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在地平線下掙紮,隻是夜已經無法完全遮蓋他的光芒。晨光的溫暖跟即將消逝的夜晚的清涼交融在一起,最是舒適。


    幾隻早起的鳥兒在天空中追逐、嬉戲。


    董平看著麾下兵馬仿佛長龍一般從城門口出來,也是意氣風發。武將本就應該沙場點兵,建功立業。可自從他掃平東平府賊寇後,便再無戰事,每日隻能守在城中,與他打小建功立業的夢想也越來越遠。


    他本是河北邊關武將,可惜先皇早和遼國簽訂盟約,大宋花錢買平安,每年都會“賞賜”遼國大量財物,換的遼國不大舉南侵。


    雖然近年來,邊境沒有大的戰事,但小的衝突卻是一直不斷。


    遼國不給邊境兵馬糧草,隻是準其越境打草穀,自給自足。因此時常有遼國騎兵越境而來,四下劫掠,因此小股的戰事一直不斷。


    董平多次擊殺遼國打草穀的騎兵,因此升為團練使,守一境平安。可惜好景不長,有一次追殺遼國騎兵,不知不覺帶兵越境,最後斬獲一百多顆首級,大勝而歸。


    哪知董平報捷的公文才送出去,遼國便遣使而來,指責宋國縱兵犯境,要求宋國交出帶兵的人,不然便要整軍南下。早被遼國鐵騎嚇破膽的朝中文武頓時慌了神,若不是河北眾武將力保他,恐怕樞密院便把董平交給遼國了。但為了平息遼國怒火,董平的團練使也被免去,責他迴京聽調。


    董平在京城一住便是一年多,各地即使有了空缺,董平沒有銀錢上下打點,哪能輪到他補缺。


    還是後來童貫門人程萬裏到東平府上任,山東、河北群盜並起,東平府前任都監也死於剿賊。童貫自然不會坐視門下丟了官職,曆數京中武將,這才想起勇武過人的董平,點他做了東平府都監。


    董平到任後,也不負眾望,整軍備武,很快便掃平地方賊寇,山東、河北群盜也再不敢侵犯東平府。


    東平府兵馬一路急行軍,當晚便在梁山水泊外二十裏紮下營寨,董平又喚來心腹士兵,連夜去梁山下戰書。


    阮小七水寨巡湖士兵接到戰書,趕忙送往阮小七處。


    不多時,聚義廳上鼓聲便響起。


    晁勇本來已經準備入睡,聽得是聚義廳上鼓聲,趕忙出屋等父親一起來聚義廳。


    二人來到聚義廳,聚義廳燈火已然被阮小七點亮。


    “哥哥,東平府一個叫什麽雙槍將董平的下戰書,他們在水泊北麵二十裏處下了營寨,邀我們明日泊外一戰。”


    晁蓋接過戰書,撕開來看。


    晁家數代富戶,從小都受過良好的私塾教育,晁勇自然也認得這些繁體字。不過是些挑釁之言,激梁山兵馬明日與他泊北十裏處一戰。


    晁蓋強忍怒氣看完,一把把書信扯得粉碎,道:“董平這廝,我揚名京東之時,他還不知在哪裏吃奶。竟然如此張狂,明日眾兄弟隨我下山,拿了這廝。”


    晁蓋看書信間,眾頭領也已到齊。


    吳用聞言,搖頭道:“天王息怒,不要中了官兵激將法。山寨人馬操練時日不多,又沒經曆什麽戰陣,上陣隻怕傷亡厲害。山寨現在錢糧不缺,不若我們堅守山寨。若是那東平府兵馬膽敢來攻,定讓他們如濟州兵馬一般有來無迴。”


    阮小七跳腳道:“軍師不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現在山寨人馬也有幾千,又有這許多頭領,怎麽倒怕了官兵。”


    劉唐也道:“七哥說的是,劉唐也願下山一戰,便是舍了這條命,也讓官兵知道梁山眾兄弟不是好撩撥的。”


    晁勇想了想,道:“我也覺得應該出戰,一來不能弱了我梁山聲勢,二來山寨兵馬也操練有一些日子了,若是不經曆戰陣,隻怕永遠成不了強軍。日後若是朝廷派久戰之師來攻打梁山,隻怕我山寨人馬一個交鋒便得被打散。而且東平府一府兵馬想來也不過兩千,正好用來練兵。”


