偷吃,忙喊來溫子誠。


    子誠穿著獐子皮做的馬甲跑出來,“小黑,走,我們去初一屋裏。”


    小黑似是能聽懂人話,跟在子誠的屁股後麵去了初一屋裏。初一抱了柴放到爐灶外,生起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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