    林衝聞言,也附和道:“勇哥兒說的是,不經曆戰陣的兵馬隻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當年童貫去西北赴任,帶了三千東京禁軍做親軍,所用盔甲兵器莫不是最好的。沒想到隻一戰,便被西夏軍打得潰敗,童貫都險些被西夏軍活捉,幸虧西軍不要命的把他搶了迴來。後來童貫才從西軍抽調精銳士卒組建了捷勝軍,做為他的親軍。”


    吳用被眾人反對,也不以為意,笑道:“眾兄弟說的是,倒是我欠考慮了。”


    “既然如此,明日便下山一戰,也揚我梁山之名。便請軍師、林衝、劉唐、杜遷、宋萬隨我下山出戰,水寨頭領接應大軍進出,公孫賢弟守寨。既然是小七接到戰書,你便派一人去東平府迴他,明日巳時決戰。”


    晁蓋話音剛落,阮小七便叫道:“接應大軍,我兩位哥哥足矣,小弟請隨大軍出戰。”


    阮小五也道:“接應之事,交給手下便是,我們兄弟也要出戰。”


    吳用笑道:“小五、小七莫急,接應大軍也是一份功勞。若是官兵趁機攻打山寨,你們要協助公孫道長守寨。若是我們全出戰,山寨豈不空虛。”


    阮小七想了想,道:“軍師說的有理,隻是下次一定得讓我出戰,守寨換別的兄弟,不然我水寨頭領都成了擺渡的了。”


    眾人見阮小七說的這般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天剛放亮,太陽躲在東邊的地平線下,射出一道道金光,把東邊的天空照的暖洋洋的。


    晁勇與晁蓋、吳用站在金沙灘上,看著林衝、劉唐、杜遷、宋萬各自帶領自己人馬下山渡水。


    還沒出泊,高下立判,劉唐的人手都是新來入夥的莊漢,隊形最亂,懶懶散散的站在金沙灘上,三五成堆的嘈嘈著。


    林衝、杜遷、宋萬的隊伍則是以原來山寨人馬為主,但是也是兩番景象。


    林衝的隊伍整齊,站在那裏悄無人聲,給人一種壓迫感。


    杜遷、宋萬的隊伍卻隻是比劉唐的好些,勉勉強強能看出站的是個方陣,隊伍中雖然沒有紮堆,但也都在竊竊私語。


    晁勇在後世雖然不曾當兵,但軍訓時也列過整齊劃一的方陣,中間哪有人敢說話。


    看著亂糟糟的隊伍,不由眉頭大皺,道:“爹爹,這樣的軍陣怎能上的沙場。山寨頭領雖然都勇武過人,但能操練兵馬的恐怕隻有林教頭,把兵馬分給眾頭領操練,恐怕以後都是這般良莠不齊,戰陣上也不好指揮。不如放到一起,讓林教頭做總教頭,統一操練兩個時辰,之後再由各頭領帶迴各自操練。還有這衣甲也該統一些,現在穿什麽的也有,怎麽看也不像替天行道的義軍,倒像烏合之眾。”


    “原來山寨人馬以梁山嘍囉為主,我們剛上山,也不好做大的變動。最近山寨招兵買馬,原來梁山嘍囉已經成了少數,是該大力整頓了。勇哥兒這個義軍稱唿好,曆朝都曾從農民中招募義軍,我們的人馬大部分也是農民,義軍稱唿我梁山正恰當。”


    吳用也是熟讀兵書之人,知道眼前這些兵馬也就是能打打順風仗,守守山寨,一旦遇到強敵,勉強列的的方陣隻怕會瞬間崩潰。他也想過整頓兵馬,隻是覺得時機未到,因此一直拖著。


    晁蓋點頭道:“眾兄弟正是因為一個“義”字才走到一起,以後我梁山便稱義軍。練兵之事,等打完這一陣,我們再好好商議商議。”


    說話間,水麵上已經出現一百多隻大小漁船。


    晁蓋等人上山後,阮氏三雄便在附近漁村招納了許多漁夫,不少人都是帶船入夥的,山寨也打造了一些大船,因此水寨大小船隻卻是不少。


    在各自頭領約束下,梁山兵馬總算沒有出現什麽搶船落水的事情,一陣小小的騷亂後,兩千人馬總算登船,駛離金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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